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顧雨薇崩潰又難受的表情，孤鷹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纔好。
顧雨薇的眸光都零碎了，視線不安的沒有任何焦點，渾身不停的顫抖，看着躺在她大腿上的L，那張面具分明沒有表情，可她卻感覺它是在嘲笑她。
嘲笑她的愚蠢、嘲笑她的無知。
車子很快就開到醫院，護士1;148471591054062們將葉容琛從車子裡擡出來，顧雨薇依舊待在車子上，目光呆呆地望着躺在擔架上的葉容琛，她連下車的力氣都沒有。
“夫人。”孤鷹輕聲，“陪在先生身邊吧！”
聽着孤鷹的話，顧雨薇的反應更大。
孤鷹稱呼葉容琛爲……先生？
也就是說……葉容琛，真的是L？
爲什麼？
顧雨薇實在是想不通。
她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發瘋了，理智就在崩潰的邊緣，馬上就會像發生了地震一般，將她的整個世界都摧毀。
那被葉容琛摧毀過的世界，好不容易被L一點一點的重建，如今，L和葉容琛卻是同一個人？
“夫人。”故意深吸一口氣，再繼續說：“無論你有多少疑問，至少，等先生脫離生命危險之後，再追究。”
顧雨薇看着故意，雙手捏成拳頭，腦海中是L爲她擋子彈的那一幕。
L？
顧雨薇覺得可笑。
分明就是葉容琛啊！
現在還有什麼好說L的？
沒有多說什麼，顧雨薇強迫自己冷靜，雖然她依舊冷靜不下來，下車，想和孤鷹一塊兒走進醫院，卻每往前邁一步，都那麼的痛苦。
她恨着的男人，竟然就是她愛着的男人？
心裡痛得像是被刀攪過一般，顧雨薇的心口像是哽了一口血，那股濃郁刺鼻的血腥味讓她作嘔。
肚子旋揪着一痛，顧雨薇渾身冰涼，她抓着故意的手臂，驚呼：“肚子……疼……”
“夫人！”孤鷹急了，“夫人！”
孕婦這個時候怒火攻心，最容易出事。
劇烈的疼痛襲來，顧雨薇捂着肚子，實在是太痛，身體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她就昏了過去……
當顧雨薇醒來的時候，範子雪和沈嘉齊在她身邊照顧着，看見她醒了，兩人的臉上都是笑意。
“雨薇！你醒啦！”沈嘉齊驚喜出聲。
顧雨薇看着沈嘉齊，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腦海中就浮現出一大波痛苦的記憶。
眼淚不自覺地漫出來，顧雨薇眨了眨眼，想去默默自己的肚子，看看孩子還在不在，卻又提不起精神，對肚子的孩子，不知道是該恐懼，還是該厭惡，還是該繼續喜歡。
那是……葉容琛的孩子。
“雨薇。”沈嘉齊急了，連忙拿紙給她擦眼淚，“別哭了！雨薇！別哭了！”
顧雨薇咬緊嘴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可心上的痛卻太過劇烈，那一抹血腥的味道讓她連發泄都不知道該怎麼發泄出來。
想起肚子裡孩子帶給她的美好，想起孩子在她的肚子裡和她互動時的溫暖，顧雨薇終於忍不住，淚如雨下。
那是葉容琛的孩子，但是，也是她的孩子啊！
擡手，她撫摸上自己的肚子，身子顫抖得尤其厲害。
她的肚子，依舊圓圓的凸起。
她的孩子，還在。
顧雨薇輕輕地嘆息了聲，這一刻才發現，她對孩子的愛，不會因爲孩子的父親是誰而改變。
但是……她對孩子父親的改變呢？
看着一直慟哭的顧雨薇，沈嘉齊和範子雪對視了眼，兩人的視線中都是擔憂，可安慰的話語，顧雨薇卻一句都聽不進去。
L就是葉容琛的事情，他們倆已經知道了。
連他們都這麼震驚，可想而知顧雨薇本人會有多震驚。
顧雨薇完全崩潰了，什麼復仇，什麼堅強，她通通都不要了。
她只知道，自己被騙慘了，慘得連尊嚴都沒有了。
她怎麼可以……愛上葉容琛一次，又愛上面具下的葉容琛……第二次？
哭着哭着，顧雨薇又笑了。
“雨薇！”沈嘉齊握住她的手，“別傷心！你還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還有我！雨薇，我可能沒有葉容琛那麼有能力，也可能沒有他那麼會處理事情，但是，我能給你一份平靜的生活，這是我有自信能做到的！”
顧雨薇呆呆地看着沈嘉齊，耳邊流轉着他的話，她的鼻頭酸酸的，窒息地很難受。
“別難過了。”沈嘉齊繼續出聲，用手擦拭着顧雨薇臉上的淚，“你還有孩子，你的情緒波動起伏太大，會傷害她。你那麼愛她，不希望她出事，對不對？”
一旁的範子雪站在那兒，呆呆的就像個柱子。
平常就她的話最多，但是，眼下，她卻很少開口。
範子雪有些慌了。
她一直都認爲，只要自己陪在沈嘉齊身邊，總有一天，沈嘉齊會疲倦追逐着顧雨薇的腳步跑，他會停下來，看看在他身邊的她。
因爲，範子雪斷定，顧雨薇有L，她跟L還有孩子，她不可能和沈嘉齊再發生什麼感情。
可現在，L就是葉容琛，顧雨薇會怎麼選擇？
她會不會……轉而投奔到沈嘉齊的懷抱中？
而在這種時候，範子雪卻連醋都不能吃。
畢竟，顧雨薇已經很痛苦了。
但範子雪卻會不自覺的害怕，害怕自己連守着沈嘉齊的希望都沒有了。
顧雨薇沒有說話，呆呆地望着白色的牆壁，雙手合十放在肚子上，腦子裡亂哄哄的，她已經混亂地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想什麼。
“還有哪兒不舒服嗎？”沈嘉齊繼續問，“雨薇，有哪兒不舒服就要說。你是孕婦，醫生不好給你開藥，只能你自己調節情緒。”
顧雨薇依舊沒有說話，一夕之間，她彷彿成爲一具只有空殼的肉體，她的靈魂，早就已經被L是葉容琛的事情嚇得不知道哪兒去了。
呵！
他騙得她好慘。
他真的騙得她好慘！
而此時，葉容琛……怎麼樣了？
他的槍傷，是在腦子裡。
他會不會……當場已經……死亡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顧雨薇渾身又是重重一顫。
她不知道自己是希望葉容琛死，還是希望他活。
但是……他是爲了救她而被……
“葉容琛……”顧雨薇的聲音很輕很輕，“怎麼樣了？”
“還在手術室裡搶救。”沈嘉齊輕聲回話，“醫生說……不怎麼樂觀。”
眼淚再次從眼眶裡滾落，顧雨薇閉上眼，對於“不怎麼樂觀”這幾個字，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葉容琛……會死？
如果他死了，剩下她，該怎麼辦？
可如果他沒死，她又該怎麼辦？
顧雨薇苦笑着，她發現自己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苦命的女人。
老天爺是在耍她玩嗎？
竟然這樣對她？
這時，只聽樂倩的聲音響起：“薇薇！你怎麼樣了？”
顧雨薇睜眼，看見樂倩着急的表情，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發不出一個音節。
看見顧雨薇蒼白又憔悴的臉色，樂倩再看向她的肚子，心裡閃過些重重地嘆息。
“我可以和她單獨聊聊嗎？”樂倩問。
沈嘉齊看着顧雨薇，見她沒反應，他猶豫了會兒，再和範子雪一塊兒走出病房。
樂倩坐在顧雨薇病牀旁的凳子上，伸手，輕輕拍了拍顧雨薇的肚子，小聲：“要堅強。”
“你旅遊回來了？”顧雨薇詫異自己的語調竟然會這麼平靜。
樂倩的眼裡閃過抹詫異，隨即，很快就恢復冷靜。
“你肯定……連帶着我一塊兒恨了吧？”樂倩很抱歉的出聲，“對不起，我也算是容琛的……幫兇。”
“你可以不提他的。”顧雨薇別過眼，“沒人提他，我就能假裝L不是他，他不過是假扮L出現在我身邊而已。我分明測試過很多次，L都不是葉容琛！”
“薇薇。”樂倩嘆息了聲，“容琛比你想的，要更愛你。他這樣做，全部都是爲了……”
“我不想聽！”顧雨薇厲聲打斷樂倩的話，“我不想聽到爲他辯護的話，一次又一次把我比如絕境，在我面前殘忍的男人，就是他！”
“他有苦衷。”樂倩輕聲，“薇薇，我知道，換做是我，肯定也接受不了他們倆是同一個人。你可以恨他，也可以怪他，但是，別折磨你自己。”
沒聽見顧雨薇回話，樂倩不由繼續問：“我剛下飛機，就聽說你們的事了，就直接趕了過來。去看了看容琛，他還在手術室裡，輸了好多血，腦袋裡的子彈還不好取。”
“薇薇。”樂倩猶豫了會兒，再繼續問：“你希望他活着，還是，死了？”
聽着樂倩的發問，顧雨薇的神情微動，眼裡溢着濃郁的複雜。
是仇恨，是痛苦，是鬱悶，是生氣，也還有着一絲非常不甘願提起的不捨。
樂倩沒有說話，仔細的看着顧雨薇臉上的任何一種表情，在心中暗暗期待，顧雨薇和葉容琛還有在一起的可能。
畢竟，樂倩知道葉容琛所有的苦衷，也知道他對顧雨薇癡情到了什麼地步，她不希望看見這樣一對有情人就要這樣被分開。
顧雨薇的視線慢慢回到樂倩臉上，眼睛微微一眯，漸漸聚焦，露出的是從未有過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