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孟廣漢點上一支菸,打量着喬北,似乎想從喬北的賤笑中看透喬北的各種企圖。
“孟叔,你知道劉衛民這個人嗎?”喬北問道。
“劉衛民?”
“嗯,和我一樣做果蔬這塊的,有一個衛民果蔬行,其他產業我就不知道了。”
孟廣漢想了想,應道:“聽說過,不熟,之前想送菜給廣漢樓來着。”
“就是他!”喬北一聽來勁了,又往前湊了湊臉,笑道:“孟叔,你確定跟他不熟吧?”
“不熟,怎麼了?”
“不熟那就再好不過了!”
喬北本來以爲孟廣漢會很熟,還準備讓孟廣漢從中疏通一下關係,令對方不致於擠壓自己的業務。
這回見兩人不熟,立馬轉了主意,笑道:“我跟他結仇了。”
“跟他?你們結什麼仇?”
“仇大了去了!”喬北一臉的義憤填贗,叫道:“我這好不容易拉了一個大客戶,都送一個禮拜的菜了,這傢伙,一下橫插進來,硬生生的把客戶搶過去了,那飯碗盤子舔得連湯都沒剩一滴……”
“呵呵~”孟廣漢笑道:“於是,你想來打我的主意,讓我幫你出頭?”
“孟叔,瞧您說的,我是這種人麼?”
喬北賤笑道:“我只是尋思着受了人家欺負,又沒地兒抱人大腿兒痛哭一頓,這不剛好走到廣漢樓門口,念着平時孟叔對我的好,想着總有一個血親血親的的人可以聽我哭一出……”
“滾犢子!生意場上的事情,你自己去擺平!”孟廣漢指着喬北大罵:
“小北,你就說說看,你沒生意,我把廣漢樓整個蔬菜口都留給你不說,還搭了四桌酒席……那天我的大堂經理跟我說了,說從此以後,有你沒他。只要見着你,他絕對去廚房拿菜刀,要不滅了你,要不自絕於廣漢樓……”
“你看,孟叔,這哪跟哪?那經理抗壓能力這麼差,孟叔你得尋思着再找一個……”
“炒了他誰特麼給我賺錢?”
“小北不才,願屈尊於廣漢樓,任孟叔驅使,無論白天或是夜晚,桌上或是牀上……”
“滾,老子都想拿把刀剁了你。”
“孟叔,你怎麼捨得?”喬北拋了一個媚眼,笑道:
“你看,我都表現出這麼大的誠意了,你是不是給我出個錦囊妙計,讓我輕輕地悄悄地把那劉衛民給滅了?”
“關我什麼事?你做生意能不能靠靠自己?出了點事兒,就找人哭,找人幫,能有什麼出息?”
“這不初入江湖,不知江湖如此險惡嘛,孟叔,你看……要不,你給點撥一二?”喬北賤笑道。
“艹……真特麼受不了你。”孟廣漢從椅子上站起來,圍着辦公室轉了一圈,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十里華燈。
喬北立馬左手菸灰缸,右手茶杯緊跟在一側。
“這事兒,我不能插手。”孟廣漢想了想,搖頭。
“沒讓你插手,你就給扔個錦囊妙計,我照着你的法子去使就成。”
“不成,告訴你怎麼弄,等同於我插手,這不合規矩。”
“咱只論親疏,管他什麼規矩?”
“不行!做什麼事情都有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而且,只是一個果蔬行,我支招,不成對比,這更是亂了規矩,不行,不行。”
“沒事,算我亂的,什麼事兒衝我來。”喬北笑道。
“艹!”孟廣漢扭過頭看了喬北一眼,指着窗外問道:“小北,你看古城這些年,發展大麼?”
“當然大,你瞧這燈火輝煌,十年前哪有這些?”
“那你說說,這裡面有多少人想坐到我這辦公室裡?”
喬北想了想,應道:“應該有很多,你那老闆椅,我剛坐了一個小時,就不想下來了,舒服的要死要死的。”
“那別人想坐,我能不能讓?”
“當然不能!也就是我,爲了給你暖暖椅子,而矣……”
“那我不能讓,別人又想坐,怎麼辦?”
“揍他!孟叔,你放心,這事放着讓我來!”
“呵呵……那如果坐這兒的是劉衛民,想坐他椅子的人是你,又怎麼辦?”
喬北一時傻眼了,他沒想到孟廣漢轉來轉去,將話頭轉到自己身上。
而事實的確如此,自己想擴大業務,而劉衛民將自己擠出去,自己當然心不甘情不願,要不然也不會來找孟廣漢。
但如果自己不衝上去搶過來坐,劉衛民肯定會擠兌得自己連小木板凳都沒得坐。
自己找孟廣漢來幫自己,劉衛民爲保住自己的位子,肯定也會找人,到時就是孟廣漢直接面對劉衛民。
“明白了麼?”孟廣漢笑道:“這事兒,你真的要靠你自己。小北,只有靠自己走出來的路,才踏實。靠自己坐上去的位子,才心安。”
“孟叔,你說的,我明白。”
喬北想了想,衝孟廣漢點點頭,說道:“我得自己去面對他,那樣他的檔次就和我一樣了。而且,他如果叫別人幫他,在這一行,他就更混不下去了。孟叔,是這個理麼?”
“嗯,差不多。”孟廣漢點頭。
“那如果他使陰招,我受欺負了,問你借個人成不成?”喬北眨巴着眼睛賤笑。
“昆兒也不能借給你。社會上的人都知道,昆兒是我的人,他出手,跟我出手,沒區別。”孟廣漢一眼看穿了喬北的企圖,搖頭笑道。
“唉……孟叔,那你給借個十萬八萬的,我應應急,這總成了吧?你要再這麼摳摳縮縮的,就沒意思了啊……”
“我踹死你!”孟廣漢擡腳,喬北早飛一邊去了。
指着喬北,孟廣漢罵道:“你要廣漢樓買你菜,我買了。你要辦開工宴,我送了四桌。特麼還不知足?還我摳摳縮縮的,你特麼臉都掉地上了……”
孟廣漢越說越氣,追着喬北繞着沙發跑了一圈。終於,喬北忍着被踹了一腳,痛得呲牙咧嘴。
“你踹歸踹,錢還是得借。孟叔,你是不知道,這好多客戶月結,不到月底都進不來錢,我這邊都揭不開鍋了,帳上不足一萬塊錢……我不管,你要不借,我這就奔你門口撞車去,反正也特麼活不下去了……”
“靠,還特麼賴上了?”
“孟叔,這怎麼是賴?這是幫你積德,您稍微鬆個口子,借個十萬八萬的,就拯救了十幾號人於水深火熱之中……”
“艹!”孟廣漢一把奪過喬北遞過來的茶杯,喝了一口,盯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喬北,想了想,說道:“先說好,錢可以借,但你要懂規矩,這信用要掉地上了,以後我可再不管你的事兒。”
“妥妥的!”喬北一聽,立馬拍了胸脯應道:“老街誰不知道,咱小北爺以誠信走天下。”
“哼!別先誇海口,錢借你,十萬,三個月,利息兩萬,夠意思麼?”孟廣漢問道。
喬北一下跳了起來叫道:“孟叔,你這比黃世仁還周扒皮啊!”
“借不借隨你。”
“利息一萬!”
“兩萬!”
“一萬!”
“不借拉倒!”
“借!”喬北咬咬牙,應道:“但利息用蔬菜抵,按平時的價格相抵,成麼?”
“不行!錢歸錢,菜歸菜。這本來就不是一回事。”
“一回事。”喬北笑道:“生意場上的事兒,生意場上來還。”
“你特麼一天到晚要拿繩子吊我樓下,我特麼敢不買你的菜麼?艹!”孟廣漢罵道。
“好吧。”喬北想了想,應道:“那就還錢!孟叔,我說你這招怎麼想出來的?忒損了,敢情你的錢都是這樣賺來的啊?”
“滾犢子!”
“你還沒借錢呢?”
“我身上能帶十萬麼?”
“好吧,那回頭我讓孟波波給你電話。孟叔……”
“再不滾我踹死你!”
“火氣那麼大,孟叔你的尿一定很黃吧……”
嘭!
孟廣漢一腳踹上了喬北的屁股,喬北在沙發上翻了個身,連滾帶爬的奪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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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新區,某餐廳。
糾纏了近半個小時,呂萌終於沒鬥過死纏爛打的張志平,兩人打了一個車來到這裡。
這家餐廳張志平之前爲了泡妞來過一次,當下將菜譜遞給呂萌,笑道:“萌萌,你點。”
呂萌沒好氣的瞪了張志平一眼,這時纔算是真正仔細地看清楚了張志平的臉,心裡卻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張志平的臉被劉浪紮了三剪刀之後,在醫院裡雖然做了刀術美容,卻仍然留下三道疤痕在臉上。
加上此時新肉基本長出來了,整個右臉凸出來許多,帶着新肉的粉嫩,和左臉上的膚色明顯不同,以至於整張臉看起來透着像是一個陰陽人,冷不丁一看,隱約有些瘮人。
“呵呵~被人冤着揍了一次,就成這德性了。沒事,醫生說過一陣子還可以去護理一下,出點錢,還可以恢復幾成。”
張志平明顯的感覺到呂萌看自己臉上的目光有些詫異,連忙解釋。
“你愛死不死,關我什麼事?”呂萌點了幾道菜,將臉別過。
張志平微微一笑,道:“這不得跟你解釋一下麼?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會揍你們公司的司機?我是怕被人打,所以才反抗的。”
“人家惹你了麼?”
“他當時不是攔着我嘛。”
“他攔着你,不是因爲你用三輪車擋人家的道麼?”
“那下車聊幾句,不就成了?爲什麼要拿扳手?萬一他要揍我呢?我不還手?那左臉也變成這樣,算是成黃金比例了?”
“噗哧~”呂萌忍不住笑了一下,又趕緊的崩住。
“你笑起來蠻好看的。”張志平直瞪瞪的看着呂萌。
“關你什麼事?”呂萌翻了一個白眼。
“爲了慶祝你原諒我,值得高興,所以呢,你就多笑笑。”
“不笑。”
“那我衝你笑一個?”
“難看。”
“看久了,你會發現,我其實蠻耐看的。”
“噁心,自大。”
“連自己都不喜歡,怎麼去喜歡別人呢?你說對吧?”
“不對!”
“那我戀你吧?”
“你噁心的我飯都吃不下了。”
“那你吃完了我再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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