“死者淳俊鑫,男,現年47歲,石口鄉淳家莊人。”
縣局刑偵大隊的內勤人員講到這裡,閔副局長打斷道:“這個我要解釋一下,石口鄉這個鄉集,就是由淳家莊和木家莊兩個較大的村莊組成的。
以前的時候,每逢初一、十五,周邊十里八鄉的都會過來趕集,現在交通便利了,也就沒了‘逢集’這個傳統。”
待閔玉海講完,那名盤着頭髮的內勤大姐繼續道:“淳俊鑫早年曾外出打工,八年前不再外出,於附近承包了一片山坡,從事藥材種植,規模不大。
其育有一子一女,小女兒淳靜靜二十一歲,去年底剛結婚,和丈夫住在市裡。大兒子淳宏舉,二十六歲,大學畢業後目前在縣裡一家建築公司做技術人員。”
“經法醫屍檢認定,淳俊鑫遇害時間約在六天左右,死亡原因爲腦部被尖銳物戳傷並致顱骨骨折。”
內勤大姐從手中的紙張中抽出一張,指着其上的兩張圖片道:“這是我們法醫人員給出的傷口及兇器示意圖。
上面這張圖是縱向平面示意圖,可以看到,兇器自死者印堂刺入,釘穿顱骨後繼續深入約10釐米,致使被害人很快死亡。
下圖爲法醫和技術人員共同繪製的兇器示意圖,呈細長四棱錐狀,總體長度約在20左右,判斷,爲以前土葬用棺材釘……”
“慢着!棺材釘?”
邵勇聞言一愣,連忙打斷道:“爲什麼是棺材釘,而不是某種特製的四棱刺刀之類,有什麼理由嗎?”
“是根據本地的一些民間說法推斷的,並沒有完全肯定。”
內勤大姐解釋道:“在我們這兩天的走訪過程中,有在我們之前看見過現場的居民告訴我們,淳俊鑫的死法類似於他們本地流傳的一種邪術。
說是在人死的時候穿着紅衣,死後會變成特別兇的紅衣鬼,於是有些邪門歪道便會製作這種厲鬼用來害人。
那人說淳俊鑫是水命人,紅衣爲火,秤砣爲金,橫樑爲木,地爲土,周邊衣服布的是八卦形,然後棺材釘分魂,紅衣鎖魂,秤砣墜魂,等淳俊鑫徹底死亡後便能得到完整的兇鬼用來害人。
這是一種說法。
不過還有一種說法是,這樣做會讓淳俊鑫死後不得輪迴,永遠存在於大痛苦之中,並且會一直糾纏着後代子孫,直到血脈斷絕方止,是有人與淳俊鑫有着深仇大恨,蓄意報復而爲。”
“說這話的人是做什麼的?講的頭頭是道,我看很有嫌疑啊,你們查了嗎?”邵勇問道。
內勤大姐道:“是鄉里的兩個算命先生,倆人都七十多歲了,爲了這事還差點打起來,我們排除過了,他們沒有這個氣力作案。”
一同來的技術組長範俊良不屑道:“裝神弄鬼,也就靠着一些科技暫時解不開的現象糊弄人!
按照他們的說法,我們這案子不用辦了,找些什麼佛道協會,或者什麼寶澤部門,等他們把妖道打死,提溜到我們這完事!”
“還真有異能者組織啊?”聽到範俊良口中冒出的專有名詞,縣局一名小警察驚奇問道。
話一脫口,那小警察便收到了來自閔學海的冷冽眼神,於是如受驚的鴕鳥一般,默默地低下了頭。
範俊良額頭也黑了一會兒,尷尬解釋道:“真沒有什麼異能者組織,我是在網絡小說裡看到的。”
聽聞‘小說’這兩個字,肖然與張磊神同步地對視一眼,他們有時閒的時候會看些什麼都市修仙之類的小說,沒想到範俊良這三十多歲的中年大叔對此居然也頗有興趣。
平常和範俊良交流的時候,他左一個微量,右一個宏觀,整個一與世俗隔絕的技術大佬,沒想到啊沒想到,這樣濃眉大眼、兒子都讀初中的大叔,居然也與他們有共同愛好。
了不起!
“這個事就是這麼一說,鬼神之類肯定是不信的。”
閔玉海開口打圓場道:“不過當地有這麼一個說法,而且看樣子作案者與淳俊鑫有着不小的仇怨,所以我們推斷嫌疑人應該是知道這種說法的,所以才判斷兇器很可能是棺材釘。”
邵勇思索片刻,對內勤大姐道:“你繼續說。”
“好的。”
內勤大姐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記錄單頁繼續道:“在我們法醫對屍體解剖之後,檢測到淳俊鑫體內含有酒精成分。
經我們走訪瞭解,淳俊鑫在本月17號晚,也就是上個週五在鄉南頭跟一個酒友喝酒喝到大半夜,據他那個酒友回憶,淳俊鑫大約是臨近凌晨的時候從他哪裡離開的。
其後幾天再沒見淳俊鑫在鄉集間出沒,他那酒友以爲淳俊鑫是到縣城裡幫着照看孫子去了,也沒留意,所以我們能夠認定,淳俊鑫遇害時間爲本月18號凌晨。”
“遺憾的是,在現場我們並沒有提取到兇手的指紋、毛髮、唾液、腳印,也沒有找到搏鬥痕跡,以及可能指向兇手的泥土、絲質物等微量物證。”
內勤大姐道:“不過我們在淳俊鑫家的客廳牆角,找到了淳俊鑫生前所穿的衣物,經其酒友辨認,那就是淳俊鑫與他喝酒時所穿的衣服,在淳俊鑫的下身衣物上,有大量的排泄物殘留。
綜合淳俊鑫屍體上及門後水泥地上殘留的排泄物印記,我們確認那些排泄物不是淳俊鑫死後產生的失禁,而是淳俊鑫在開門時見到了非常可怕的事,當場就被嚇的屎尿齊出。
而後兇手在淳俊鑫生前迫令他脫掉衣物,接着才殺死的他。”
“一個年近半百的大男人,養兒育女幾十年,久經風雨心智早已成熟,各種死人也見的不止一兩次,有什麼東西能把這樣的人當場嚇失禁?”
張磊挨着肖然小聲道:“不會真是鬼吧?要知道他喝了酒的,不是有酒壯慫人膽一說麼!”
“也許他就是膽小呢!”肖然反駁道。
“據熟悉淳俊鑫的朋友說,此人膽子很大。”
內勤大姐沒聽到張磊的問題,反倒是把肖然的話聽的一字不落,當場解答道:“他的那位酒友說,淳俊鑫年輕時還在火葬場幹過兩年,各種背屍體、縫屍體都不怕,後來因爲要結婚才離職轉行。”
肖然點了點頭:“不怕屍體,不代表心中沒有恐懼的東西。那種事物是特定的,每個人心中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