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貨車進了服務區,四人都從車裡下來。
何邦維與喬思的面容與之前都有所不同,唯一相同的是兩人的手依然牽着。
司機要去上個廁所,六爺去了超市,他們兩人留在車邊看車。
不得不稱讚六爺的易容手藝,喬思現在已經徹底化爲一個農家姑娘了——只要她不開口說太多的話。
女孩下了車看了看服務區的車輛與停歇的乘客,有些走神。
這一路上,她都有點鬱鬱寡歡。
何邦維顯然知道這其中的原因,他緊了緊喬喬的手,低聲說道:“等等情況明瞭,再想想辦法。”
他知道喬思是放心不下母親,也知道她這一路上隻字不提的原因。
喬思擡頭看了羊羊一眼,眼神中一片複雜。
她反手握住羊羊的手,沉靜的說道:“不,你不能再去燕京了。”雖然何邦維沒明說這種“想想辦法”是什麼辦法,但現在這種節骨眼上,所謂辦法十有**還是落到他身上。
好不容易逃了出來,還是揹負命案,如何還能再讓他回去?又如何再忍?
“沒事的,沒事的。”何邦維神色平靜。
喬思搖了搖頭,感受到胸前貼身的一絲生冷涼意——她用紅線繫了一個彈殼戴在脖上。
這顆子彈正是那天晚上打中何邦維的,後來被他硬生生的用肌肉擠了出來,女孩心有歉意便把它掛在胸前以示提醒。
這邊距離燕京已經有段距離了,喬思向南而望,道路盡頭再也看不見那座自小生活的城市。
何邦維走到她身邊,再次安慰:“不要多想。”他沒什麼安慰人的習慣,語言也不高明,只能這樣說着。
女孩沒有回答,但何邦維敏銳的感覺到喬喬的眼淚落下來了。
轉身抱住羊羊,喬思忽然在他懷裡放聲大哭。
這些天來,她被囚禁的忐忑不安。她隱約得知消息的黯然傷神,她一路逃亡的疲倦,她對把羊羊捲進來的愧疚……這些負面情緒統統爆發了出來——就在這條通往長春的高速公路服務區裡。
人不能老是時刻緊繃着情緒,總要發泄、總要調整。不然就是走向極端或是崩潰。
喬思在何邦維懷裡哭的涕泗橫流,很是狼狽。
她縱然平時和別人再是不同,終究還是個女孩,她喜歡詩歌、偏愛文藝、有一顆熱愛飆行的心,她有不凡的家世。她厭惡家族的某些東西,也享受了家裡提供的條件,但終究還沒經歷過太多的風雨。
如今雨打芭蕉,命運如浮萍漂浮不定,她終於熬不住了。
何邦維抱着女孩,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心裡滿是憐惜。
周圍停在一邊的人皆是用詫異的眼光打量這對男女。
六爺從超市買了東西出來,看到這一幕連忙回頭去尋貨車司機,這一路還長着呢,他可不願露出破綻。
“哎。老鄉,俺這倆孩子命苦的很吶,這次回去就是家裡人重病,恁瞧,這就哭上了。”六爺眼睛一搭,滿嘴的東北口音。
司機師傅掏出一皺巴巴的煙盒,遞給六爺一根,給他點上方纔自己又抽了一根:“俺就瞧着這倆孩子這麼沉默。”
六爺嘆息似的點頭。
喬思哭的很痛徹淋漓,她心裡那些哭、那些情緒此刻都化爲眼淚流了出來。
“喬喬,你還有我。”待女孩哭了一會。何邦維似乎永遠平靜、平靜的乃至有某種力量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
對,我還有羊羊,我還有羊羊,喬思猶如被這句話點醒一般。心裡喃喃自語。
哭聲漸止,女孩的理智漸漸回來。
事實如此,哭又有什麼用。
喬思直接用羊羊的衣服擦了眼淚,擡頭用帶着血絲的眼睛看着何邦維,鄭重的說道:“羊羊,答應我。保護好自己,注意安全,不要瞞着我去燕京。”
何邦維有點詫異,猶豫了一下說道:“行,我們先確保安全再說其他。”儘管他有着過人的武力,但在燕京那種戒備嚴查之下,潛回去的風險也很大。
這個世界的武器已經用他身上的傷口來驗證了威力,更何況還有更多意想不到的科技。
整理了下情緒,喬思深深的呼吸,開始在理智中思考自己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什麼。
保證安全、聯絡同樣在逃的喬振興、遠離燕京、接手之前在國外的資產,女孩迅速的整理出幾條自己可以做的事情,擦淨了眼淚。
六爺叭叭的抽着煙,看見喬思與何邦維恢復正常,心裡鬆了一口氣,這趟路程可不要出什麼岔子。
“恁倆啊,等到了家再說,還不一定怎麼樣呢,哭什麼哭?”他捻滅了菸頭,訓道。
喬思謹記他之前的囑咐,沒有開口,只是乖順的點點頭。
何邦維則是用他迅速學來的東北口音說道:“六爺,俺們什麼時候能到啊?家裡可得急死了。”
六爺不答,轉頭去看司機師傅。
“還得一天吧,差不多。”司機師傅煙癮有點大,又抽了一支菸,“別急,開車的事情不能急。”
何邦維點點頭,心裡盤算到了長春之後的事情。
國內暫時不能待了,之前從西山森林公園衝出來的時候他就聽到後面有人喊他的名字,現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露了馬腳警察就會找到這裡,所以要儘快出國。
國內警察再厲害,總不能管到國外。
過了長春再往北,想辦法先到俄國去,何邦維規劃了下行程。
在服務區吃了點飯,休整了一番,四人繼續坐上貨車上路了。
這車上拉的是南邊運來的荔枝,雖說用冰塊凍上,但還是害怕變質難賣,司機師傅也是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儘量開快。
晚上九點鐘,貨車開進了長春的外環。
荔枝運送的地方並不是在市裡,司機師傅仍舊需要繼續往前開,何邦維他們則是選擇在這裡下車。
感謝了一番“老鄉”司機,三人抵達了長春這座城市。
十月中旬,這裡溫度不高,白天最高不過十五度,晚上這會則是零上三四度的樣子。
“現在怎麼辦?”六爺看了眼何邦維。
“先聯繫我哥。”沒等羊羊說話,喬思先站了出來,語氣十分肯定。
六爺又看了何邦維一眼,見他沒反應便點頭應下。
何邦維忽然覺得喬喬好像有了些變化,與之前有了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