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呢。”
小芹伏在我牀邊哭了十多分鐘,嗓子都啞了,等她終於情緒穩定了一些以後,我輕聲問她。
小芹抹着眼淚擡起頭來,我這才注意到18個月的時光在她身上發生的變化。
雖然還是屬於短髮的範疇,但是頭髮留長了一些,配合細長的脖頸,女性的嫵媚感覺更重了。
如今的她,絕不是會被誤認爲男孩子的類型,就算是當初我邀她來決鬥時的那種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個子也略微長高了,不過讓人安心的是,她的胸部依然是和從前一樣平。
嗯嗯……看來我是確實無誤地回到現實世界了,如果是因果計算程序所編織出來的另一層幻境,至少應該讓小芹的胸部變得稍微有料一些吧。
“其他人。”小芹用哭紅的眼睛看着我,“其他人指的是誰。”
“就是你和我以外的人囉。”爲了讓小芹知道我已經脫離了危險,我用半開玩笑的語調對她說,“鬱博士的醫療小組呢,我老爸呢。”
小芹躊躇了一會才說:“因爲你在鬱博士的照顧下並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所以我們就把你接回家裡來照顧了,綁在你胳膊上的那個抽血裝置,最早欺騙我們說是爲了化驗的需要,近來知道真相之後,就被拆掉了。”
在我醒來之前的兩個月,艾淑喬已經得到了足夠的血樣,所以沒有阻止小芹拆掉抽血裝置,但是夢境同步耳塞卻不能隨便拆掉,因爲那樣會造成我的生命徵象紊亂。
當然,我在醒來之後就從耳孔裡摳出了那東西,真的是好大的一坨金屬物,雖然設計上有近未來風格,可是我一點也不喜歡它們。
原本艾淑喬在我昏迷的初期,是想把我以“接受醫療”的名義運到美國的,但是不要說我老爸這邊,連艾米也不同意她的做法,更何況因果計算程序疑心很重,不願意我的身體離開冬山市,所以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是在貴賓樓裡接受鬱博士和醫療小組照顧的。
雖然不瞭解內情,但是聽說我“植物人”了,跟我有些交情的人都跑來看望我,包括剛哥和他的女朋友、郭松濤隊長……沈少宜也和劉壞水一起來了,並且向我老爸表達了慰問。
因爲我除了精神上處於混亂,無法自己醒來以外,身體並沒有任何受損,所以着實有不少傢伙出餿主意,覺得能用超常規的方式喚醒我。
比如曹公公和曹導演一致認爲:在病房裡以最大音量播放A片,可以起到讓我不藥而癒的神效,可惜事與願違,我只有某一部分被“喚醒”了,事實上我總覺得自己在夢境中無所顧忌地推妹子,是受了這方面的不良影響。
牛十力則更加離譜,他趁醫療人員不備,上來就給我倆耳光,呵斥我趕緊醒來,接着還妄圖把一瓶婦炎潔灌進我嘴裡,終於被鬱博士等人給拉開了。
其他人不一而足,各出昏招,只有佛教徒穆中鳴足夠淡定,肅立在病房裡給我念了一篇《極樂往生大悲咒》,然後出門就被維尼和小芹聯手給揍了一頓。
“葉麟他死不了的,我還等着他醒過來以後請我吃冰激凌呢。”
“不準讓葉麟同學往生,要往生的話,你自己去往生好了。”
幸虧有維尼勸阻,不然,穆中鳴真有可能被生氣的小芹給活活打死,先一步往生極樂世界。
一想起來我連續躺了18個月,我不由得把手攏在口邊,檢查自己有沒有口臭,以及身上有沒有其他異味。
非常意外的是,我的口氣異常清新,比我平時刷牙的效果還好。
看到我的動作以後,小芹有點臉紅,但也不無驕傲地解釋道:
“葉麟同學在鬱博士那裡接受治療的時候,就有專門的醫護人員幫你清潔身體,把你接回家以後,更是每件事我都親力親爲,,我現在對葉麟同學身體的瞭解,恐怕比葉麟同學自己還要深入喔。”
不是吧,難道小芹藉着照顧我的機會,把我從頭到腳都看光了嗎,而且可想而知,不光是看,摸也摸夠了吧,而且那些丟臉又沒法迴避的生理問題,全都由小芹幫忙處理了啊,別看着我,別用那一雙目睹了我一切隱私的眼睛看着我啊。
“小芹,這種事情,由你這個女孩子來做不好吧。”
“爲什麼不好。”小芹反駁道,“難道葉麟同學其實是希望彭透斯來照顧你嗎,他倒是非常積極地想要照顧你哩。”
小芹說得我一陣後怕,據說除了彭透斯以外,艾米也打算來添亂,從來沒有照顧過別人的艾米,就算是幫我刷一次牙,都幾乎把電動牙刷不小心捅進我嗓子眼裡去,差點使我活活噎死。
我勒個去,艾米你這是要把我給口`爆了啊,你關心我我是很感謝的,但是請量力而行啊,如果我被妹妹被牙刷殺死,那麼就算是到了閻羅殿前也會被同路人恥笑的。
向小芹確認現在的日期之後,我沉吟道:“也就是說,咱們倆和以及3班的同班同學,全都已經是16歲了。”
“嗯。”小芹點了點頭,“從法律上講,葉麟同學推倒我也不用負刑事責任了。”
“誰在意這種事啊,我是想問,大家都已經上了高中,各奔前程了吧,小芹,你考上了哪一所高中,班長呢。”
小芹頓時嘟起嘴來,喃喃道:“班長她被父母叫去上海讀高中了,臨走的時候她跪下來向我懺悔說,她那樣自私自利奸詐狡猾的人,根本配不上葉麟同學,所以葉麟同學就交給我了,希望葉麟同學永遠把她忘了,她會在上海挑一個又帥又多金、也沒有昏迷的人當男朋友的……”
“胡說八道。”我氣道,“班長才不會說那種話呢,她到底去哪了。”
因爲在夢境世界中,我向虛擬的班長許下了承諾,會好好照顧真實世界的她(順帶還有舒哲),所以我此時很希望能見到班長。
這個時候,病牀側面的一面小鏡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誒,鏡子裡的那個男人是誰啊,他看上去似曾相識,但是兩隻眼睛的凶煞之氣,怎麼可能減低到如此程度啊,而且經常怒目橫眉造成的臉部肌肉紋路,也紛紛消解和柔化……使得他有了幾分童年時風靡萬千阿婆的小正太模樣啊。
“這……在我昏迷的時候,難道鬱博士不光幫我治好了心臟病,還給我做了整容手術嗎。”
小芹只是因爲我的醒來而喜悅萬分,倒是沒覺得我的容貌變化特別重要。
“那個,鬱博士的確想給你做手術來着,不過是打算把你改造成半機器人的,不是給你整容,你外貌的變化,大概是因爲躺的時間太長,大概相當於我宅在家裡三年造成的那種變化吧……”
仔細想想,我在夢境世界中接觸的都是外貌可愛的女孩,所以也就沒必要一天到晚擺出那副用作威嚇的臭臉,小茵害怕我無聊,還向我口述了無數本所謂“提高修養”的書,久而久之,我的常態表情變得沒那麼駭人了,再加上18個月的青春期生長,讓我略微找回了一些童年小正太的影子。
不過呢,雖說跟原來相比,的確是變帥一點了,面無表情的時候也不會再把人嚇哭,不過如果我露出敵意,照樣還是能把膽小鬼們嚇尿。
儘管如此,我至少不再是戴上墨鏡才能裝成好人的程度了,可喜可賀啊,這樣一來就算我剃光頭也不會被當成剛放出來的了。
初一的時候我有一次心血來潮剃了一次光頭,結果在公交車上碰見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從頭到尾循循善誘,囑咐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讓我好感動……不是,好氣憤啊。
剛剛因爲我的外貌變化分了神,我又聽見客廳裡傳來了開門聲和腳步聲,一男一女先後走了進來。
對於很熟悉的人來說,從腳步聲就能判斷出來對方是誰的,時隔18個月,我的聽力也未嘗遲鈍,一下子就聽出,走在後面的人是我老爸。
另一個人的腳步聲雖然不太熟悉,但是因爲這裡是小芹家,所以應該是任阿姨無誤吧。
“東西放這兒嗎。”老爸的聲音聽上去很是疲憊,其中隱含着巨大的痛苦。
“放茶几上……不,還是放沙發上吧。”任阿姨答道,“裡面有罐頭,小心碰碎了。”
聽上去,老爸和任阿姨分別拎了許多東西回來,好像是剛逛過超市。
“別發愁了。”任阿姨寬慰老爸說,“葉麟前天晚上不是開口說了一句夢話嗎,也許這是他甦醒過來的跡象呢。”
“希望如此吧。”老爸嘆了一口氣,似乎是在沙發上坐下了,“這一年多來,如果沒有你和小芹,我真不知道該怎麼熬過來……”
我難耐心中的興奮,正要招呼老爸進來,小芹卻突然面色一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自己的嘴脣覆了上來,跟我的雙脣印合在一起,讓我說不出話來。
喂,你幹什麼啊,就算你想表示心中的喜悅,也沒必要搶在這時候做吧,咱們的父母就在外面啊。
小芹不但強吻我,還牽引着的手,往她的襯衫領口裡塞。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聽任阿姨和我老爸的談話,他們就要走進來看我了,你會讓咱們兩個被抓現行的。
就像我預料的一樣,任阿姨和老爸一起朝客房這邊走過來了,任阿姨的一句話讓我略微明白了小芹爲何非要搶在現在親吻我不可。
“遠峰,不用對我這個客氣,咱們現在已經是一家人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