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北和武戰兩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裴馨彤,都不明就裡。幹休所?那是老幹部退休的居所,到哪裡去治傷?可能嗎?要是隨便一個老幹部打個電話,警察必定蜂涌而至,保不齊還要將喬北和武戰兩人當犯罪份子給抓起來。
裴馨彤見着兩人詫異的眼神,抓過喬北的手和自己緊扣着,笑道:“我一個長輩,退休後開了一家小診所發揮餘熱,人住在幹休所呢。相信我,老兵,不僅僅你可以爲國爭光,我也可以做很多事的。”
“去幹休所。”喬北向武戰點頭,他選擇相信裴馨彤。
捷達車啓動,奔向S市幹休所。
裴馨彤心情極好,一路扣着喬北的手不鬆開,不斷的詢問喬北別後的事情,都被喬北塘塞過去。裴馨彤全都信了,望了前面專心開車的武戰一眼,俯耳說道:“老兵,這是你的戰友,那我現在可以叫你的名字麼?”
“不行……不過,你可以叫我小北,代號嘛,誰也不知道。”喬北嘴角一勾,被裴馨彤的神態所感染,連對林嶽的擔憂都衝散了許多。
“小北……這個代號好,那我以後就一直叫你小北成麼?”裴馨彤扣着喬北的手,一臉幸福地看着喬北。
喬北心下不由得一陣唏噓,這姑娘也太單純了吧?難道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曾經騙過她一次半次的麼?心下有些不忍,但這種情緒很快就消散,出聲應道:“好,從此以後,我就叫這個名字。”
“哈哈,我幫你取代號了!”裴謦彤極爲開心,見着前面的武戰一心開車,倏然將臉靠過去,在喬北的嘴角掠吻一下,而後癡癡的直盯着喬北,滿眼盡是歡喜。
要換在平時,喬北可能糾纏一下。但此刻,他實在沒有心情,林嶽和左冰兩人失聯,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傳回來,這讓喬北一陣陣擔擾,好在裴馨彤只是偷吻一下,也不繼續糾纏。
車子很快開到幹休所門口崗亭,裴馨彤搖下玻璃,伸手向哨兵輕揮:“班長,我。”
“彤彤?這麼晚還沒休息麼?”哨兵顯然和裴馨彤很熟悉,也沒有查看車裡的喬北和武戰,將攔杆升起,捷達緩緩駛入,在一棟樓下停車。
三人下來,武戰卻沒有熄火,只是將車燈關了。裴馨彤有些奇怪,但見着喬北下車,瞬間將這些小事扔在一旁,挽着喬北的手徑往樓上,在三樓的一個門前停下,輕輕敲門。
“彤彤?”裡面一個老者開門,頭髮花白,卻目光炯炯,精神矍鑠,將三人讓了進去。
裴馨彤像一隻燕子一樣飛進去,挽着老者的手臂叫道:“陳伯伯,祖國需要你,你準備好了麼?”
“時刻準備着!”老者哈哈大笑,招呼三人落坐。
屋裡陳設極爲簡易,傢俱一眼就看得出,用了好些年頭,但卻擺放有序,乾淨整潔,靠牆一壁的書架,塞得滿滿當當,連其他一應傢俱上,都堆滿了書籍。
另外一扇牆上,掛着兩個舊相框,裡面的相片都是身着軍裝的軍人,相片裡的老者也是如此,喬北不禁點點頭,這應該是一個老軍醫,而且,應該上過前線。
“你當過兵?”老者笑眯眯的望着武戰。
武戰啪的一個立正,向老者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肅然應道:“中部戰區,武戰,向老兵敬禮!您的事蹟我們軍區所有將士都知道,當年在前線,您七上老山,在槍林彈雨中,靠着兩個肩膀扛下了無數受傷的戰友,被軍委首長譽爲死神的對手,令人敬佩!”
“呵呵,老皇曆了!”老者衝武戰招招手,示意他坐下,又轉向大刺刺坐在自己對面的喬北,又看見裴馨彤緊緊的偎在喬北身邊,兩隻手還緊緊挽着喬北的手臂,旁邊的武戰肅立在一側,不禁有些詫異,用眼神打量一番,微笑道:“是你找我?”
“陳伯伯,這是小北。”裴馨彤介紹一句,目光又轉向喬北:“你自己說吧,陳伯伯是絕對可以信任的人。”
喬北點點頭,直截了當的說道:“陳伯伯,我的一個朋友,可能受了槍傷,希望您能伸手救治。”
“可能受了槍傷?”老者仍然笑如春風。
喬北微微一愣,隨即應道:“是,我現在還沒找到他人,但他救的那個人被一幫悍匪綁走,兩方發生槍戰,目前還沒有回過消息來。按以前的習慣,他不可能在能聯繫我的情況下,而失去聯繫。所以,目前我們只是猜測。我已經派出人手去找,相信很快就會找到,但因爲現在暫時不能公開露面,所以得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治傷……陳伯伯,如果您不方便,沒關係的,我心裡對您的敬重不會因爲這件事情而減弱。”
“陳伯伯,你一定要救他的戰友!”裴馨彤起身,站到老者旁邊,搖着胳膊叫道:“求求你啦,幫一幫小北。”
“他是你什麼人啊?”老者沒看喬北,卻笑問身邊的不斷撒嬌的裴馨彤。
“男朋友……我不管,您必須出手!還得保密!”裴馨彤站在老者旁邊,嘟着嘴撒嬌,彷彿老者不答應,就將一直纏下去。
老者呵呵一笑:“行行行……我答應你,不過你讓我救人,總得先把人找到吧?沒見着人,我怎麼救啊?難道你讓我像**一樣,隔空醫治啊?”
“嘿嘿……人馬上就找到了,您就在家裡等着,哪裡都不許去,我當您的助手,我可是軍醫大學畢業的。”裴馨彤見着老者應下,一臉欣喜,放過老者,重新回到喬北身邊,挽着喬北的手臂,又道:“小北,怎麼樣?我說陳伯伯會幫吧?現在就差你的人了。”
“謝謝陳伯伯!”喬北起身,向老者認真的鞠了一躬。
“走吧,去我診所,咱們得準備一下。”老者一聲招呼,喬北三人連忙起身,隨着老者下樓。
喬北將捷達的後門拉開,很恭敬的請老者上車。老者也沒客套,上車後目光掃過前面的方向盤下方的線頭,微微一笑,卻也沒有說破。
裴馨彤和喬北分開坐,心裡有些不樂意,喬北招呼一聲,纔不情不願的上了車。捷達緩緩離開幹休所,在裴馨彤的指點下,轉到幹休所後面的的一處舊房子前停下。
看着獨院的兩層小樓,喬北心下不禁點頭。看來這個老軍醫,在這裡肯定也救過無數見不得光的人。
“我去停車,馬上回來。”武戰向喬北打過招呼,駕着捷達往外面駛去。喬北這纔想起,自己這車都是偷來的。
……
林嶽和左冰兩人相扶着,沿着小河一直往下面走,一路走走停停,林嶽臉色一片蒼白,嘴脣都泛出一種畸形的紫色,但幾次左冰要扶着他坐下,都被他制止。一直走到一個小村子外面,林嶽纔在一顆樹下停住,扶着樹幹不禁一陣暈眩。
“你在這裡等我,我下去借手機。”左冰看得一陣揪心。
林嶽扭過頭,微笑着看向左冰,笑道:“你這個樣子下去,人家不得把你當壞人抓起來送派出所麼?”
“那你多休息一下。”左冰掃過自己沾滿血漬的衣服,又見着林嶽身上破破爛爛,腰間一片鮮紅,心裡卻沒有主意,只得聽從林嶽的話。
林嶽休息的夠了,遠遠的查看了一番,兩人才順着一條羊腸小路,徑往村子裡走去。
村子不大,也就十來戶人家。林嶽挑選的是村裡最好的一棟三層小樓房,因爲他知道,能蓋得起這麼好的樓房的,纔有手機,而且說不定會有交通工具,可以載着兩人往外出去。
還沒到小樓處,林嶽猛地一把拉住左冰,閃在牆角,慢慢探出頭去往外查看,小樓下面停着一輛北京吉普,車裡的人正在詢問小樓的主人:“沒有看見?你再仔細看一下,是不是錯過了。”
“今天都四撥人來找這個女的了,我能認錯?真的沒有看見,你們驢友出來越野,也不互相看着麼?這荒山野嶺的,到處是林子,這些年**下令封山,林子裡密不透風,這要上哪裡找去?你們去別處找找吧,看看能不能找到,我們村裡今天一天也就看見你們一幫陌生人。”村民叼着來人遞過去的煙,有些不耐煩。
來人互相對視一眼,從包裡抽出一百塊錢,在上面唰唰寫下一個電話號碼,遞給村民:“大哥,如果看見了,給我打電話,我再給你一千。”
“有錢好說話麼?”村民不客氣的將錢揣入兜裡。
來人又往樓上看了一眼,招呼同伴一一上車。正要發車的時候,這邊左冰不明所以,也跟着探出一個頭往外看去,嘴裡還低聲的問林嶽:“誰呀?”
車裡的人聽得聲音,目光掃過,霍的衝下車,直往兩人奔來。在這個小村子裡,一身套裝,長得又如此漂亮的左冰實在太扎眼,只需要看一眼,他們就都知道,這就是自己要找的女人。
林嶽拉着左冰疾往後跑,只是村子太小,就那麼十來棟房子,要想往外跑根本不可能。兩人轉到一戶人家的後門處,林嶽急忙一推,好在是白天,村民都沒有插閂,一把將左冰扯進去,迅速的將門合上,插上門閂。
沒敢在後院停留,林嶽拉着左冰閃進屋內,只是這戶村民的房子只是一層的瓦房,就三間屋子,根本沒有安全之處。
林嶽快速的觀察了屋子裡的情況,迅速的搬過屋角的梯子,指着閣樓上面叫道:“這上面肯定是村民存糧的地方,你上去,我不叫你,你千萬不要出聲。”
左冰沒敢耽誤,噔噔噔爬上了閣樓,卻見林嶽在撤梯子,不禁低聲急道:“你也上來。”
“聽話,別出聲。”林嶽將梯子放平,撥出手槍打開保險,左手反握匕首,貼在門口牆上,傾聽外面的動靜。
只聽得後門咣咣兩聲,一陣腳步聲隨即傳來。林嶽一動不動,靜靜的靠在牆上,臉色平靜,閣樓上的左冰忍不住探頭往下面看去,看着林嶽在,心下安定下來,但隨即又開始擔心林嶽。
她知道,他受了重傷。
屋外的腳步聲愈來愈近,門咣鐺一聲被踹開,卻不見有人進來,幾秒鐘後,一支仿六四的槍管才慢慢伸進來。
林嶽倏然閃出,左手匕首划過來人的手腕,‘啊’的一聲慘叫傳出,立馬嘎然而止,閣樓上的左冰已然不見林嶽的身影,不由得大急,卻又不敢叫喚,只是伏在閣樓上,用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一叫,讓林嶽更分心。
亢!
後院響起一記槍聲,將閣樓上的左冰驚得輕叫一聲,幸好自己捂着嘴,聲音沒有傳出去。但入耳的盡是叫罵聲和愈來愈多的槍聲,亢亢亢……嚇得左冰緊閉上眼睛,都不敢往下看。
幾分鐘之後,一身血漬的林嶽慢慢轉進屋內,靠在牆上,有氣無力,卻猶自仰頭衝左冰咧嘴一笑。
左冰不由得心下一陣欣喜,但隨即再次驚叫,因爲她看到倚在牆上的林嶽根本站不穩,一隻手抓着門框,纔沒有讓自己倒下,連拿槍的手,左冰都能看見很明顯的在哆嗦。
“你上來……”左冰聽得外面沒有聲音,遂低聲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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