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詩語聞言, 微微擡眼,淡淡地看了一眼面前故作風流的蕭焱,心中有些不耐煩, 過了這麼幾年蕭焱還是那副樣子, 色心不改。面上卻是笑道:“見過大皇子”說着就要俯身行禮。
落在蕭焱的眼裡, 那就是眼波流轉, 顧盼生輝, 蕭焱心中直泛癢癢,這不過才幾年謝詩語就生得這般迷人了,一顰一笑真是勾人心魂, 這般想着眼神也變了又變。
謝詩涵臉色一變,快步走上前, 拉開兩人的距離, 笑道:“殿下這會兒回來想必是很辛苦了, 我們姐妹就不耽擱殿下了,還是先走了。”說着拉着謝詩語就要離開。
蕭焱不滿了, 抓住謝詩涵的胳膊,怒道:“爺說話什麼時候有你插話兒的份兒?滾一邊兒去!”
謝詩語面無表情地看着這兩人在一旁爭執着,看來謝詩涵在大皇子府過得也並不舒心啊,嗯?他們想在這裡吵架,她可沒時間在這裡陪他們, 甩開謝詩涵的手, 謝詩語說道:
“殿下, 側妃, 民女還有事情, 就先走一步了。”說完也不等這兩人反應過來,就走了。
留下兩人呆愣在原地, 片刻,蕭焱回過神來,忍不住舔了舔嘴巴,喃喃道:“瞧這身段兒,嘖嘖嘖!”
謝詩涵在一旁咬緊下脣,看着謝詩語遠去的背影,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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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春香閣”依舊是日日笙歌,鶯歌燕舞,熱鬧非凡。
“東西給了嗎?”
“給了”謝詩語看着坐在那裡獨自一人對着棋盤的男子,這裡的人都叫他“寶爺”,即便是過了四年,她依舊不清楚他的身份,甚至想不明白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怎麼了?”寶爺一手執子,另外一隻手拿着書,盤坐着雙腿,自顧自地下着棋,“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謝詩語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里,看着他,“寶爺覺得謝詩涵會那麼做嗎?”
落下一子,寶爺才擡頭說道:“做不做不重要,本來也沒指望她能做什麼事情。”
謝詩語盯着他,沒有說話。
“很奇怪,是嗎?”寶爺忽然笑道。
“你什麼時候肯放我走?”謝詩語問道。
“怎麼?已經厭倦了嗎?這樣有什麼不好的?”寶爺扭頭看向謝詩語,“這樣的日子過起來不舒服嗎?”
“哼!”謝詩語冷笑一聲,“被人勒着脖子過,有什麼好喜歡的?”如果不是眼前的人給自己下了毒藥,每個月都需要一次解藥,她用得着對他言聽計從嗎?真是好笑!
寶爺笑着搖搖頭,“你真是天真得可愛啊!”
謝詩語不想再和他說下去,“你想讓我做什麼?”
寶爺:“過不了多久,九皇子應該就要回來了吧,”淡淡地嘆了口氣,“時間過得真快啊!”
謝詩語滑動在杯沿上的手指一頓,隨即又若無其事的樣子,“你該不會是想要去刺殺他吧?”
“可以嗎?”寶爺笑看着她,“如果我派人去刺殺他,你會心疼嗎?”
謝詩語放下手中的杯子,輕嗤道:“你在說笑嗎?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當年你們不是還相親相愛嗎?”
“誰?”謝詩語擰眉,“相親相愛?”
寶爺話鋒一轉,“我就算是想要刺殺他恐怕也做不到了,畢竟如今的九皇子可是軍權在手,今非昔比啊!”
謝詩語嘲笑:“怎麼?還有你怕的人嗎?我一直以爲都沒有你寶爺害怕的人了。”
寶爺定定地看着謝詩語,謝詩語不說話了。
“好了,別的我也不和你多說了,”寶爺又坐了回去,“鹽商季少爺你們應該還是有聯繫吧?”
“託您的福,我們已經兩年沒有聯繫過了,”謝詩語說道:“再說了,我和他有什麼好說的?”
“蕭湛眼中的你和蕭明睿眼中的你不一樣吧。”
謝詩語怔住,沒有說話。
“如果九皇子知道,當年的那個六妹妹已經被蕭明睿殺了,你覺得他會怎麼做?”
謝詩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難道你覺得九皇子僅僅會因爲這個就和景王殿下反目成仇?”那也太高估了她在蕭湛心中的地位。
寶爺笑道:“究竟會不會因爲這個不重要,這只是個藉口罷了,”說罷,盯着謝詩語,“師出總要有名的。”
.......
一直到現在謝詩語都想不明白,寶爺究竟想要做什麼,如果說他是站在景王蕭明睿那一邊的話,不至於當年在藥裡面動手腳,直到今天,蕭明睿的雙腿還沒能完全恢復,走路跛行的樣子反而比原來還要明顯。
“蕭湛眼中的你和蕭明睿眼中的你不一樣吧。”
謝詩語盯着窗外,腦子裡迴響着寶爺說的這句話,忍不住自嘲,或許吧,已經過了四年,誰又能一成不變呢?就連現在的蕭湛可能也和當年的蕭湛不一樣了吧。
人們都在私下裡傳言,九殿下如今兵權在手,這天下早晚有一天都會是他的,聖上如今沉迷修仙,一心想要長生不老,朝中事物不論大小,都是由景王殿下全權負責。也有人說,聖上有意想要把皇位傳給景王殿下,不少人反駁,景王殿下身體有瑕疵,怎麼能成爲一國之主?
忍不住把腦袋靠在了窗邊,這天下是誰的和她有什麼關係?她只想要找個人平平安安地過完這一生不好嗎?爲什麼要把她捲進來?謝詩音早就嫁給了蕭明睿,爲什麼她卻依舊不能脫身呢?
謝詩語猛地站直了身子,“難道他想做皇帝?”隨即又搖搖頭,“不會的,”從一開始就能看出來,寶爺對於這種官場權勢毫無喜愛之情,甚至有些厭惡,“那他這麼做事爲了什麼?”成全了蕭明睿,娶了謝詩音,卻又在成婚之日讓京中流言四起,一頂綠油油的帽子扣在了蕭明睿頭上。
謝詩語曾以爲他會打壓所有皇子的勢力,但是對於蕭湛在京中的勢力,他竟然毫不在意,甚至在有幾次蕭明睿有意清掃之時反而出手相救。而且,對於大皇子和三皇子他也會時不時地暗中幫助,就好像是用他們來制衡蕭明睿一樣。
想到這兒,謝詩語越發不解了,對於寶爺這個人,她是真的看不懂了,右手忍不住撫上了胸口,不管他想要做什麼,如今的她只想要好好活着,什麼皇權之爭,她謝詩語一點兒興趣也沒有,誰當皇帝都和她沒關係!
寶爺的目的是什麼?無非就是想要蕭湛和蕭明睿反目成仇罷了,成大事者怎麼可能會因爲一個女人而大動干戈?不過是想要一個理由罷了,這些年蕭湛確實很厲害,兵權基本在握,就連傅家軍如今也站在他那一邊。
謝詩語嘆了口氣,她眼中當年寄人籬下的九皇子已經可以稱皇稱帝了,可她卻依舊是受人所困,所有的雄心壯志也不過敗給了現實。要說一無所獲嗎?也不是,她能習得一手好字,左右手模仿別人的字跡不在話下,她能用自己的美色勾得下面的人神魂顛倒,吐出來她需要的東西。
可是,她卻沒能救下珠雲,謝詩語忍不住攥緊了手中的繡帕。
安國公府如今也不過是名存實亡罷了,至少好過原書中被滿門抄斬的下場。至於原書?呵呵,現在只剩下最後的結局了,究竟是蕭湛還是蕭明睿亦或是他們兩敗俱傷,最後漁翁得利,那就不得而知了。
“姑娘”門邊有人喊道,“姑娘,有位夫人願出一千兩想要和姑娘一同進食,不知道姑娘意下如何?”
“夫人?”謝詩語疑惑道,“你確定是一位夫人?”
門外的婢女肯定道:“是,姑娘,您看?”
謝詩語忍不住笑了,這還真是奇了怪了,她私下在這“春香閣”這麼幾年還真沒有遇到過有夫人親自來的,這倒是第一次見。
“請她進來吧。”謝詩語說着,把外面的衣服脫了下來,隨手一扔,披了件紗衣,戴上面紗,坐在那裡,漫不經心地晃着手中的酒杯,她還真是沒想到會有夫人願意花一千兩來只爲和她吃頓飯?要知道,就連男子都很少有這種一擲千金的。
很快,婢女就帶着一位夫人進來,謝詩語掃了一眼,倒是遮得比她還嚴實,生怕被人看了去的樣子。
謝詩語站起身來,身上的紗衣微微抖動,露出纖細的肩帶兒,越發襯得皮膚光滑細膩,“夫人請坐。”聲音柔柔嫩嫩,膩人心田。
那夫人心中暗嗤,果然是一副狐媚的樣子!
“不必了”冷硬的聲音不怒自威,謝詩語暗道,看來似乎不是一般人家的,不過想也是,隨手一擲就是千兩的人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
“你們都下去吧。”那夫人說道。
謝詩語微微一怔,眼神示意道:“都下去吧。”
“是”
“這地方太髒了,我也不和你繞彎子了,就直接說了。”不待謝詩語說話,這夫人就開口說道。
謝詩語撇撇嘴,還真是太髒了,就這樣您還進來不怕髒了自己的腳?
“我要你嫁給我兒子!”
謝詩語面無表情地倒了杯茶,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夫人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你聽到我說的了嗎?聽不懂嗎?”
謝詩語假裝掏了掏耳朵,“夫人,是我聽錯了吧?您想讓我嫁給您兒子?”這女的有病吧!且不說她根本不可能嫁給任何人,這夫人自己都這麼嫌棄她了,還要讓她嫁給她兒子?
“你沒聽錯,”面前的夫人整了整衣服,“錢的方面你不用擔心,我們傅家不缺錢,你只要答應嫁給我兒子就行了。”
“誰?”傅家?謝詩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上京城有幾個傅家?沒幾個吧?再上下打量了一番這位夫人,怎麼也不像是那幾個能一擲千金的傅家人。
“哼!”那夫人冷笑道:“你沒聽錯,就是傅家,我要讓你嫁的人就是傅家的大少爺,傅皓晟!”
“啪!”一聲,謝詩語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碎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