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隻車頭一頭扎進濃霧,消失不見,衆人才逐漸回過神。
“怎麼會這樣?後面的車廂呢?”
“我好像……在車裡看到陳長官了?”
“我也看到了,那紅衣服太顯眼了,一眼就能看到!”
“陳長官爲什麼不停車救我們?”
“這列車連車廂都沒有,怎麼可能帶上我們?他肯定自己一個人先跑了啊!”
“剛纔陳長官旁邊好像還有一個人……沒怎麼看清。”
“是趙乙吧?如果我沒看錯的話。”
“……”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看向車頭駛去的目光中滿是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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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了……走吧。”許老闆搖了搖頭,“陳長官救不了我們,我們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呼嘯而過的車頭,並沒能改變衆人的命運,他們羨慕並嘆息着,邁開腳步繼續前行。
與此同時,列車操作室內。
“陳伶,我剛纔好像看到許老闆他們了。”趙乙揉了揉眼睛,不確定的開口。
“哦。”
“咱不捎他們一程嗎?”
“就這麼大點地方,站三五個人已經是極限了,怎麼捎?”
趙乙張了張嘴,最終只能陷入沉默。
“我……我可以縮一縮。”一個細微的聲音從旁傳來。
趙乙聞聲望去,只見操作室的角落,那女孩正抱着雙腿坐在地上,默默的把自己身體縮在一起,只佔了非常小的一塊地方,甚至不如一隻西瓜。
趙乙不由得覺得好笑,“現在又沒人上車,你縮那麼努力幹嘛?”
女孩將頭埋入膝蓋,一聲不吭。
趙乙也不用開車,站着也沒事幹,索性蹲在女孩面前,放輕了聲音問道:
“話說回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奶奶叫我玲兒。”
“玲兒。”趙乙點點頭,“你是怎麼上的車?”
“是奶奶帶我來的……奶奶說,讓我從車底偷偷爬過去,鑽進車裡別被人發現,等列車到站她就會來接我。”玲兒抿着嘴,小聲回答。
趙乙陷入沉默。
按照玲兒所說,她與她奶奶一個老一個小,想徒步走到極光城是沒可能的,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坐上這輛列車……而後面也許是奶奶自知沒法上車,所以給她出了這麼個辦法,至於她本人,大概率也被執法者們射殺了。
在車站,趙乙失去了自己的父親,而玲兒失去了奶奶,他們兩人的命運十分相似,這令趙乙更是心生憐憫。
“我叫趙乙,以後你有什麼事,找我就行!”趙乙拍了拍胸膛,說道。
隨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猶豫着再度開口,
“嗯……他叫陳伶,有時候,可能找他比找我有用……”
陳伶沒有參與他們的交流,只是認真的操控列車,這種古董級別的東西,他上一次見到還是在上一世的博物館裡,要不是操控室裡有一本操控手冊,他想將讓這東西動起來都不容易。
即便如此,這列火車還是時不時的停下,直到許久之後,一座熟悉的站臺才緩緩靠近。
“到了。”
陳伶從車頭跳下,趙乙帶着玲兒緊隨其後。
他們看着眼前這座死寂的城鎮,沒有絲毫人氣,淡淡的薄霧中,只有來自凍海的刺骨寒風在房屋中穿梭,發出低沉的嗚嗚聲響。
“這裡就是凜冬港?”趙乙冷的直哆嗦,“感覺比三區冷多了……”
玲兒似乎被風聲嚇到,小臉一片慘白,死死的拽着趙乙的衣角。
“一個人都沒有……看來,這裡也淪陷了。”
陳伶的眉頭微微皺起,“都小心些,這裡說不定還有災厄在活動。”
聽到這句話,趙乙臉色頓時就有些難看,他忍不住問道,“陳伶,我們來這鬼地方,究竟是要幹嘛?”
“跟我走。”
陳伶沒回答他,而是簡單辨別了一下方向,便迅速向前走去。
趙乙見此,也沒別的選擇,牽着玲兒的手就快步跟了上去,淡淡的薄霧在昏暗的城鎮中飄散,隨着衆人逐漸走入城鎮,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鑽入他們的鼻腔。
陳伶的目光掃過兩側的房屋,都沒有被暴力破壞的痕跡,路上也沒有屍體,整個城鎮靜悄悄的,像是睡着了一般……
陳伶雙眸微眯,徑直走到一戶人家前,輕輕推開房門。
吱嘎——
隨着房門開啓,屋內也是昏暗一片,最深處的臥室牀榻之上,一個身影靜靜的躺着,脖子粗腫,雙眸瞪的渾圓,已然沒了呼吸。
“什麼味道這麼臭?”趙乙站在門口,忍不住捂上鼻子。
與此同時,他還不忘了伸出另一隻手,遮住玲兒的眼睛,雖然那屍體離得很遠,但讓孩子看見總是不好。
“是海水。”
陳伶彎下腰,指尖在地面輕輕摩擦,一道水漬粘在他的指尖,散發着難以言喻的惡臭。
陳伶又接連推開其他幾戶房門,情況都和剛纔那個差不多,就連死法都一模一樣,就連城鎮的街道上,也到處都是這種海水。
陳伶的眉頭越皺越緊,他按照腦海中的記憶,沿着街道走到一處雜貨亭前,將封閉的小窗推開。
一具女人的屍體就這麼趴在雜貨亭的桌上,她的手前正是電報設備,但一串信息似乎還沒完全發完,就被扼殺在這裡。
陳伶當然認得她,自己之前來凜冬港的時候,就是在這座雜貨亭與黃昏社接頭,這個女人也是黃昏社的外圍成員,臨死前應該還在試圖向黃昏社傳遞消息。
“你認識她?”趙乙見陳伶的目光有些複雜,疑惑問道。
“……不認識。”
陳伶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
“有東西從凍海里上岸了……凜冬港所有居民,應該都毫無防備的死在了睡夢之中。”
趙乙一怔,目光沿着城鎮的主幹道,一直延伸到薄霧深處的大海中,安靜無比的環境中,海浪的聲音清晰的好似有人在摩擦砂紙,
“那……那東西還在嗎?”
“不好說。”陳伶搖了搖頭,
“總之,我們該加快速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