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凡說完這句話,就走了。
陳伶站在原地,腦海中不自覺的回想起剛纔吳友東低垂的頭,雙拳微微攥緊……
吳友東低頭了,
那他呢?
如果是在前世,陳伶也許與吳友東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有低頭,才能在社會上謀得一條生路,但這一次……
陳伶緩緩轉頭,看向冰泉街倖存的那半段街道,目光冰冷徹骨。
想讓我低頭?
呵呵……
……
三區。
地下室。
一陣冰寒的狂風從虛無中捲起,呼嘯着拍在楚牧雲身上!
地上的煤油燈劇烈搖晃,剎那熄滅,隨着整個地下室陷入死寂黑暗,楚牧雲悶哼一聲,重重的摔倒在地!
他錯愕的擡起頭,眼眸中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
剛纔,在那發動【溯源之眼】的剎那,他彷彿看到了一雙雙鮮紅的眼瞳,自無盡遠處的虛無向這裡瞥了一眼……
只是這一眼,竟然讓他的通神道路都顫抖起來!
“這,這是……”
楚牧雲在原地愣了許久,才猛地回過神,
他立刻從地上爬起,瘋狂的衝上臺階,回到小賣部中!
“你怎麼了,【黑桃7】?”見楚牧雲出現的如此倉促且慌亂,女人微微皺眉。
“……我看到了。”
“什麼?”
“‘滅世’。”
女人一愣,一時之間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那傢伙是隻‘滅世’災厄!”楚牧雲篤定的開口。
“這不可能。”女人當即搖頭,“沒有人能與‘滅世’融合,就算是如今融合派的領袖也不可能……你看錯了。”
“我絕對沒看錯!它的目光甚至讓我的神道感到恐懼!”
“這……”
“必須馬上通知紅王與灰王。”
楚牧雲走到櫃檯邊,抽出紙筆,迅速書寫起來。
“如果這是真的……那恐怕要出大亂子了。”女人立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就算是紅王與灰王齊至,我們也未必能解決的了他,除非極光君也跟我們聯手……”
聽到這,楚牧雲指尖一頓。
“怎麼了?”女人問。
“‘滅世’級災厄,具備滅絕一座人類界域的力量。”楚牧雲緩緩轉頭看向她,眸中閃爍着瘋狂,“那如果,我們殺了他,解放出‘滅世’……是不是就不用執行那個計劃了?”
女人愣住了。
“那可是一隻‘滅世’!你是瘋了嗎?!”女人話說到一半,自己搖了搖頭,“差點忘了,你們這些正式成員,本來就都是瘋子……”
“我只是隨口一說。”楚牧雲推了下眼鏡,心情平復下來,淡定開口,“還是先請示灰王與紅王吧……”
楚牧雲寫完信,就交給女人,女人看了他一眼,
“對了,你不是要對他進行吸納評估嗎?還進行嗎?”
“……進行。”
“那你作爲引薦者,對他的評級是……?”
“S+”楚牧雲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極端危險。”
……
篤——篤——篤——
清脆的敲門聲傳來,正在悠閒喝茶的衆多二區執法者一愣,疑惑的轉頭望去。
“誰會在這時候來?”
“不知道啊……”
錢凡一邊說着,一邊打開了茶館的門。
陳伶正安靜的站在門外,見房門打開,微笑着對屋內的幾位執法者揮了揮手。
這些都是二區原本該負責冰泉街的執法者,現在卻都縮在這裡喝茶,把一切事物丟給陳伶與吳友東,本身就說明了一些問題……現在看來,吳友東說的是真的。
這羣執法者,都和冰泉街的那些人有勾結,現在不去搜查,而只派兩個新人去,純粹是做點面子工程。
這麼一來,萬一極光城總部那邊追問下來,他們也可以說是人手不夠,冰泉街的事情都是陳伶二人處理,從而把鍋甩出去,同時又能跟冰泉街那邊維繫好關係,絕對是一石二鳥。
見來的是陳伶,衆執法者頓時興致懨懨的低頭喝茶,根本沒有跟他攀談的意思。
“是你?你怎麼來了?”錢凡看到陳伶,詫異開口。
“關於我的工作,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得到各位大人的解惑。”
“什麼事情?”
“我的任務,是詢問那些冰泉街倖存者,有關於災厄的情報是嗎?”
“對。”
“那如果他們不配合怎麼辦?”
聽到這個提問,錢凡心中冷笑一聲,表面上依然耐心的回答:
“不配合,你就想辦法讓他們配合啊……我們是執法者,擁有執法權的。”
“所以,我可以動武嗎?”
“當然。”
陳伶聽到屋內的其他執法者忍不住笑出聲。
“那我明白了。”陳伶點點頭,“如果他們不配合,我就把他們拖過來,讓各位大人發落。”
“明白就好,快去吧,你們的考覈明天就要結束了,今天必須得完成任務。”
隨着陳伶的離開,錢凡反手關上房門,隨後幾道再不遮掩的笑聲接連響起。
“這小子,真是頭鐵啊……”
“比那個吳友東還愣頭青。”
“你們聽到了嗎?他還要動武……他是不是真沒打聽過,冰泉街是什麼地方?”
“唉,人家是窮地方出身,哪有那麼多的信息渠道?別笑話人家了……喝茶喝茶。”
隱約的笑聲穿過門縫,落入陳伶的耳中,他卻渾不在意。
此刻他的注意力,都在眼前閃過的提示上:
【觀衆期待值+1……+1……+1】
“《陳氏編導法則》,第十三條:”
“在已有矛盾清晰的情況下,可以通過人物關係適當增加情緒爆點,拉扯觀衆的情緒,增強原矛盾爆發時的爽感,甚至加設後置位的矛盾爽點。”
陳伶當然可以直接去冰泉街大鬧一場,但這麼一來,矛盾較爲單一,且【觀衆期待值】也不會增長很多……
所以,他選擇拉執法者入局。
陳伶穿過淪爲廢墟的前半條冰泉街,來到了目前倖存者最多的地方……黑斧酒館。
這裡平日就是冰泉街居民最常去的活動場所,如今半條街淪爲廢墟,這裡更是一部分人的臨時居所,昨天的吳友東,就是在這裡受的侮辱。
但陳伶,不是他……
他一隻手拿着調查表格,一隻手推開酒館大門,隨着刺耳的吱嘎聲響起,整個酒館陷入一片死寂。
無數雙兇惡冰冷的目光掃至門口,匯聚在陳伶的身上,
“你們好,我是執法者陳伶……”
“準備好回答我的提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