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咱們好好談談。”我說。
“帥哥,瘦成這幅樣子,還能玩得動嗎?”女人一邊表示不信,但還是走了進來,靠着我坐下。
“你認識奚偉嗎?”
“別扯這沒用的,老孃認識的人多了,玩不玩,五百不打折。”女人突然就翻了臉。
我怒從心起,一把扯住了她的小背心,另一隻手操起了啤酒瓶,惡狠狠的問道:“別他孃的給我裝,你是不是去過我家,望海雲亭小區,還有莫小倩。”
“你,你是,這麼瘦,我,都,都不認識了。”女人支支吾吾,慌亂無比,緊緊盯着頭頂的啤酒瓶,塗着厚厚脂粉的臉,更加慘白。
“快說,你叫什麼名字?”
“燕子!”
“大名!”
“浦燕!”
“他們是如何利用你?給你多少錢,纔跟我拍下了牀上的豔照?”我將手中的酒瓶子,越來越靠近她的腦門。
“大哥,什麼豔照,不就是個牀照嘛!我們又沒有真的發生關係,發這麼大脾氣幹什麼?”浦燕強裝鎮定,餘光看着門口,想着要逃。
“你懂個屁,這幾張照片,會讓我變得一無所有。”我大吼連連。
門猛然被推開了,闖進來三個彪形大漢,都是大光頭,肌肉疙瘩凸起,胳膊上分別繡着***,浦燕有了依仗,立刻翻了臉,高喊道:“要殺人了,快來救我!”
刺啦!
浦燕掙脫了,小背心被我扯破,露出了裡面半透明的胸罩。
她迅速跑到三個壯漢的背後,從人縫間指着我,反咬一口:“他想玩還不給錢,我不答應,就想用酒瓶砸死我。”
“來場子鬧事兒,怎麼處理?”一名壯漢問。
“打死扔在街上。”另一名說。
“是打得半死!”最後一名壯漢糾正。
我把手裡的酒瓶子,狠狠砸在桌子上,嘭!瓶子碎了一半,玻璃碴子遍地,我高舉着剩下如尖刀般的半截酒瓶,滿不在乎,“反正老子也活夠了,誰來就乾死誰。”
我這種根本不怕死的陣勢,將三名壯漢嚇了一跳,不約而同的向後退了一步,浦燕被撞得倒在了地上,捂着紅腫的膝蓋,哎呀哎呀的直叫喚。
我哈哈大笑,晃盪着身子,朝他們步步逼近。
雲娜回來了,被眼前一幕徹底驚呆了,她急忙奔過來制止我,“雨來,你到底在幹什麼?”
“跟我拍照的女人,就是那個貨,還真是緣分啊!”我指着地上的浦燕。
浦燕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就跑,三名壯漢都是假把式,硬的怕不要命的,也拉開門轉頭就走。
“雨來,快跟我走,這裡很危險的。”雲娜顧不得唱歌,奪下我手中半截酒瓶丟在一邊,拉着就向外跑。
舞池裡喪心病狂的噪音,再度向我襲來,但對於酒後的我而言,卻如同打了一針興奮劑,一種極度想要宣泄的情緒,快速在心頭蔓延。
“雨來,千萬,千萬不要在這裡鬧事兒。”雲娜回頭看見了我的獰笑,顯得頗有些驚慌失措。
“別讓他跑了!”三名壯漢分開人羣,手裡都拿着一根雪亮的鋼管。
我不知道哪來力氣,一把掙脫開雲娜,回頭朝着前頭胳膊上繡着龍的壯漢,狠狠踢去了一腳。
正中壯漢的手腕,我在空中翻騰了一週,穩穩的落下。
鋼管被我踢飛了,嗚嗚旋轉着飛向高空,正中高懸的球形的旋轉燈。
金屬撞擊的聲音,燈滅了,屋內暗了下來,耳邊傳來了全是人羣的驚呼。
一隻柔軟的手,準確的拉住了我,用力拽着我向外跑,正是雲娜。
跑出了歌舞廳,雲娜拉開車門,將我塞了進去,快跑着來到駕駛座上,甲殼蟲啓動,一路穿過若干個紅燈,駛入了遠方空曠的街道。
我一陣頭腦昏沉,居然就這樣在車上睡着了,醒來之時,已經躺在家裡的牀上。
雲娜不在,妻子卻在用一種古怪的眼光看着我。
“小倩,我那麼愛你,你怎麼忍心?”我翻過身去,將後背留給了她。
她沉默了好一陣子,這才輕嘆道:“雨來,社會是現實的,我不是聖人。”
“你不該苦苦逼我!”
她走了,臨關門的時候,留下了一句話,“歌舞廳砸場子的事情就算了,你倒是表現得很爺們兒,令我刮目相看。”
隨着關門聲,我剛剛打開的心門,也隨着再度關上了。
渾身痠疼,我還是堅持起來,重新到西屋的搖椅上坐下,眯着眼睛,眺望漫天的星光,似乎只有這些純粹的光點,纔可以洗滌我的靈魂。
我變了,變得狂躁,變得不怕死。
造就我面目全非的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妻子,以及跟她沆瀣一氣的那些人。
吱吱呀呀的搖動着椅子,我就這樣靜靜的望着星空,卻想不起任何往事。這該死的失憶症,並沒有讓我純潔如新生的嬰兒,卻踏進了一池泥漿般的渾水中。
不記得是否睡去,當陽光變得刺眼,我才站起身來,行動緩慢的如同耄耋老人。
敲門聲,我也不看是誰,直接打開了門,是穿着護士裝的米麗。
“帥哥,上門服務,雙倍收費。”
米麗調侃,我沒精神的說:“屋子的東西,隨便你拿,反正我也不用。”
“你說的,別反悔啊,那個搖椅不錯。”
“除了那個!”
“逗你玩的,你這些東西,都有女人味,本姑娘不稀罕。”米麗將我推到在牀上,扒下褲子,開始打針。
針管裡的液體,緩緩流入,再次充盈了身體,讓我感覺充滿了力量。
“給我打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問。
“營養液,你吃飯很少,不打針,一個星期都活不過去。”米麗道。
“我都混到這個份上,你姐爲啥還對我這麼好?”
“她從小腦子就缺根筋,一條道跑到黑。”
“你怎麼能如此評價自己的姐姐?”
“嘿嘿,我嘴巴毒,說話隨便,在我看來,你比她還過分,整個一偏執狂。”米麗嘿嘿直樂。
跟照顧我的小護士,我根本不生氣,又問:“那個主治醫生說我恢復的不錯,我怎麼感覺越來越糟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