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天氣依舊炎熱,,但溫度已經慢慢降了下來。傍晚的燕京白河攀巖場,遠遠就能聽見遊客的談笑聲。
巖壁上,一羣攀巖者正在難度不等的線路上努力攀爬。2號攀巖路線下的保護員肖大眼瞧着上面的同伴攀巖順利,正尋思要不要抽支菸解解饞,突感身體一頓,身上的安全帶收緊,人猛然往上一躥又落了下來。
這是上面攀巖的人出問題了!
“邦維,你沒事吧?!”
2號線大概高有10來米的巖壁上,一個身穿淺藍色t恤、黑色七分褲的青年右手抓住巖壁凸起,右腳也踩在巖壁上,半個身體懸空,正是和肖大眼安全繩連在一起的同伴何邦維。
何邦維頭盔下的臉色有些異樣的蒼白,他往下望了望,抓住巖壁的右手緊了緊,身子一擰,腰部猛然發力,左臂肱二頭肌乍起,手指牢牢抓住攀巖巖點,左腳踩準落點,整個人穩在巖壁上。
這兩秒鐘的動作行雲流水,沒有半分勉強。
“我先下去”何邦維的聲音有點澀。
剛纔的意外似乎沒有影響到他,不到5分鐘就順利的下來了。
“碰哪了啊,你臉色可不太好,”肖大眼雙手拍向何邦維的肩膀。
何邦維臉色微微一變,轉身不動聲色的躲開,低聲道:“沒事,只是碰了下頭。”
“嘿,邦維,真沒事啊,你這臉色真不對,要不要去找醫生看看,咱這好不容易一起出來玩一趟,可別傷着哪那就是我的罪過了,”肖大眼一邊絮叨,一邊扭頭對不遠3號線路下的保護員說“小飛,回頭幫我把安全繩什麼的收一下,改天請你吃飯,謝了啊。”
麻利的把身上的裝備都卸下,招呼趁他說話時已經解下安全帶的何邦維。
“走走走,不玩了,這邊還特麼沒醫生,天也晚了,我開車咱去市裡看看,唉,你還今天晚上的車票回去,急個什麼勁兒。”
何邦維隨着肖大眼往停車場走去,神色陰沉。
在一輛長安福特前停住,肖大眼掏出鑰匙打開車門,看了看何邦維,拉開後門,有點擔憂的說:“邦維啊,可別磕出了腦震盪,你這臉色是真差啊,在後座躺一會吧,我們去醫院看看,今晚先別回去了。”
何邦維沒有說話,坐到後座關上車門。
肖大眼輕輕搖了搖頭,坐上駕駛座,踩了油門往燕京市裡開去。
白河在燕京以北有一百來公里,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程,何邦維靠在後座一邊望着車窗外不斷後退的風景,一邊聽肖大眼絮叨,眼前逐漸恍惚,一幅幅場景交替。
“斯德爾,破壞秩序,終將嚴懲,今日即至。”
“斯德爾,不要妄想,不是虛幻,迎接死亡。”
“斯德爾,你因天賦心中高傲,又因狂妄敗壞準則,我將使你墮入深淵,使你倒在神靈面前,好叫他們目睹眼見。”
肖大眼開着車囉嗦了一大堆,沒聽到迴應,看了眼後視鏡,何邦維靠在後座眉頭微皺、緊閉雙眼,似乎已經睡着了,就是臉色更加蒼白沒有血色。
“斯德爾,對不起,我、我也是被逼的……。”這女人箭掛弓弦,語含歉意。
“斯德爾,劍神豈是你能染指,星域之下我是最高。”這男人倒持長劍,目有不屑。
“斯德爾,你若匍匐在吾神的腳趾之下,或可得一寬恕。”這教皇虛握權杖,面帶威嚴。
在數人或遠或近的包圍之中,名爲斯德爾的男人衣衫上染有血跡,面帶苦澀看了眼拉着弓弦的女人,嘴脣微動卻終究沒有說出什麼。
日掩雲中,暮色低沉。
斯德爾長嘆一口氣,聲音嘶啞:“今日我死。你們誰先陪我。”
“錚。”
森寒劍氣閃動。
神術呢喃默發!弓弦叱吒急射!秘法悄無聲息!
磅礴偉力極速爆發,斯德爾卻消失無蹤。
“靈歸黑暗,魂墮深淵,以此爲代價,斯德爾,我詛咒你永生永世不能持劍!”
規則之力蔓延,一切慢慢歸於沉寂。
……
“永生永世不能持劍、永世不能持劍、不能持劍……!”
越野車後座上何邦維陡然睜開雙眼,眼前所見卻是車窗外一片暮景。
殘陽如血,卻不再是彼時世界。
慢慢放鬆繃緊的身體,斯德爾抑或是此時的何邦維默默想道:“一個新的位面啊,何邦維,我現在是何邦維。我該怎麼回去?”
“現在坐的這個鍊金物品,”何邦維照着半融合的意識回想了下“叫做車,這是個科技的世界。科技?!科技有讓我回去報仇的辦法嗎?”
從後視鏡裡看到何邦維醒了,肖大眼開口道:“醒了啊,邦維,怎麼樣了,身體感覺咋樣了啊?”
何邦維扯了下嘴角,聲音低沉道:“感覺好多了。”
“哎,你這睡了會臉色是紅潤多了,我說你這次怎麼這麼不小心,怎麼能磕到腦袋,你說你要是出事了,我咋跟你爸交代,咋跟你妹交代,咋還讓你幫我泡妞,咋還……。”
何邦維頓感頭痛,這人的話怎麼這麼多,這就是話癆麼……
“感覺好多了,專心開車。”他聲音嚴厲了下。
肖大眼倒是沒當回事,看到何邦維臉色變好,心裡擔憂一去,話癆屬性爆發:“嗯,剛纔你那臉色透白透白的,可嚇了我一跳,今晚別回去了啊,你剛把你妹帶學校裡安頓好,咱今晚再出去樂樂啊,要我說,你當初也應該報燕京的學校上學,多好啊,咱哥倆一起,現在再加上婉兮。話說你妹可是越來越水靈了啊。”
忍受着肖大眼的話語攻擊,何邦維慢慢融合這幅軀體殘存的記憶。不知道是不是穿越位面的原因,翻閱原本記憶時總是隔紗觀物,不清不楚。
“你把我送到車站,今晚火車。”按照原本意識的打算,何邦維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肖大眼剛要開口說話,看到了後視鏡裡何邦維幽深的眼神,不覺打個寒顫。
就像鼠見貓、羊見狼會瑟瑟發抖一般,嚥了口口水,肖大眼默默聽從了指揮。
……
良久,何邦維站在火車站入口,望着離去的越野車背影,不發一語。
回身,看着火車站高掛的三個大字“燕京站”,對着站前熙熙攘攘的人羣,饒是何邦維見識不凡,也不禁爲之驚歎:“人可真不少。”
顯然,這是跨界而來的靈魂第一次爲華夏人口所震撼;更顯然,他還沒見到春運。
沉思了會,按照記憶,何邦維平靜的開始排隊進站。雖然在記憶裡知道了流程,他還是略感新奇。
查了身份證、車票,經過安檢門的時候,何邦維盯了手拿金屬探測器在他身上晃來晃去的姑娘一眼,把她看的心裡也是一抖。
一切如記憶裡一樣,沒有差錯。
候車室裡人聲鼎沸,何邦維找到自己的候車區便默默的站在一邊等着。他要繼續檢視下這幅軀體的情況。
身體相比記憶裡的室友算是比較強壯,大概受益於經常的戶外運動。身高約有178cm,體重70kg。家裡有一個父親,有一個妹妹,現在要回到自己學校開始大二的學習。徽州省徽州大學?工商管理?聽起來似乎還不錯的樣子。
短短不到半天,何邦維就發現這個位面和原本位面的規則截然不同,他能隱約能感覺到自己意識體存在並能翻閱軀體殘留的記憶,卻無法外放探視周圍。
“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褲子口袋裡響起音樂聲,何邦維掏出手機看到顯示來電名稱---低智商妹妹,遲疑3秒,如同正常人一般,點到接聽。
“哥,你到哪了?”電話裡傳來一個清脆的女孩聲音。
“我在燕京火車站候車室。”何邦維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已經到火車站了啊,大眼回去了啊……”話沒說完,能聽到周圍的聲音傳入電話裡“何婉兮,何婉兮……哎,我在這呢。哥,我先掛了啊,回去注意安全,拜拜。”何婉兮急匆匆的說完就趕忙掛了電話。
這就是“我”的妹妹麼,何婉兮,一個別致的名字。噢,今天是“我”送她來燕京的首府經濟貿易大學報名。
看着已經掛了的電話,何邦維倒是感覺這是個很實用的物品。在手裡琢磨了一番,大小不到一個巴掌,手機背後是一個橢圓的標誌。“三星,記憶裡還是個不錯的品牌。”何邦維心想道。點亮屏幕,看到屏幕顯示的時間週四2010年9月2號21點35分,隨手又把手機塞進了口袋裡。
“車站工作人員請注意,由燕京開往廬州去的直達特快二百二十五次列車,停靠在一站臺,請做好準備。”
人們開始往前走。
何邦維走了兩步,人潮擁擠,突然有種異世二十六年全是過眼雲煙的感覺。
……
“不,我要回去!我要報仇!”
“我要見到師傅!”
“一定要找到回去的路!”
甩甩頭,找到回去的路報仇再次佔據了何邦維的腦海,執念深重,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