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
廠房內的煤油燈驟然熄滅。
這一刻,在場的地痞們都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站在昏暗月光下的身影,半框眼鏡反射着森然月光,彷彿一尊來自幽冥的惡魔……他們的心跳彷彿都漏了一拍。
“你的……心臟??”地痞頭子嚥了口唾沫。
“哦。”陳伶似乎是覺得這麼說有些太驚悚,換了個理由,“我是說,我弟弟的心臟。”
聽到這,衆人終於鬆了口氣……也是,如果一個人沒有心臟,那還怎麼可能站在這跟他們說話?換成弟弟就合理了。
陳伶沒有忘記,自己的胸膛還是空蕩的,雖然他不知道找回了心臟還能不能按回去,但至少他要知道自己的心去了哪裡……更何況劫走自己心臟,害死陳宴的罪魁禍首,就藏在極光城裡。
所以陳伶問楚牧雲哪裡比較亂,一方面是想試試【心蟒】,另一方面就是想找到類似於冰泉街那樣的地下交易場所,說不定能找到自己心臟買家的線索。
地痞頭子看向陳伶的目光中,少了些戒備,多了些同情,通過陳伶這寥寥幾個字,他已經可以猜到陳伶身上應該是發生了某種極爲黑暗且殘忍的事情……若是換作自己的親人被人奪走心臟,他估計也會發了瘋的去找,然後復仇。
“很抱歉,我們不知道哪裡有這種交易。”他無奈開口。
陳伶注視地痞頭子片刻,心中長嘆一口氣……他能看得出來,這人沒有撒謊,看來這確實是一羣普通的混混,跟那種窮兇極惡的黑惡勢力相比,簡直就是溫和無害的小綿羊。
他思索片刻,看着眼前這幾十個混混地痞,突然靈光一閃,“既然如此,你們去替我查查。”
這些地痞整天無所事事,就在極光城裡亂晃,對這裡的一切應該遠比自己熟悉,結交的也都是一羣底層人士,如果把他們發展成眼線,應該能有不錯的效果。
“我們?”地痞頭子愣了一下,“嗯……也不是不行,但我們收費可不便宜。”
“價格不是問題。”
看到這,地痞頭子的眼睛頓時亮了,這是條大魚啊!
“我們需要預收一成的定金。”
“那沒有。”
“……?”
“先欠着,等事成之後一起給。”陳伶擺了擺手,毫不在意。
陳伶剛進極光城,身上一窮二白,哪裡給的起定金?雖然找楚牧雲借錢也是個路子,但他並不想欠對方人情。
地痞頭子死死盯着陳伶,神情有些不善……他開始懷疑陳伶是不是來找茬的,但看樣子又不像,更何況他們也不敢打包票能查到器官交易的線索,畢竟他們從未聽聞極光城內有這種東西……他猶豫許久,還是開口道:
“後付也可以,不過價格得再加一些……而且我們不保證能查到。”
“還有,你應該知道,如果到時候你付不出錢,會有怎樣的下場。”
陳伶自然聽出了對方話語中的威脅,微微一笑:
“沒問題。”
陳伶正欲離開,突然想到了什麼,再度轉頭,“除此之外,你們再幫我調查一個人,這個對你們來說應該沒什麼難度?”
“誰?”
“文仕林。”陳伶緩緩開口,“我要他的過往履歷,個人喜好,生活習慣等所有信息,價格另算。”
“這個不難,不過你要一個破記者的信息幹什麼?”
“這你不用管。”
“……好吧。”地痞頭子聳了聳肩,“老闆怎麼稱呼?”
陳伶一怔,他差點下意識的說出陳伶兩個字,但想到自己現在是以一個全新的身份在極光城活動,名字自然也要換一個……他沉默片刻,緩緩吐出兩個字:
“林宴。”
……
羣星商會。
“那個簡長生找回來了嗎?”
一個披着昂貴貂裘的身影匆匆走入屋內,沉着臉開口。
商會正廳內,一衆身影彼此對視一眼,默默低下頭去……
“這麼多人,連個地牢裡的囚犯都看不住,都幹什麼吃的?!”那身影勃然大怒,從桌上撿起一隻茶壺,猛地摔在地上,碎片飛濺割傷數人的臉頰。
“大少爺……那簡長生太詭異了,我們那麼多人親眼看着他憑空消失的,這……這根本就不合理啊!”
“是啊大少爺,護衛在院子裡裡外外放哨放了一整夜,也沒發現什麼異樣……”
“這個簡長生是【修羅】路徑的第一階,只有【血衣】這一個技能,按理說根本不可能逃走纔對。”
“……”
下面的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越說越玄乎,他們始終想不明白,簡長生自己肯定是逃不走,但又沒有其他人來幫他越獄的痕跡……再說,簡長生自小就是他們閻家的一個家丁,沒身份沒背景,誰能來救他?
“照你們的意思,這商會裡還能鬧鬼不成?!”大少爺閻喜壽指着下面這幫家丁,怒罵道,“要是讓父親回來聽到這事,你們一個個都得被打個半死!辦事不力的狗東西……”
管家身形微躬的站在最前方,平靜的開口:
“大少爺請放心,只要簡長生還在極光城裡,我們遲早能把他找出來。”
見管家開口,閻喜壽的神情才緩和些許,這位年近七十的老管家,自打他父親那一代就開始輔佐羣星商會,他雖然是如今羣星商會的大少爺,但在這位面前,還是不敢太張揚的。
“龍叔,能讓執法者那邊下發通緝令嗎?”
“……不,不行。”老管家搖了搖頭,“一來,在執法體系的檔案內簡長生已經是個死人,否則他們也不可能放任我們折磨他,既然是死人,就沒法通緝……二來,要是這事鬧的太大,恐怕也會有損我們羣星商會的名譽。”
閻喜壽揹着手,在正廳內焦急的踱步起來,
“這事一定要在父親回來前解決……咱們的人手都放出去了嗎?”
“放出去了,正在全城地毯式搜索。”管家停頓片刻,“跟簡長生有關的那幾個親戚,我也全部安排人去盯梢,一旦他露頭,就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