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一人上船取證,而且對方手中還持有槍械,不用想就知道,這個任務極其危險,一個不好,偵查員就可能葬身大海。
海警大隊的人是不能上去的,周邊跑船的人基本都認識他們,被識破的機率太大,所以人只能從刑警大隊這邊出。
然而從頭到尾跟這案子的,只有調查組的五人,去掉海警方面的李繪,只有肖然、羅英、何耐、單月柔可行。
但是何耐有大水恐懼症,一到海上腿就發軟,羅英一直在臨海分局這邊工作,知道他的人也很多,而單月柔又是女生,不符合上船條件。
最終,肖然成了唯一的合適人選。
只是肖然個子有點高,長的又好看,在人羣中太過突出,此時這些條件反倒成了缺點。
不過肖然作爲一名偵查人員,這些所謂的缺點難不住他,他要了幾件不怎麼合身的衣服,找來化妝盒稍稍改變自己的膚色,順便讓一條腿稍微跛了起來。
一番捯飭之後,一名普普通通的吃瓜羣衆,便出現在衆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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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然並沒有再聯繫中介,畢竟那人是見過他真面目的。在海警大隊安排的一名可靠人員的帶領下,肖然見到在碼頭附近招人羅傑一夥的成員。
不過羅傑並未露面,招人的是個五大三粗的胖子,正是船上的廚子,肖然領取了一本船員手冊,以及一本空白的海員證之後,廚子便讓肖然先回去等消息。
肖然回來之後,海警大隊的同志又爲他做了一次緊急培訓,講解了一些船上的術語和黑話,比如黑船找船員叫‘上貨’,有幾份貨就是招到了幾個人。
李繪更是手把手教肖然如何發送求救訊號,技偵的技術人員也已經同步定位了肖然的手機位置。
只要肖然一登船出海,海警隊的船隻就會尾隨而動,一旦訊號發出,他們二十分鐘之內肯定趕到。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天逐漸黑了,但羅傑一夥通知上船的電話仍沒有打來,衆人只好耐心等待。
晚上8點51分,那部一直被所有人密切關注的手機終於響了起來,這部手機是臨時安排的,除了在場衆人,其他知道號碼的只有那名胖廚子。
“田博是嗎?明天早上五點在碼頭集結上船,千萬別來遲了,我們準點就走,你遲到了可沒人等你!”胖廚子喊的是肖然臨時取的化名。
肖然連聲說保證不會遲到,但心中卻閃過一絲疑惑,之前兩次都是淩晨左右出海,怎麼這次卻是清晨五點,莫非其中有什麼變化?
但現在箭在弦上,只能隨機應變,稍有遲疑就可能打草驚蛇,全盤皆崩。
確定了上船的時間,肖然在休息室補了一覺,睡的還蠻香。
第二天早上四點,肖然貼身藏好一把92G和一個電擊棒,又在衣服上藏了一個針孔攝像頭,便準備出發。
還好四月的早上仍有些涼,厚外套之類的還沒脫掉,有體弱的人更是還穿着薄襖、毛衣之類,衣服一多,身上的東西自然更不容易暴露。
早上4點40,天黑的看不清人臉。
肖然邁着稍跛的腳來到集結地點,他到的時候,除了那名見過的胖廚子和一個老船員模樣的男子,在等待的只有三名新人。
之後不久,一輛麵包車將剩下的四名新人一次全拉來了。
那四名新人年紀和肖然差不多大,而送他們過來的,正是肖然之前在職業介紹所見過的那名中介。
看來這四人應該都是臨近畢業的學生。
還好此時的碼頭一片漆黑,而且肖然也做了掩飾,那名中介並沒有認出肖然,不然的話,肖然說不定真得提前出手了。
見人已到齊,胖廚子與那老船員模樣的男子開來一輛破舊麵包車,也不管能不能坐的下,只是將衆人一股腦都塞了進去。
有人問‘不是在碼頭上船嗎?’,那胖廚子解釋道:“今天夜裡風大,船回來的時候就近停了,現在到另一個碼頭上船。”
肖然雖在默默地玩着手機,但他心中一清二楚,那個地點尚不明確的小碼頭,纔是羅傑一夥罪惡航程的起點。
麵包車左轉右拐,繞了將近半個小時,將所有人都繞暈之後,車子終於來到了那處小碼頭。
肖然不着痕跡地觀察着四周,這處小碼頭就是簡單的磚石水泥壘起來的,周邊有幾個小窩棚。
碼頭旁邊,一艘舷號‘東漁A730’的老舊二層舢板漁船,隨着大風掀起的海浪左右搖晃着,不時還發出一陣‘咯咯吱吱’的尖叫。
船舷與碼頭的艞板邊,一名三十多歲、扎着小辮、留着大鬍子的男子,帶着一名老船員,正笑容滿面地等待着他們,不用猜,他正是洪濤口中的船長羅傑。
見船長人挺和藹,似乎是個挺好說話的好人,初次出海甚至是還未走進過職場的幾名新人心中的緊張不禁少了許多。
可惜他們看到的都是假象,羅傑隱藏在笑容深處的兇光,以及肖然狂跳不止的正義之眼,無一不在預示着羅傑此人的深重罪孽!
羅傑船長笑着與衆人開了幾句玩笑,胡扯着什麼出海之後就是大家就是一條船上的人,又掰扯着出海一趟能掙多少多少錢,忽悠的那幾名涉世未深的新人激動不已。
早上5點半,羅傑領着衆人走過艞板上到船上,伴着洶涌的海浪與黑漆漆的夜色,東漁A730搖搖晃晃地駛離碼頭。
漁船離開碼頭2、3海里之後,船長羅傑便召集衆人互設緊急聯繫人,又讓衆人給家裡發了簡訊,然後還讓衆人在登記表上籤了字,便安排衆人在船員室休息。
還好,羅傑一夥至今並未警覺,仍如洪濤所說的那樣,不會搜身,也不會上交私人物品。
感受着海浪的起伏,肖然在船員室的一個角落裡坐着,與衆人一樣,默默地刷着手機,不過現在離岸未遠,手機上還有訊號。
肖然收到了來自李繪的一條消息,其中沒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個‘OK’的表情,肖然知道,海警隊的同志在他目光不可及的地方默默守護着他。
海上依舊風急浪大,漁船也越走越遠,他們早上臨近六點的時候起錨,直到下午三點,漁船纔在一片海域拋錨。
這是一片新的海域,早已經將東漁A618/A619去過的那片海域甩在身後。
四面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海水,偌大的一片海域,只有一艘船,十幾個人,讓人不禁生出一種自我何其渺小的想法!
不過這個時候,船長羅傑的膽子確實前所未有的大,他將衆人召集起來,直截了當地告訴所有人,這次出海不是打漁,而是撈東西。
見有的人有些顧慮,羅傑讓一個老人穿上潛水服下去撈了一個瓷碗上來,“你們撈這一個碗就是五百塊錢,我當場結賬!只要你們按照我說的做,一天下來,至少一萬塊錢起!”
一聽一天能掙一萬多塊,所有人的顧慮頓消,一個個都露出了興奮的神色,在甲板上躍躍欲試,恨不得立刻就下水掙錢。
肖然也表現的十分興奮,但他眼中卻異常冷靜。
看着羅傑在給衆人講着怎麼使用那老式潛水服,將這一切都記錄下來的肖然知道,是時候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