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事情,也難說哦?”趙一飛回頭看一下自己帶來的三個人,又衝元堅笑道:“堅哥,社會上混,不是互相給面子麼?”
“呵呵,問題是,給你面子了,我就沒面子了,不是麼?”元堅沒有興趣再和趙一飛聊下去了,衝趙一飛點點頭:“兄弟,我這正忙着,要不,你去別的地方看看,說不定有些生意可做?我這兒,是真的沒有。”
“尊你一聲堅哥,你還真把自己當塊料了?你也不打聽打聽,大王鎮這一塊,是那麼好踩進來的麼?”趙一飛的言語之中,已經夾槍帶棒。
元堅看都沒看趙一飛一眼,揹着雙手自顧走開,嘴裡還自言自語道:“我這活了四十多年,每走一步我都要打聽打聽,那不是活得太累了?唉,看來人老了,是人都要踩上一腳呵。”
趙一飛被晾在原地,老大沒趣。旁邊的方定富聽到兩人的對話,心裡當然明白,卻不想惹事,笑着走過去衝趙一飛說道:“一飛,別怪阿堅,中轉倉庫的所有工程的確都是公開招標的,這是市**下的通令,這不爲了保質保量麼?”
“這個我早打聽過了,但新城什麼時候有車隊了?我怎麼不知道?這明擺着不給面子麼?這麼牛逼哄哄的?不知死活的東西。”趙一飛望着元堅遠去的背影,惡狠狠罵上了。
方定富不敢再應嘴了,只是咧着嘴陪笑。
“我們走。”趙一飛帶着其他三個人,突然而來,倏然而去。瞬間,工地上又恢復了平靜。
立在一邊看風景的喬北和林嶽將一切盡收眼底,林嶽嘴角一勾,詭異的看着喬北笑道:“看來我有事做了。”
“別忙,讓元堅去處理。”喬北擺擺手,忽然樂了:“林嶽,你說我們當初是不是也是這樣,四處去找生意做,別人不給,就咒頭怨地的?”
“不一樣,你情願去賣菜,也不做這種生訛的事情,這是本質上的區別。換言之,你想得是怎麼走正道,他想的是不管什麼道,只要去到那個地方,他比你更直接。”林嶽看着四人遠去的背影,臉上浮出一絲頗俱玩味的笑意。
喬北站在林嶽前面,擋住林嶽的目光,壞笑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這種貨色,哪值得你出手?記住,這事你不能插手,我說了讓元堅去處理。不過,你剛纔說的還蠻有哲理的,最近學習很認真啊!”
“球~我在部隊的時候,我中隊長告訴我的。”林嶽淡然一笑,跟着喬北到元堅身邊。
“幾個小混混。”元堅見喬北過來,解釋了一下。工地上的工程人員已經測量完畢,正將數據歸攏。元堅點點頭,又道:“小北,明天就可以讓工程隊進駐了。”
“那是你的事。”喬北笑笑,最近一段時間,就像是盧偉偉說的那樣,他已經很少管具體的事務,安排下去哪個人,他只要結果。和元堅聊過幾句,就拉着方定富笑道:“老方,走,去看看你們村裡有沒有漂亮的村姑,我這兄弟還單身呢,你不趕緊的解決解決?”
“你們還看得上鄉下姑娘啊?”方定富笑應着,近兩年的相處,他已然習慣了喬北的這種玩笑,正要接着喬北去家裡吃飯,路口三輛麪包車呼嘯過來,一眼掃過去,就能看見車裡面擠滿了人,方定富不由得臉色一變。
自己兒子少了半個肝,現在還用藥養着,是以見着這種陣仗,不由得身體顫抖幾下。
他被打怕了。
麪包車直插工地裡面,隨着呼啦幾聲車門拉動的聲音,車裡面跳下十幾號人,每個人手裡都拿着鎬把子和鋼管之類的傢伙,奔向四人。
“走走走,我們到那邊去抽根菸。”喬北一把拉住木訥的方定富,連退幾步,隔前面的元堅和林嶽遠遠的,然後從兜裡掏出訛得方定富的中華,遞過一支給正發抖的方定富,自己找了一塊土坡處,也點上一支,很悠然地看着這邊。
見到林嶽要靠向前去,喬北連忙大聲叫嚷:“林嶽,過來坐會兒,有中華咧!”
林嶽扭頭看向喬北,又看看圍過來的一衆人,苦笑一聲,搖着頭向喬北那邊走去。本來想活動活動手腳,但喬北卻阻止,只得罷了。
“你是元堅?”爲首的青年滿臉橫肉,脖頸處露出半截紋身圖案,凌着三角眼盯着元堅。
元堅上前兩步,背轉手冷嗤一聲:“呵,帶這麼多人麼?看來混得不錯唄?”
“你很嘚瑟唄?”三角眼冷聲說道。
“有什麼好嘚瑟的?我正當商人,有必要麼?”元堅淡然一笑,從兜裡掏出手機,當着三角眼青年的面撥出一個號碼:“劉鎮長嗎?我元堅啊。有幾個朋友到中轉倉庫工地上來,說要做點生意,你看我怎麼處理呢?”
“我馬上安排人過來。”電話那頭一怔,但很快反應過來。
“艹你媽!”三角眼見元堅居然不走道上的規矩,而是直接報警,本來想壓他一下,結果他自己不動手,卻讓鎮**的人來處理,這眼見着自己就討不到好處。
只是剛剛接了趙一飛的活,就這樣撤走,此後怕是再也沒人理會自己了。當下也不和元堅再談,罵得一句,直接輪起鎬把子砸向還在打電話的元堅。
元堅早就盯着三角眼,見到鎬把子砸來,急忙往旁邊一側身閃過,一把將電話掛了,上前一步欺身三角眼身邊,膝蓋一頂。
嘭地一聲悶響,三角眼腹部被元堅重重的頂上,一時吃痛,噔噔噔連退三步。在手下兄弟面前吃了暗虧,三角眼心裡的怒火騰地上來,輪着鎬把子怒道:“削他!”
十幾個人早就想動手,此時聽得三角眼一聲招呼,哪裡還按耐得住?一剎間,就將元堅團團圍住,手裡的鎬把子、鋼管沒頭沒腦的往元堅頭上砸下。
元堅開始還躲閃一陣,無奈對方人多勢衆,自己兩手空空,只有一個手機在手裡。不到半分鐘,身上就連挨幾棍,不由得火起,從一個小混混手中奪過一根鎬把子,專照對方的小腿骨處狠狠地輪下去。
兩三個青年一下被元堅撂倒,抱着小腿在地上打滾。三角眼心裡發急,因爲他知道,再鬥一會兒,派出所該來人了。提了鎬把子,照着元堅的腦袋就猛地砸下,元堅一側頭,鎬把子重重的砸在元堅的肩膀上,痛得元堅直齜牙。
不由得怒火中燒,手裡的鎬把子反手橫砸過去,卻被另一個衝上來的青年給擋住。三角眼一擊而中,哪裡還會放過這個機會,大叫道:“給我往死裡削他!”
十幾個人圍着元堅一個人,眼見着元堅身上又接連被砸了幾棍,旁邊的一衆工程人員驚得目瞪口呆,卻哪裡敢向前幫忙?都抱着自己的工具遠遠的站在原地,一個個傻了眼。
“雙拳難敵四手啊!”喬北叼着一支菸,看得極有味道,見着元堅吃虧了,這纔對林嶽叫道:“你得上,我瞧着他們要幹趴了元堅,還得收拾我的工程人員,他孃的,這麼多人打一個,太不像話了。嶽,給你一分鐘。”
“二十秒。”話音剛落,身邊的林嶽像是一陣風一樣飛了出去。然後就看見一頭獅子衝進了羊羣,觸者立馬倒地慘嚎。
元堅一下輕鬆起來,只盯着三角眼一個人,死纏不放。他知道這人是領頭的,必須要拿下這個人,才能和趙一飛談判。這種事情,明眼人都知道是趙一飛安排過來的,何況是一直在社會上廝混的元堅?
林嶽撂倒其他一衆人,看着元堅還在和三角眼你一棒我一棍的狠鬥,搖了搖頭,突然移步過去,閃過剎不住車的元堅砸下來的鎬把子,一個擒拿手鎖住三角眼的手腕一翻。
“啊!”三角眼吃痛,手裡的鎬把子咣鐺一聲掉在地上。隨即就膝彎處又被一陣巨大的衝擊力重重一擊,整個人不由得跪了下來。
林嶽用手掂了掂三角眼的鎬把子,隨手一扔,鎬把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插在遠處的一個土堆中。
三角眼想要站起來,元堅過去照着三角眼的臉上狠狠的一腳跺下,三角眼在地上接連翻滾幾下,撲在地上,再也不動彈了。
“你沒事吧?”林嶽目光掃過元堅,見元堅身上被豁開幾道口子,肩膀處也是一片紅腫,形情極爲狼狽。
元堅搖搖頭應道:“沒事。”走到三角眼身邊,用腳將三角眼踹翻過來,見着三角眼伸手去摸臉上的血跡,這才安下心來。
自衛可以,但不能出人命,傷殘也不成。這個道理,元堅是明白的,尤其是喬北每次都交代自己,不能惹事生非,蹋蹋實實做生意。這也是爲什麼中轉倉庫所有的工程都公開招標的原因。
兩輛警車亮着警燈過來,車裡下來五六個警員,見着倒了一地的小混混,不由得大吃一驚。林嶽一句話也不說,早就往喬北身邊退去。元堅心裡明白,迎向警員:“何所長,你怎麼親自來了?”
“不來不行啊,劉鎮長說了,這中轉倉庫是市是掛點的重點項目,我不得親自過來看看麼?這是……”何所長眉頭大皺,沒有警察願意在自己的轄區內看見案件,尤其是這種械鬥事件。
“我也不知道啊,這些人過來,什麼話也不說,就開口要一萬塊錢,你說我們做工程的,多不容易?”元堅沒有將趙一飛的事情說出來,因爲沒有證據,而地上的這些小混混,是可以鎖住的。更重要的是,元堅知道,這種事情要低理處理。
一萬塊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治安拘留肯定的了,只要人進去,就剩下的事情就好辦。
“這是黑社會性質啊!”何所長看着傷得最重的三角眼脖頸處的紋身,擰着眉毛。
元堅呵呵笑道:“何所長,這我就不知道了。”
“行了,人我帶走,回頭你安排兩個人到派出所來錄個口供。”何所長用腳一踢三角眼,叫道:“能不能動?”
“能!”三角眼見到警察來了,哪裡還有原來的囂張氣焰?
警員陸續將人銬上,只是帶的手銬太少,只得解了小混混的腰帶綁上,往兩臺車裡塞,卻哪裡塞得下?何所長只得又打電話叫人過來。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把人和車全部帶走。
等一衆人全部去,喬北才從土坡上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塵土,向元堅走過來:“堅哥,你得練練了。”
“唉,老了。”元堅苦嘆一聲,剛纔自己和這幾個小混混糾纏了許久,吃了不少暗虧,而林嶽過來,三下五除二就將一衆人放倒,這讓元堅心裡一陣悲涼。
高手就是高手,幸虧自己當初沒有和喬北作對。
喬北淡淡一笑:“人家職業的,你嘆什麼?堅哥,我想聽聽你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
“走法律程序,往重裡判唄。”元堅聳聳肩。
喬北搖搖頭,笑道:“我倒覺得,你應該安排個人去一趟派出所,把人保出來,說不定可以將這幫人收在你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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