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欲蓋彌彰

果不其然, 趙怡最近收斂了許多,看來李琦的話對她來說多少有點打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既然趙怡安靜了下來, 若崖自不會與她有更多牽扯。每日與李琦之間莫名的暗流涌動, 就足夠她苦惱的了, 此刻若崖陪同在身旁, 看着李琦批閱一本本奏章,顯然他並不介意讓她知道朝中的事,不過她自認自己不是政治之才, 所以對奏章上的內容只是偶爾瞧幾眼。

看他繁忙程度,與那日日笙歌的唐玄宗相比, 真是大相徑庭。

正盯着他手中的信函出神, 若崖絲毫沒有注意李琦的眼神早已停在了她的臉上, 眼裡只注意到:李適之的事已辦妥。

腦裡一片空白,李適之是趙怡的姑父, 也是唐朝有名的宰相,歷史中好像記載先被降職,後服毒自殺。李適之降職和他有關?

許久後她終於從密函上挪開視線,不料卻正對上他漆黑的眸,如星空般浩瀚, 她心中一窒, 忙別過頭, 眼角瞥見他將信點燃丟入紙簍。

“有何想法?”他問, 語氣輕描淡寫, 似乎是有意。

若崖明白他說的是那張紙上的事,略過心裡隱約的不安, 故意問道,“不知王爺說的何事。”

他薄脣輕抿,起身來到她面前,自帶清風,煽動着室內異樣的氣氛。

若崖此刻如臨大敵,回想起當日他對自己所做的事,急忙離開書架,事不如人願,他的速度快過她幾分,終是擋住了去路,“你覺得李適之爲官怎樣?”

若崖早已有些心浮氣躁,搜尋中腦中的歷史,翻來覆去只想到幾個字,脫口而出,“治政寬和。”隨後想到李琦處理了他,如果李適之是好官,那李琦定是奸臣,這樣豈不是將自己往虎口裡推?她斂了斂心神,又道,“興許是,但我並不太理解朝廷之事,如回答不妥還望王爺見諒。”

“恩..”李琦輕應了聲,李適之剛入仕時確實治政寬和,但從拜相後與李林甫爭權,倒是做了不少蠢事。不過一個開元七年纔出生的平常女子怎會知道李適之早年的事,的確很奇怪。

若崖暗自移動腳步,不着邊際的拉開距離,李琦明知她的舉動,有些高深莫測的看了眼左首書架上的某個擺件,身子微微前傾湊到她面前,呼吸淺薄,“想知道件事嗎?”

若崖擡頭,不解他有何用意,問了李適之的事,卻也沒多大表示,此時又問了句莫名其妙的話語,實在有點匪夷所思,李琦這人,表面風平浪靜,實際波濤洶涌,你永遠也別想猜透他的心思。

面對他的逼近,她的雙手只想找些東西阻擋他的攻勢,手指碰到一件圓弧狀的物品,欲拿起擋住,不料紋絲不動,她回首,莫非是沾在上面了?!

只見李琦寬厚的大掌隨即覆蓋住她的,將那瓷白色扁圓盤轉動半圈按下,榻後書架往兩邊移動,露出一間密室。

密室?若崖驚愕萬分,李琦故意在她面前打開密室的門,究竟想要幹什麼?

他說,“隨我進來。”

躊躇不安的走進昏暗的密室,燭火漸漸明亮,若崖再次被眼前的景象給亮瞎了眼,對,沒有錯,是亮瞎眼。

寬約五米,深約七米的密室內整齊的擺放着無數珍寶,翡翠玉石,黃金珠寶。那只是擺在箱子上的,無數箱子內裝滿一貫貫銅錢,數量之大恐怕令人乍舌。

李琦這位王爺,富可敵國!

她猜,這些財物應是他歷年來從抓到的貪官手中得來的,部分交給國庫,剩餘的全都攬入囊中了。

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李琦並不是貪財之人,這讓她不禁懷疑,這麼多的錢財他要用來做什麼事?有什麼事會需要如此多的數量?

看進他依舊黑如墨的眼中,更不明白,爲何他要讓自己知道這些?

俊美的臉上露出淡笑,瞧着眼前鎮定到不正常的女子,“看到這些你作何感想?”

刺探,他在刺探她!可是他究竟在刺探什麼?仔細回想之前奇怪的地方,對她突然冷淡是她說了那句會消失的話,難道是因爲李亨那件事他有所懷疑?!

若崖暗驚,李琦是聰明之人,也許他早聽出她話語奇怪之處,這樣聯想下來,難不成李琦有奪位之意?所以刺探她是否知道什麼。

即便心裡一陣恐慌,臉上卻表現的鎮定自若,她不能自亂陣腳,先假裝什麼也不知,糊塗裝到底!“王爺十分富有。”

他的眉微不可見的挑動了下,笑意依舊存在,只是很淡很淡,淡到若崖以爲是錯覺。

“就這樣?”

她點頭。

隨後他又露出那副高深莫測的表情,似乎確定了心中的想法,“也好,”龐大的身影在橘色火焰照耀中柔光四溢,他招手示意她過去。

慢步走上前,隔開兩尺的距離擡眼,還未來得及言語,下一秒便被他強行摟入懷裡,薄脣準確的蘊貼上她訝異微張的嘴,輾轉廝磨,而後輕聲說道,“這是懲罰你的不誠實。”

粉色從若崖白皙的耳根延到臉頰,她駁道,“我沒有撒謊。”

男子的手再度撫上她絲滑的肌膚,若崖卻落荒而逃。

也不管身後的男子是何想法,急促的腳步沒有任何遲疑的跨出去,悲!她這是欲蓋彌彰啊!

全身莫名的燥熱,心跳的鼓動,夏日灑在她嬌豔欲滴的臉上,愈發潤澤了幾分。

“若崖姐姐,你還好嗎?”白玢遠遠從前面走來,就瞧見若崖臉上有着不明紅暈。

抿了下紅脣,從書房出來也有半個時辰了,既然李琦沒讓她回去,那她就休個假,順帶將事情捋捋通透。

“白玢,你們不良人平時都很忙碌?”

白玢顯然有些訝異若崖如何得知不良人的,若崖回答她是李琦告知,她倒更是詫異了,但也沒多過問,只說不良人大多都在外奔波。

白玢,天巧星,專門負責運回所收財物及轉交信件。

雲沭,天罡星,專門負責轉達李琦安排下去的所有任務及護李琦周全。

毓荷,天平星,負責收集情報及查探消息。

天魁星,不良帥,三十六天罡之首,白玢也不知他的姓名,負責籠絡打探消息。

天煞星,不知何人,身處宮中,專門傳達朝中事。

其餘三十一人靈活行動,根據逃犯動向分批追蹤。

若崖直奔重點,“天煞星負責打探朝中事?”

白玢頷首。

如果沒有預料錯,李適之的事就是由這個天煞星處理,那這天煞星知道的定不少,他的線索極爲關鍵。想必在宮中也是隱藏的極深,不會輕易暴露身份,“天煞星是誰,是不是隻有王爺才知?”

白玢搖頭,“還有云沭。”

雲沭這人對李琦忠心耿耿,確實是個值得依託的人,想從他口中探出消息恐怕也是難上加難,若崖放棄雲沭這條魚,要想確定李琦是否真有奪位之意,唯有靠自己了。

於是轉問道,“那你覺得雲沭怎麼樣?”她不是八卦的人,卻有顆八卦的心,每次雲沭看見白玢那不自在的樣她都注意到了,可惜流水有情落花無意。

白玢倒並未有特別的反應,清麗的臉上冷漠依舊,“挺好。”

挺好,恩…是挺好,看樣子云沭的這段暗戀也要曲折幾回了。若崖兀自在心中幽幽嘆口氣,與其擔心別人,倒不如先擔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