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外灘上,遊人寥落。
在沈歡左前方,有二十多歲的年輕情侶正緊緊依偎擁抱在一起,肩並肩地看着江對岸的景緻,女孩子把頭靠在男孩子的肩膀上,兩人背後的連衣帽就像是兩張大大笑臉;向右邊看去,是一位老爺子正慢悠悠地步行着,並沒有東張西望,看起來像是在趕路,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再向右,是一位媽媽正手提着大包小包在急匆匆地行走,身旁跟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小男孩正興高采烈地跳來跳去;穿着黑色制服的兩位安保人員揹着手緩緩行走,腦袋湊在一起聊着天,一會兒喜笑顏開一會兒長吁短嘆……
今天的外灘人實在是少,沈歡坐在這裡,只是幾眼的功夫,就把所有的人都看了個遍,然後還繼續坐着,又重新把這些人再看一遍。
小情侶似乎拌嘴了,兩人不再肩並肩,而是面對面地站着,相互說着些什麼,遠遠地看過去樣子有些激動,只是因爲距離太遠,也不知道他們在吵什麼;慢悠悠步行着的老大爺像偶像劇的女主角一樣來了個平地摔,一下子爬不起來,不遠處那兩個本來在閒聊的安保人員趕緊快步衝了過去,把老大爺給扶了起來,還在詢問着些什麼;急匆匆的媽媽似乎心情不好,被她那個跳來跳去不安生的孩子弄得終於心煩了,大聲呵斥了一頓,於是乎之前還興高采烈的男孩腦袋耷拉了下來,也不圍着他媽媽跳大神了,垂頭喪氣地站着……
沈歡來的時候本就不早了,沒一會兒的功夫,天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來,夜幕逐漸籠上了天空。
拌嘴的小情侶最終和好了,甜蜜地抱在一起,跟個連體嬰兒似地離開了,老大爺也被安保人員攙扶着消失在了視野中,那位腳步迅捷的媽媽倒是最晚消失在沈歡視野中的,這位心情似乎不好的母親把氣全部撒在了她兒子頭上,足足呵斥了小半天,這才帶着她那兒子離開了。而隨着這些人的離開,又有新的人出現在了沈歡的視野中……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當沈歡在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時,遠處有一雙眼睛同樣在看他。
隨着夜幕降臨,景觀燈已經全部亮起,璀璨的城市燈光彰顯出科技之美,但是人流寥落稀少的外灘卻是格外寒冷。
沈歡也從花壇邊站起身來,抖了抖身子。
這天實在是夠冷的,雖然他身上的衣服保暖性能很好,假髮也起到了一定的帽子作用,抵禦了一些寒冷,但是在這種天氣下,在這個地方坐了半天不動還是很冷,小腿感覺已經沒有什麼溫度了。
他又跳了兩下,還是不起什麼作用,小腿已經沒有什麼溫度。
現在最好的辦法,無疑就是離開這裡,回到酒店溫暖的房間裡,要不然找個暖和的地方坐坐也行,沈歡也確實邁開大步走了起來,卻沒有朝着外邊走去,而是繼續在這外灘上溜達起來,想要藉着運動給自己的身體加加溫,但是他的腳步剛邁開沒兩步,就又慢了下來,最終停下。
在他的前方,有一個人影正向着這邊慢慢走過來。
那是一個女人,很漂亮的女人,一頭大波浪已經變成了順滑的直髮,不變的是她的那雙烈焰紅脣。
這似乎是一個不知道吸取教訓的女人,身上又穿了一件沒過膝蓋的長體羽絨服,只是顏色變了,從去年的黑色變成了現在的白色,配上長髮美顏,很有些仙氣飄飄的感覺。
董喬走到他面前完全站定,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看着他。
沈歡也不說話,也安靜地看着她,眼神複雜。
他原本心情是非常糾結的,剛纔坐了半天,吹了半天的寒風已經逐漸冷靜下來了,可是見到她竟然真的來了,本來已經慢慢冷靜下去的那顆心又再糾結起來。
他本來想着,要是今天見不到她,那這件事也就到此爲止了,可是沒想到她竟然還真的來了。
她只是單純地故地重遊,還是她的心思也像自己一樣?
兩人就這麼像雕塑一般面對面地站了半天也不說話,最終還是沈歡展顏一笑,打破了這片沉默。
“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