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得停不下來也是件頭痛的事，最後，許下不得不嘗試了一下物理阻擋，當即取出驪山老母給的那件青羽批在身上。
好在青羽還是管用的。
只要一批到身上，環繞在周身的死亡光環，就立刻消失不見，這樣勉強也能做個正常人。
許仙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想必這件寶貝的來歷，也沒那麼簡單吧？很有可能，也是太上老頭專門爲自己準備的……
說來說去。
還是安排好了的啊。
心情有點鬱悶，默默收回青羽，來回奔跑於九龍聖境，繼續幹起了毀滅一切的行當，工具人自然要有工具人的覺悟。
至少有了這百丈寬的死亡光環，清理起聖境中遺留的渣渣來倒是輕鬆了不少，只需放開速度來回奔上幾圈，就在龍地中留下了好大一片寸草不生的死地。
包括戰場上留下的一地殘骸，也都在死亡光環的作用下化作了灰飛，不僅快速，而且徹底。
就這樣吧。
塵歸塵土歸土。
先把這裡一寸一寸地犁上一遍，來一次徹徹底底的清零，然後去天庭犁一遍，把天庭清零，最後再去靈山犁一遍，把靈山極樂世界也來一次徹徹底底的清零。
再然後就是人間……？
人間？
若是把人間也清零了，
那就真的誰都留不住了，難道在這一場大滅世中，我真的留不下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宇宙嗎？
突然一陣迷茫。
……
話分兩頭。
當許仙正兢兢業業做着清理工作的時候，白素貞已經飛過茫茫東海，回到了錢塘縣中。
在北山道後寶石山上。
有一處新立的山門。
這正是她們驪山一門的新家，比不得驪山仙境的瑰麗俊秀，坐落在寶石山上的這處新山門，頂多也只能算是一方相對清靜一點的普通道觀而已。
甚至比不得城南的白雲觀。
而且在大多數時候。
這裡連清淨都算不上。
因爲之前安排的那一出“衆仙姑西子湖中除惡蛟”的好戲，導致寶石山上這處臨時居所，變成了香火旺盛的朝聖地，前來求神拜佛保平安的百姓絡繹不絕。
自白雲觀與靈隱寺的信仰崩塌之後，百姓們終於又有了一處可以安放焦慮的聖地，而且不同於白雲觀與靈隱寺中的木雕泥塑。
住在鬥姥宮中的仙姑。
那可都是活的！
爲了應付慕名而來的香客，驪山的師姐師妹們，又不得不專門闢出了三重殿宇，專門供百姓們燒香拜佛，身旁不斷有三五成羣的香客結伴而來，從山門前殿一直延綿到了山腳，此情此景，不禁又讓白素貞想起了曾經的靈隱寺。
想起了在靈隱寺外裝傻充愣的他，由此也想起了他曾說過的某一番無恥言論，百姓都是愚昧的，只要有東西可以拜，讓他們緊張不安的精神有個可以寄託的地方，他們就會很安心很聽話。
當時只覺這話無恥至極。
但現在看來，還真是那麼回事，眼下這前殿香堂裡供奉的，可不是哪一路神仙，而是幾個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木疙瘩而已。
可百姓卻將之奉若神明。
不僅叩拜得起勁，他們甚至還爲這些木疙瘩取好了名字，就連她們的“事蹟”，也早就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這是一種讓人苦笑不得的行爲，怎麼都想不明白事情爲什麼會變成了這樣的……
進到道觀的後花園中。
一衆師妹正在那裡無所事事，她們現在已經不敢輕易露面了，因爲只要一露面，就會有許許多多的百姓對着她們跪地叩拜，這架勢直接把她們嚇壞了。
於是只好躲在觀後。
過起了她們最最熟悉的隱居生活，即便要出門，也不再以真面目示人，然而你越是深居淺出，百姓們便越是將你神化，這同樣是件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是師姐回來了！”
小英首先發現了她們的師姐，一個蹦躂躥至近前，剛想要去拉師姐的手，卻又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說話的聲音迅速低下去的同時，還把手縮了回去。
還有其他師妹們，基本上也是差不多的反應，眼中流露出來的神情，雖然依舊是舊日那種熟悉而溫馨的親切，但臉上的驚喜，總會突然之間僵硬那麼一下下。
白素貞也不習慣這樣的相處方式，有些事情，變了就是變了，你再怎麼小心維護，也都不可能再回到從前的樣子了。
所以白素貞也沒有像往常那樣，要拉着師妹們的手噓寒問暖的意思，沒時間也沒心情去重溫曾經的這份同門輕易。
於是簡單的招呼過後，
就丟下一衆怯怯的師妹，獨自來到殿後的花園中找到了小青，還有些後事要安排一下。
“小青，你過來。”
“姐姐……”
同樣，小青再見到她的姐姐，也少了幾分往日的親切，與之前師妹們的反應一樣，短暫的驚喜之後就是突然的沉默。
很小聲的應了一句。
便邁着小碎步，小心翼翼地跟在師姐身後，朝着花園不遠處的山巔行去，大氣都不敢出，就這樣沉默着一直走到寶石山的山頂。
午後的驕陽似火。
微風徐徐也難驅走盛夏的酷熱，從這邊看下去，剛好能看到陽春藥鋪的那間小柴房，靜靜地看着那間裝滿了人間回憶的柴房，白素貞只覺心中好一陣煩躁。
果斷地將目光移了開去。
卻不巧剛好看到山頂裸岩旁一間用茅草搭成的小小涼亭，簡陋的涼亭下，無家可歸的南極仙翁也正好瞅見目光冰冷的妖祖，頓時渾身一顫，滿是皺紋的老臉上，掛滿了苦笑，心裡止不住地發苦。
暗道老朽都已經尊了你的意思，搬來這裡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你過來！”
“呃……”
妖祖一瞪眼。
南極仙翁抖了三抖。
顫微微上前，老態龍鍾。
“去飛來峰一趟，把那老禿驢給我拿來，我有話問他。”
“啊？這……”
“嗯？”
“尊……尊令……”
心慌慌之下。
老仙翁竟然道了聲尊令。
此番情形，看得小青吃驚不已，姐姐的變化真的太大了，就連對待德高望重的南極仙翁，竟然都是這樣呼來喝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