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H省第二監獄,一個光頭兩手空空從大門走出來,擡頭看向四周,監獄門口只有一輛雷凌轎車停在路邊,車裡面似乎只有司機一個人,光頭的眼神不禁有些黯然,一聲嘆息,一個人孤單的往外面走去。
車裡人下來,靠在門邊,衝光頭大喊一聲:“浪哥!”
光頭聞聲擡頭,臉上終於露出些許欣喜:“明明?”
車旁的朱明明幾步過去,看着兩手空空的光頭,心有些疑惑,出聲問道:“浪哥,你怎麼行李都沒一件?”
“留給獄友了,那些東西帶在身邊不吉利。”光頭正是剛剛出獄的劉浪,在裡面蹲了二十個月足的,中途本來有減刑的機會,因爲在裡面幹一架,又補回來了,還多加了兩個月。
“走吧。”朱明明幫劉浪打開副駕的車門,自己繞過車頭上了正駕,發動車子,雷凌像是一陣風一樣,衝向前路。
“混得不錯嘛?都開雷凌了?”劉浪看着透着一股新車味道的雷凌,目光裡不禁有些羨慕。
朱明明一句話帶過:“呵呵,借錢買的。”
“小北他們呢?怎麼只有你一個人過來?他們不知道我今天出獄嗎?”劉浪心裡耿耿於懷,在裡面蹲了二十個月,有些事情,不是輕易可以釋懷的。尤其是一出來,就看見以前跟着自己混的人,都開上了新車,這讓劉浪心裡更是多了一份複雜的滋味。
“不知道,他只說讓我過來接你,先去樂都洗個澡,然後還有事找你。”朱明明兩隻眼睛緊緊的盯着路面,面無表情的迴應。
劉浪的心更是沉下去,喬北,自己最好的兄弟,也不來接自己麼?有事?還有什麼事情比自己出獄更重要的麼?語氣不由得有些低沉:“他很忙啊?”
“嗯,很忙。”
“忙啥呢?”
“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他不讓說。”
“哦。”劉浪聊得索然無趣,就不再說話,心裡有些後悔,應該通知自己的哥哥過來接自己,好過在車裡兩個人這麼無聊,而且,那麼尷尬的在一起。
一路沉默,劉浪想着心事,朱明明專心開車,兩個人都不說話。
車開的很快,兩個小時就奔馳到了古城界內。朱明明直接將車開到了樂都洗浴中心門口,下車從後排拎出一個袋子,叫上劉浪一起進了樂都,兩人進了浴室,朱明明沒有讓澡堂的搓澡工給劉浪搓澡,而是自己親自上手,這讓劉浪心裡略微舒服了一些。
“浪哥,我們得走了。”看着劉浪洗完,朱明明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把拎過來的衣袋打出,裡面是一套阿瑪尼的西服,包括內衣襪子,一整套衣物。
“你買的?回頭我把錢給你。”劉浪應過一句,也沒客氣,將新衣服套在身上,整個人看起來頓時精神多了。
朱明明笑笑,沒有說話。等到劉浪換過衣服,這才和劉浪一起再次上車,直奔廣漢樓。
車子還沒到廣漢樓,劉浪就傻眼了。
廣漢樓門口站了起碼上百人,最前面的都是自己熟悉的面孔,喬北、盧偉偉、馬洪……都是一身筆挺的西服,連自己的哥哥劉建軍也穿着一身新西服站在旁邊看着自己的車。
車子剛一停下,盧偉偉幾步就衝過來,拉開車門,照着劉浪的肩上就猛捶一拳,嘴裡還罵罵咧咧:“艹,就爲了等你一個人,老子的婚禮都拖到現在了,趕緊的給老子滾出來。”
“你結婚?”劉浪有些懵。
“不老子結婚還你結婚?放心,沒換人,還是瑤瑤,永遠的瑤瑤!”盧偉偉言語凌厲罵着,臉上卻是笑嬉嬉的。
劉浪從車上下來,一個個看過去,喬北一招手,黑壓壓一片人一齊鞠躬:“浪哥,歡迎回家!”
“艹,整得一套一套的,這肯定是喬地主出的主意!”劉浪咧嘴大笑,很是享受。
“錯!”盧偉偉一把摟住劉浪的脖子,笑道:“這是我整的,小北現在已經被降爲太上皇了,整天不理朝政,我正想着怎麼彈駭他呢!怎麼樣?像樣麼?”
“像樣!”劉浪大笑,又衝衆人揮手:“同志們辛苦了!”
“軍哥,你看,你看,這德性,一點沒改,還得多蹲一年半載的!”喬北和劉建軍並排站在一起,看着一幫人圍着劉浪嬉鬧着。
劉建軍微微一笑,扭頭衝喬北說道:“現在他出來了,你不好好管着他麼?”
“我才懶得管他呢,要不,軍哥,要不把他扔到你那公司裡去唄?還讓他殺雞剖鴨,我看很合適。”
“我之前白借錢給你啊?”劉建軍白了喬北一眼。
“哎,還是親兄弟啊!”喬北搖頭,遠遠的衝衆人吼道:“鬧夠了沒有?人家新娘子還在家裡等着呢,這要誤了吉時,算誰了?你們這是不打算讓偉偉今天晚上入洞房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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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早入了麼?”鋒子大叫應道。
“滾,老子以前那是試婚來着,今天才是正式洞房,走走走,跟老子接新娘去。”盧偉偉罵一聲,這才招呼身邊定好的伴郎上車。
劉浪幾步走到劉建軍面前,低頭叫道:“哥。”
劉建軍點點頭:“回來了?偉偉結婚,小北讓我幫着操辦一下,沒去接你。”
“沒事,他們對我好,我知道。”劉浪說完,又轉向喬北,看着身上一身筆挺的西裝,笑道:“還是一身淘寶爆款啊?”
“我不太想理你,本來偉偉兩個月前就要結婚了,被你在裡面打一架,生生拖了兩個月,你說,這事怎麼辦?”喬北擰着眉毛瞪着劉浪,語氣十分不善。
劉浪咧嘴一笑,一把搭上喬北的脖子:“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我現在一無所有,喬地主散點財,我包個大紅包,比什麼都強。”
“滾,小爺這正宗的阿瑪尼,都被你弄皺了。你身上這套花了我好幾萬,浪,從今天開始,你準備洗乾淨了,賣屁股還債吧!”
“艹,就沒有人比你更摳的了!”
“你還敢說我摳,把阿瑪尼給我脫下來,小爺現在就要徵用你的屁股!”兩人瞬間鬧成一團,直到車上的盧偉偉催促,劉浪才放開喬北,叫道:“走吧,偉偉讓我當伴郎,我還沒緩過神來呢。”
“我去幹什麼?沒見我掛着什麼嗎?主婚人,小爺今天是大伽,你明白麼?這種小事還要親自去麼?”喬北一指胸前掛的胸牌,將劉浪推上車,又衝車裡的一衆人笑道:“兄弟們,此次出征,勿必要將孟瑤那娘們搶回來!”
“必須的!”衆人異口同聲。
車隊緩緩開動,前車的盧偉偉苦笑道:“艹,這要讓瑤瑤知道了,今天晚上指不定不讓我入洞房了。”
車裡衆人大笑。
……
因爲盧偉偉和孟瑤大婚,廣漢樓暫停對外營業,一早就將酒樓佈置的喜氣洋洋,伴着婚禮進行曲,孟瑤挽着父親的手臂,緩緩進入大廳,盧偉偉早就在邊上等着。
孟父將孟瑤的手交在盧偉偉手裡,按照規矩囑咐幾句,兩人並肩向婚禮臺緩緩行來,大廳裡頓時掌聲雷動。
孟瑤一臉的幸福,溢於言表。
喬北按照規矩讓新人行過禮,敬過雙方父母的茶之後,拿着麥克風,壞笑道:“兄弟們,你看偉偉這佔淨便宜的樣子,咱們能放過他嗎?”
“不能!”大廳裡的年輕人頓時起鬨。盧偉偉呵呵傻笑,孟瑤則略帶羞色。
“現在,有三個方法。第一,最後這一杯交杯酒,和親吻新娘子,由我來代勞怎麼樣?”喬北一臉的壞笑。
“切……”衆人轟堂大笑。
喬北繼續說道:“當然,我不是那種人。所以,我決定說出第二個方法。今天晚上,讓我代勞,入個洞房,行不行?”
“不行……”衆人大樂,劉浪因爲和孟瑤很熟悉,更是高聲叫喚:“你來還不如我來!”
“去去去,你身體好嗎?你有人家偉偉肉多嗎?人家孟瑤就喜歡偉偉這號的,孟瑤,是不是?”喬北一席話,讓孟瑤羞得頭都不敢擡起來,雖然平時互相擠兌,但這是自己的大婚,開自己幾句玩笑,哪還能還嘴?
“沒辦法,只有第三個方法了。讓新娘子給兄弟們每個人介紹一個媳婦,這樣好不好?”
“好!”衆人一聽,哪有不認同之禮!
“就是,好事不能讓偉偉一個人佔了,兄弟們個個單着呢?憑什麼就他一個人享齊人之福啊?這不是撒狗糧嗎?兄弟們能沒意見嗎?新娘子,你就說,同不同意?”喬北煽風點火。
“同意!”孟瑤沒開腔,盧偉偉早等不及。
“你說了不算!”喬北將麥克風對着孟瑤笑道:“新娘子,發個話,兄弟們都等着呢,是不是啊?”
“是……”廳裡的年輕人起鬨,聲音都快把廳頂給掀開了。
“還是年輕好啊!”老盧桌上一幫老輩人都笑嬉嬉的看着一衆年輕人鬧騰,笑得合不攏嘴。
“好,但有個條件,必須實心實意對人家姑娘。”孟瑤被逼得沒辦法,只得應下。
廳里人大樂,喬北壓下衆人的歡呼,笑道:“新娘發話了,咱們兄弟們有着落了,現在,可以放過他們吧?你們看,偉偉等不及,都流口水了。”
衆人大笑,好不容易儀式完成,廳里人很快開始推杯換盞。新城的業務比較特殊,是以衆人一早就安排好當天的事務,以盡興而歸。
馬洪被喬北派去陪樓上包廂裡的貴客,鋒子招呼樓下的客人,廚房裡馮九斤已經傷愈回來,親自下廚。
一切很順利。
……
晚上,樓上包廂裡,新城幾個元老加上林嶽、馮九斤和畢勝三人單獨聚會。盧偉偉酒量橫掃四方,但還是被灌吐了,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坐在桌上,看見酒就翻胃,孟瑤在旁邊端着一杯熱茶伺侯着,她有些心疼,但卻沒有辦法,人一輩子,就這麼一次,醉也是很正常的。
喬北滴酒沒沾,所有人都已經習慣了,知道他酒量最差,又負責整個婚禮的運作,也不灌他。這時清清嗓子,對衆人說道:“今天偉偉這大事算是辦妥了,現在咱們商量一下劉浪的事情。”
“我有什麼好商量的?隨便往哪插一個位子,我從頭開始唄。”劉浪近兩年沒喝酒,也是剛醒酒。
“插位子?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怎麼插?”喬北乜了劉浪一眼,繼續說道:“我計劃好了,新城現在貨流量很大,平時都是租用別家物流公司的車子運輸,這不是長久之計,所以我準備劃出一千萬,新設一個物流中心,由劉浪負責,有沒意見?”
衆人都搖頭。
喬北見衆人都沒意見,點點頭繼續說道:“好,既然大家都沒意見,就這麼執行了。琴姐,孟瑤婚假,這事看來要落在你身上了,資金上和執行方案上,你搭把手。但只是協助,主要由劉浪自己負責。”
“好。”劉豔琴一口應下。
劉浪有些懵圈,結結巴巴地叫道:“小北,你一上來就給我整這麼大一個盤子,我接得下啊?我看你隨便先把我扔到哪個地方,讓我適應一下再說。”
喬北搖頭,打斷劉浪的話頭:“不行,沒時間。大王鎮的中轉倉庫已經起了基奠,運輸這一塊,我不想讓別人來賺這個錢。不是小氣,而是不放心。什麼事情,抓在自己手裡,才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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