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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心裡難過,如涵還是按照原計劃把送給趙剛的禮物寄了出去,第二天,承載着滿滿愛意的快件便到了虎林,收到如涵的禮物,趙剛頗感意外,他讀完了信,看到了襯衫,心裡還是泛起了一絲漣漪,不過,馮雪的懷孕的事兒讓他無心理會,隨後把禮物丟在了衣櫃的角落裡。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前輕薄的紗簾灑落進來,驅散了客廳少許的黑暗,飄窗上擺着的一盆君子蘭泛着墨綠的光澤,遠處燈火闌珊,點綴着這個城市寂寞的夜晚。
有風從半掩着的窗戶灌進來,輕紗浮動。
趙剛坐在沙發上悶頭抽菸,一根接着一根,他想讓自己的情緒安靜下來,他要仔細地想一想……
如涵不時打電話來,請求和好,馮雪的肚子裡的孩子兩個多月了,張楠依舊是那個樣子,對他愛理不理的……眼前的局面太過混亂,他還沒理順清楚,讓他焦頭爛額。好不容易熬到十一長假,他本打算陪馮雪去醫院把孩子處理掉,卻不想春豔打來電話,說文文生病了,沒辦法,兒子在他心中永遠是最重要的,撇下馮雪事兒暫且不管,他打算回海城看兒子,好在馮雪肚子裡的孩子月份還小,做流/產還來得及。
馮雪靜靜地坐在沙發的另外一頭,雙腿併攏,一雙素手隨意地交叉搭在一起,柔和的燈光將她籠罩着,微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層厚重的陰影,掩住了眼底複雜的眸光。她看着菸灰缸中不斷增加的菸蒂,空氣裡瀰漫着濃重的香菸的味道,灰白色的煙霧從他的指間緩緩升起。她在等,等趙剛說話。
“雪兒,我……很抱歉,我知道。這個時候你很需要我,可是我必須回去一趟,放心吧,文文好一點我就回來,最晚不過四五天。”自從知道懷孕後,馮雪一直很恐慌,趙剛唯恐出事,只得軟語安慰。
馮雪不敢太過纏人,怕惹剛子生氣,雖然不情願。也不得不答應了。
“好吧,老公,我在家裡等你,你早點回來。”
趙剛起身坐到她身邊,輕撫着她的臉頰。點了點頭。
屋子裡又恢復了安靜,彼此之間的空氣就像是凝固了一樣……
第二天一早,趙剛開車載着馮雪到公司上班,他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不能急着回海城。馮雪在公司裡呆着無聊,便上網聊天,不想。看到如涵的頭像亮着,心裡一動,發了一句話過去:“如涵姐,你在幹嘛?”
如涵已經放假,躺在chuang上擺弄手機,見馮雪的頭像閃動。深感意外。
“我放假了,躺着呢。”如涵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
“如涵姐,你好幸福,都放假了,我們經理沒走。我們都不敢走。”
從馮雪的話中,如涵知道了趙剛的動向,原來,他還沒回海城。如涵有了興致,打起精神和她聊了起來。
“哦,那你辛苦了,你們什麼時候放假?”
“趙經理什麼時候回家,我們才能放假,聽他說,他明早才能回海城。囧”爲了表示無奈,馮雪還發了個囧囧的表情,當然,她是在做戲,她纔不希望趙剛走呢!“如涵姐,你一個人住嗎?”
“是呀,我一個人,不過我養了只小狗。”如涵回覆道。
“我喜歡小貓,不過嫂嫂要生寶寶了,我不能養小貓了,我之前撿了只小貓,送給趙經理,讓他養了。”馮雪並不清楚如涵和趙剛的關係,毫不避諱。
什麼?!趙剛家裡那隻小黑貓是馮雪送他的,原來他一直在騙她!由於激動和氣憤,如涵的手微微發抖,她強忍痛苦,又發了句話過去:“你和趙經理的關係不錯呀,他還幫你養貓。呵呵……”
“如涵姐,你想多了,是我求他,讓他幫我養的,那小貓太可憐了,我不忍心看着它不管。”
說到這兒,如涵全明白了,如果趙剛和馮雪是普通的同事關係,趙剛就沒必要騙她,可是,他在騙她,他在掩飾,如涵確定了之前的判斷,趙剛在虎林的女人就是這個口口聲聲叫她如涵姐的馮雪。
如涵無心再聊下去,結束了和馮雪的談話,她急於見趙剛一面,想聽他親口說出真相。
馮雪沒有想到,她無心說出的話在如涵心裡掀起了軒然大波,連日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找到了根源,原來,馮雪纔是趙剛狠心拋棄她的真正原因。
“趙剛,你什麼時候回海城?我要見你一面,我要知道所有的真相,我要聽你說,不然,我永遠都不明白,你爲什麼那麼絕情!”輸入這一段文字後,如涵按了發送鍵。趙剛的手機響了一下,見是如涵發來的信息,趙剛看也不想看,繼續忙他手頭的工作。
第二天,他告別了馮雪,一路驅車,回到了海城,趙文俊正躺在chuang上,聽見父親的聲音,不顧身體的不適,掙脫開母親,跑到了客廳。
“爸爸——爸爸——”
“兒子——”
抱起了兒子,趙剛在他粉嫩的小臉兒上猛親,父子倆許久未見,感情並未生疏,反而更黏着彼此了。
“乖兒子,好沒好點,要不要爸爸陪你去看醫生?”
“沒事了,他好多了,這會兒已經不發燒了。”站在旁邊的劉春豔幽幽地說道。
回頭看了一眼前妻,趙剛的心裡酸酸的,兩個月不見,她憔悴了許多,蒼老了許多,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見到她這副模樣,趙剛心裡也不好受。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去休息吧,我陪着文文就好,等文文身體好了,咱們一起去遊樂園,好久沒陪他玩了。”
聽父親說要去遊樂園,趙文俊更興奮了,摟着父親脖子,撒起嬌來,一時間一家人其樂融融,就如同當初沒離婚時一樣……
得知趙剛要回海城,如涵幾乎一夜未睡,起chuang後,只是簡單梳洗了一下,便到到街上閒逛,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趙剛家附近。
“他究竟在哪裡,他會不會已經回家了呢?”帶着這樣的想法,鬼使神差般地,如涵到了趙剛家小區的門口。
也許是天意,也許是巧合,沒過多久,趙剛的車便開了過來,如涵剛想走上前去,卻發現車上不止一個人,劉春豔抱着孩子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唯恐被他們看到,如涵連忙躲了起來,目送着車越開越遠,她的心也越來越空……
陽光下,她的那一雙漆黑的瞳孔如同化不開的濃墨,那樣的深邃,就像是潑開的一副水墨畫。如涵最後看了遠處的車一眼,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軟弱的女孩兒,她曾經勸說自己,告訴自己,這輩子,就算是沒有男人,她一樣可以過得很好,如果命運讓她遇上了哪個男人,她也會勇敢地接受,但是,那時候的她並沒有親身體會什麼叫做背叛,什麼叫做最深的絕望……
淚水氤氳了眼眶,又被她硬生生地逼了回去,這樣的男人不值得她流一滴眼淚,而她想哭,卻是因爲自己的一顆心……
在街口的星巴克喝了杯咖啡,心漸漸暖了起來,走出星巴克的時候,天色竟然暗了下來,頭頂上黑沉沉的一片烏雲,就像是吸飽了弄墨的海綿,有風,肆無忌憚地穿梭在這個城市的每一條街巷,一大場雨很快就要降臨。
大街上的行人並不多,一張張陌生的臉龐急匆匆地從她的眼前掠過,她掏出手機給曉楓打了一個電話,通了之後,曉楓告訴她正在和朋友喝酒,晚一點給她打電話。這一刻,如涵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蹲在路邊哭了起來,沒有聲音,只有雙肩微微顫抖着。
她突然覺得這個偌大的城市竟然沒有一處是完全屬於她的容身之處。
也許,一開始她就錯了,不應該愛上那樣一個男人,愛到連自己都忘記了。是誰說過的,心不動,則心不傷,一旦動了真心,那樣等着萬劫不復的那一天。
一瞬間,大雨傾盆而至,她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甚至來不及找一個地方躲起來,鋪天蓋地的大雨就那樣緊緊地將她包裹起來,溼了的衣服緊緊地貼在皮膚上,雨水順着長髮流淌下來,遮住了她望向遠方的視線。
有人說,我們的人生需要一次次的蛻變,最終我們才能達到萬事以一顆平常心對待的境界,所以,我們必須勇敢地選擇蛻變……
淚水,或是雨水,早已經分不清楚了。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行駛在暴雨中,車窗已經完全被雨水遮蓋了,後排座椅上的男人一件整潔乾淨的英式細條紋襯衫,沒有打領帶,衣袖被他挽起來,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手腕上戴着一款幾年前歐米茄推出的限量版手錶。他一直低頭專注地看着手中的文件,眉心深鎖着,似是有什麼難以下定決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