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酒樓老闆的話,蘇平海與蘇平林一時間有些懵了。
蘇承年也覺得酒樓老闆太過分了,他走上前,道:“這……是給人吃的……”
酒樓老闆看蘇平林與蘇平海不動,走上前一腳把竹筐踢翻在地。
上百條鹹魚,如從天下掉下來的枯枝一般,撒了一地,那黑色大狗頓時衝上去,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這邊黑狗剛吃了沒幾口,街道另外兩側,又跑過來了幾條野狗,也加入了搶吃的隊伍。
酒樓老闆哼了一聲,“這是人吃的嗎?臭哄哄的!影響我生意,等我再次開張,客人聞着你這味兒,我這酒樓還開不開了?”
“你……”蘇承年頭一次自己當老闆,還沒經歷過這樣的羞辱,當時就氣得快要不行了。
蘇平林立即扶住了欲倒的蘇承年,喊道:“你這人怎麼這樣?”
酒樓老闆道:“我付了錢,我想怎麼處理這些臭魚,是我的事兒!我不待見你們的魚,需要理由嗎?”
“你!”蘇平林也說不過他,他本來就是擅長鬥嘴的人。
蘇承年也氣得不輕,但卻無可奈何,的確如酒樓老闆說的那樣,自己收了錢,這些魚已經屬於對方,對方拿着這些魚怎麼處置,他們真沒辦法。
酒樓老闆看着那麼多魚,被街上涌出來的好幾條野狗,一會兒分食乾淨,笑着道:“你們明天還來嗎?還來的話,我還買,不就是一千金幣麼?我有的是錢!”
說完,酒樓老闆轉身回了自己的店鋪當中。
蘇平林還想要上前理論,蘇平海卻是伸手攔住了他,“哥!不要這樣!”
“這可是我跟爺爺一晚上的心血!我寧可不要這錢!”蘇平林看着被狗吃掉的鹹魚,眼淚不爭氣地奪眶而出。
蘇平海道:“我比你更討厭這個酒樓老闆!當時他這邊着火,我應該讓那片雲,只淋咱們家店鋪就好了,讓他燒光,滾得遠遠的,就沒這種事情了。”
“噓!”蘇承年趕緊示意蘇平海住聲。
這種事情,已經被鎮上的人傳得很邪乎了,蘇承年是怕引起更多人注意,使人家懷疑到自己家族有老祖宗的存在,那對蘇家來說,恐怕會是滅頂之災。
連江文林、付海那樣的人,都十分敏感,蘇承年不小心不行。
蘇承年看着空空的木板,長嘆了口氣,對兩人道:“擡回店鋪裡,咱們回家吧!”
蘇平林與蘇平海極其鬱悶地將木板擡回店鋪,三人鎖好了店鋪木門,蘇平林推起小車,道:“爺爺……我們還買原料嗎?”
“這個……”蘇承年看着手中酒樓老闆給的那些金幣,想想那些野狗分食鹹魚的場景,有些猶豫。
蘇平海道:“當然要買!而且我們還要擴大經營!”
兩個人一起看着他,不知道他這是氣話,還是真實打算。
蘇平林怨恨地看了一眼隔壁的正在二次裝修的酒樓,“萬一他又找咱們的麻煩,會不會有些丟……”
“哥!我們不賣給他不就行了,他想買……那就一百金幣一條,一千金幣一條,只要他出得起錢,爲什麼不賣給他?”蘇平海回頭看了一眼酒樓,眼睛眯了一下。
他比蘇平林與蘇承年更氣,但他點子多,腦子活,並不想一直受氣。
蘇平林道:“可是……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鹹魚製作秘方,被這種不懂欣賞的人這麼踐踏,如果他真的出更高的錢來買,我們怎麼面對老祖宗?”
“海兒!平兒說得不錯,這不僅是侮辱我們,更是侮辱老祖宗,我們明天不管他出多少錢,都絕不能再賣給他,這是老祖宗傳給我們的,江先生與付總鏢頭,這種走南闖北的人,都讚不絕口的佳餚,卻被扔到街上喂狗……這太……”蘇承年說不下去了。
蘇平海等他們兩個說完,搖搖頭,道:“爺爺!哥!糊塗啊!”
二人一怔,先對視一眼,隨後盯着蘇平海看。
蘇平海推起小車,道:“先去魚市,買新鮮的魚回來,路上再說!”
三人推着小車,前往魚市方向。
正巧酒樓的老闆,又從酒樓出來,看了眼隔壁,又看着逐漸遠去的蘇承年三人,呸了一聲道:“如今這世道,真是什麼人都能開門做生意了,丟人!”
街道上有人指指點點,但大家似乎很快便把這裡發生的事情,忘記得一乾二淨了。
……
魚市之中。
蘇承年拿着金幣,在蘇平海的建議下,一下子買了兩百條魚,把今天剛賺到的錢,基本上全都花光,只剩下了一個吃飯的錢。
“海兒!我們這樣做生意,是不是太冒險了?”蘇承年有些心疼地說道。
蘇平林也道:“弟!今天的情況你也都看到了,這些鹹魚製作的雖好,但沒有人問啊,鎮上的人,似乎都不習慣,這種初聞起來有些臭臭的鹹魚!”
“賣給酒樓老闆就好了啊!”
蘇平海一幅理所當然的表情。
蘇承年道:“不行!我們的鹹魚,可是老祖宗……”
“爺爺!”蘇平海打斷了蘇承年的話,道:“老祖宗讓我們開一家店鋪售賣鹹魚,是爲了什麼?”
“爲了讓我們過上好日子啊!”蘇承年不懂他這麼問。
蘇平海道:“那麼我們有了錢,不就能過上好日子了嗎?這與老祖宗期待的,有衝突嗎?”
“這個……”蘇承年有些懵,“可是這可是老……”
蘇平海又道:“老祖宗只是給了我們一個謀生技能,至於這謀生技能是怎麼換回來的錢,我覺得老祖宗不是一個爲迂腐之人,在生存都有壓力的情況下,面子真的重要嗎?”
被蘇平海這麼一說,蘇承年怔住了,他活了六十多年,居然被自己的孫子教育了一頓。
是啊!
活着都成問題了,還糾結面子,這的確不是一個聰明的選擇。
“可是……”蘇平林還想堅持。
蘇平海緩緩道:“面子是要賺回來的,但我們得要有影響力,如果這鹹魚遠銷到了定遠城,鎮上的這些人,能不跟風推崇?我可是聽江先生說,定遠城裡興什麼,咱們鎮上的這些員外,就好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