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敢多吃,怕大便;喝不敢喝水,怕小便......何瑾有充分理由相信,古代科舉就不是考文章,而是考人體生理承受極限的。
一連五天後,饒是他身強力壯,也感覺撐不住了。
回家後,迷迷糊糊地吃飽喝足,便倒頭大睡。直至跟豬一樣吃吃睡睡三天後,何瑾才覺得身體恢復了過來。
而這個時候,已到了州衙放榜的時日。
這一天,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頭上還蒙了個兜頭布巾、生怕被別人認出來的何瑾,內心惴惴地來到了州衙外,在人羣攢動中看得頭暈眼花。
因爲古代縣試放榜不是平着寫的,而是按順時針次序,排列成圓圈寫出來。並且,還是姓朝外,名字朝裡。
這又稱之爲輪榜,表示入榜者只是功名身份的候選人,並非最後取中的意思。但只要名字在上面,就表示縣試被取中了。
正當他還傻乎乎找着自己名字的時候,身後便有一人,已憤憤不平地開口道:“果然是那個何瑾當了案首,哼!......真是人心不古。”
何瑾這纔看到,榜單上十二點鐘方向的那個位置,赫然寫着自己的名字。
再回頭,便看到說話那人,是個面生的考生。眼珠兒一轉,他也作出一副憤慨不已的模樣,開口附和道:“不錯,這裡面必然有黑幕......”
這話一出口,立時引得那人點頭同意,又開始抨擊什麼官場黑暗、科考取士不公平什麼的。而他的言論,很快又引起了圍觀考生的認同,衆人一齊口誅筆伐起來,羣情激奮。
何瑾頓時有些小慌:果然,潛規則什麼的,還是瞞不過羣衆雪亮的眼睛......自己這,這是引起了公憤啊!
然而,就在他這隻哈士奇,混在狼羣裡瑟瑟發抖的時候。忽然發現,這些傢伙們吵吵嚷嚷了半天,也沒一個說上告抗議啥的。
於是,他反倒忍不住開口了:“這位兄臺,既然如此,我等聯名上告,揭開此番縣試的黑幕如何?”
話音落下,一衆考生頓時用看白癡的眼神兒,看向了何瑾:“你有病吧?......何瑾狡詐多智,而且早借柳仙子之口,揚得了風流多才的美名。”
“而且,他在磁州勢力龐大,又跟知州有着師徒之誼......”
“千百年來,哪場科考沒黑幕?而姚知州在總體上,也還算公正......”
“你這呆頭書生,自己作死就算了,可別想拉着我們!”
環顧周圍,見衆人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何瑾這才徹底明白了:哦,原來是......鍵盤俠啊。噴一噴也就算了,真乾點實事兒,一個個都慫了。
原本還想着實在不行,就把自己的文章貼出來,堵住這羣考生的嘴。現在看來,根本沒必要嘛。
不知是何心情回到家中的何瑾,便將好消息告訴了老孃。可不料,老孃表情根本沒起多少波瀾,只是隨口吩咐中午加幾道菜,以示慶賀。
如此的雲淡風輕,弄得何瑾渾身更不是滋味了:縣考之前,自己如何費盡心機,都差點成了精神病;縣考之時,全家人外加一街的鄰居,隆重送行對待;然而考完了,就,就加幾個菜便完了?......
這種擼後成佛的空虛感,讓何瑾自己也覺得:好像,得不到的才永遠在騷動。而費盡心思得到後,其實也就覺得沒啥意思了。
幸好就在此時,沈秀兒一臉激動地跑了進來。
一看自己心愛的女人,如此爲自己高興,何瑾心情不由瞬間大好了起來。趕在沈秀兒開口之前,他便欣慰地說道:“秀兒,你不用說了,我都已經知道了!”
沈秀兒果然略微鎮定了下來,開口道:“那,那該怎麼辦呢?”
怎麼辦?
得了縣試案首,當然要繼續準備府試、院試啊......雖然後面的考試,沒人給泄露題目,但有了案首名次,只要不腦殘不作妖,鐵定能考個秀才功名回來呀。
至於得了秀才功名後......
何瑾目光又一轉,看到沈秀兒期期艾艾、心亂如麻的模樣,纔不由恍然大悟:這小妮子,原來是在逼婚啊,怕自己考了秀才後,不要她這個商賈之女嗎?
怎麼可能嘛,好不容易穿越到了明代,自然要入鄉隨俗,體驗一番一夫一妻多妾制的腐朽和墮落啊!
於是,他當即邪魅地一笑,一下將沈秀兒迫在了牆壁,用霸道總裁的低沉聲線道:“秀兒你放心,縱然我知道自己魅力無邊,卻是絕對不會辜負你的。”
“無論以後我會有多少個女人,你絕對會是正妻——這是一位鋼鐵直男,交付予你的承諾和浪漫!”
這話一出,沈秀兒頓時睜大了眼睛,一副驚愕跟見了鬼似的表情。
可何瑾卻已騷情氾濫,還以爲沈秀兒太激動而不知如何表達,又忍不住道:“女人,在我吻你之前,你應該閉上眼睛......”
說完,他撅着嘴就湊了上去。
可不料,隨後何瑾非但沒看到沈秀兒羞澀地閉上眼睛,反而見她驀然羞憤不已,素手狠狠地掐在了他腰間軟肉兒上:“鼓山煤礦都要被人給搶了,你卻在這裡耍浪賣賤!......還,還你已經知道了!你知道了個屁啊!”
何瑾被掐得齜牙咧嘴,聽到沈秀兒的話後,也不由面色遽然一變。
可也就是一瞬後,他便抓住了沈秀兒的手,委屈地說道:“不就是城外的一羣潑皮無賴們,得了清流王的授意,來搶我們煤炭、水泥和滏陽運河的事兒嘛......這事兒,我真的已經知道了啊!”
“清,清流王府?......”沈秀兒卻神色大變,開口道:“他,他們果然是王府的人?怪不得那般肆無忌憚.......那我,我們該如何是好?”
畢竟只是一介州城的商賈之女,雖說這段時日,跟着何瑾成長了不少,但王權社會的尊卑思想早已根深蒂固。一聽說那些潑皮無賴,真的是王府裡的人,沈秀兒立時花容失色、芳心大亂。
並且,她也確實應該這樣!
先不說王爺都是高高在上的天潢貴胄,身份無比崇高。就說清流王朱佑棌,乃永樂時趙王朱高燧一脈,藩邑就在安陽,至今已逾五代。
這等綿延百年的王族,在彰德府乃至整個河南省,勢力都盤根錯節,聲勢滔滔、權柄赫赫。
尤其這些人做事,向來說一不二,兇狠霸道。莫說一介根本不入流的司吏,就是知州、知府這些朝堂大員,也根本吃罪不起。
反倒何瑾如此一副淡定的模樣,才顯得格外不正常!
“他,他們既然想要煤炭、水泥,還有滏陽河......那,那我們就給他們好了。王府看上的東西,哪是我們能保住的?”
看何瑾一副“被嚇傻了”,還一直沒開口的樣子,沈秀兒忍痛道出了這個提議。
何瑾這會兒卻搖了搖頭,開口道:“可惜已經晚了。當初他們出了三百萬兩銀子的價錢,我覺得實在太低了,就一口拒絕了......”
這話一出口,沈秀兒簡直要崩潰了,扭動着想抽出手繼續掐何瑾。
隨後看根本掙脫不得,她氣得甚至想咬上何瑾兩口:“你瘋了是不是!......人家原來還好聲好氣地來談過,你卻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清流王府,那是我們能招惹的人物兒嗎?”
何瑾這下卻蹙了眉頭。
雖然,他知道沈秀兒是在擔憂自己。但他可不接受,這種被女人不信任、反而還教訓自己的方式。
於是他微微用力,便將沈秀兒的雙手壓在牆上,對着她霸道的一吻:“女人,男人的世界裡,只有光榮的戰敗,沒有屈辱的投降!”
“若你是我的女人,就該跟我並肩戰鬥,而非幫着敵人來勸我投降!”
這一吻,沈秀兒初時還想着抵抗,可畢竟芳心早已被征服。
在何瑾猛烈的侵襲下,她五感很快如被洪水決堤般淹沒,忘我無我的全力迎合起來。
在這麼一瞬間,她腦子裡生出的只有一個念頭:“君當作磐石,妾當做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不錯,身爲你的女人,我便該同你生死榮辱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