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靜默了好一會兒，丹妮眼神複雜地盯着紅龍，問：“關於羊蛋的秘密，你還能告訴我多少？”
很顯然，至今對爲羊蛋犧牲沒半點悔意的紅龍，絕不會背叛羊蛋。
紅龍似乎陷入沉思。
半響，她感慨道：“我知道你是他的敵人，本來什麼也不打算說的。可看到你和兩條小龍，情不自禁就想到當年的我們。”
“再說最後一件事吧！”紅龍嘆息一聲，繼續道：“羊蛋三兄弟繁衍出十三火峰，羊蛋的堂表親，繁衍出瓦雷利亞龍王世家。
也就是說，你和羊蛋有同一位祖先。
當年，羊蛋成爲半神後，還用血魔法，把所有族親的血脈都換成融合了龍血的真龍之血。
所以，瓦雷利亞龍王天生便與巨龍親近，血液中天然便含有強大力量。
所以，你今日所有的成就，也全是羊蛋的功勞。”
丹妮明白紅龍的意思了。
可她不會迴應對方的暗示，羊蛋與她的矛盾不可調和：羊蛋想吞掉她，可她不是紅龍，絕不會束手就擒，甚至還計劃反吞了羊蛋。
“抱歉，就算他是我親爹，也照殺不誤！”丹妮神色堅定地搖頭道。
“那，來戰吧！”
紅龍騰空而起，一改之前的衰頹與親和，神目如電，威壓盡顯，還有一道道魔法符文鏈條憑空出現，環繞其周身。
暗紅的空間像拉開電燈的歌舞廳，天空與大地炙熱到熾白的紅。
猶如鍊鋼爐，好似地心深處的岩漿湖，充斥着炙熱，與紅白刺目的光。
——這纔是半神巨龍靈魂空間的真正形態！
就連符文鏈條，也開始閃爍絲絲縷縷的火星。
只一瞬間，符文鏈迅速生長，如真正的鎖鏈，向丹妮與兩條龍蔓延、纏繞過去。
與縛龍者之間靈魂肉搏不同，屠龍者能靈活利用號角中的符文陣。
襲擊過來的符文鏈就有封鎮與困敵的效果。
對方這麼幹脆，丹妮也不拖泥帶水。
熾熱對她沒效果。
而面對襲來的鎖鏈，她沒有硬擋，立即二重龍靈，小白與大黑重新化爲流光與她靈魂合三爲一。
魂擊發動。
“咄！”
肉眼可見的乳白色聲浪從丹妮身周擴散，符文鏈條接觸到實質化的聲波，好似被鐵錘擊打的玻璃。
“嘩啦啦——”符文鏈碎成一顆顆蝌蚪般大小的魔法字符。
但符文似乎能無限生長。
“嘩啦啦——咔咔咔！”
前端的符文碎裂，後方的符文源源不斷，漸漸的，丹妮身周5米，形成一顆由脫落的金紅符文構成的球面。
而在紅龍與丹妮之間，符文鎖鏈越來越密集，甚至整個空間都是如波濤般涌動的符文鏈之海洋。
毫無疑問，屠龍者的搏鬥技巧超過當日的縛龍者太多，她知道自己無有神力的靈魂可以壓迫其他巨龍，壓迫數十條翼龍，但面對半神大黑，她沒有一絲機會。
於是，紅龍盡一切可能，借用號角本身的力量，消磨丹妮和兩條龍的靈魂之力。
在外界看來，龍女王手中號角上閃爍的熾白光亮符文，正在一圈圈消失，就像它出現時一樣迅速。
“這種攻擊很巧妙，可我已經適應。現在，你該拿出殺手鐗了，否則將再無機會。”
丹妮雙臂張開，手掌平推，強大的靈魂之力硬生生把她與紅龍之間的鎖鏈海擠開。
與此同時，環帶第二魂開始進入風之歌狀態，大巫師的九色漩渦也極速旋轉，輸入海量魔力。
“呼呼呼呼......”
龍女王銀色髮絲雜亂飛揚，在這個只有火與血的岩漿世界，漸漸升起一股龍捲風。
“鐵匠”神職加持，信仰之力輸入，龍炎魔力轉變成鐵匠龍炎。
“轟轟轟轟......”
極度鮮豔的釉紅火焰加入龍捲風暴，風暴之牆染成晶體狀的鮮紅，風助火勢，炎力更強。
龍女王位於龍捲的中心，火焰風暴貫穿天地，把密集涌來的岩漿火焰與符文鏈全部攪碎，然後吸入龍捲風中。
焚燒，湮滅，轉化爲靈質與單一符文。
嗯，這裡就是紅龍的靈魂空間，涌來的火焰與符文鏈都飽含她的靈魂之力。
紅龍靈魂帶有微弱的“火之歌”神性，與班尼意識海中的羊蛋靈魂一樣，能大副提升丹妮九色漩渦的質量與魔力總量。
一日之內，她開始第二次升級。
無論羊蛋貝勒裡恩，還是紅龍貝勒裡恩，都成了丹妮的大補之物。
丹妮似乎命中註定，遇“貝”成祥？
“你的靈魂爲何這般奇特？不僅能抵抗‘火之歌’加持的半神龍炎，還超乎尋常的堅韌，幾乎沒有損耗？大巫師冥想術不會有這種效果。”
紅龍只以爲自己的靈魂在靈魂之戰中正常流失，並沒察覺丹妮在吸收她的靈魂。
所以她的第一次失態，只因爲丹妮環帶第二魂的“不滅”特性。
就和當日在北境蘋果園，丹妮發現三眼烏鴉靈魂不滅時一樣的難以置信。
嗯，理論上，雙方靈魂比拼，一定互有損傷。
即便丹妮佔優勢，也該元氣大耗，氣喘吁吁纔對，不可能這般氣定神閒，似乎...靈魂還在增強？
幻覺，一定是幻覺。
“與其關心我的靈魂特性，不如關心下你自己，你的靈魂在削弱。”丹妮古怪道。
的確，紅龍原本凝實的身體漸漸變得虛幻。
好似從實體，變成幻影。
號角沒有主人，紅龍只能使用自己的力量對付丹妮，偏偏她的魔力、神力都給了羊蛋，自身只剩靈魂之力。
也就是說，現在這種大場面，全靠她消耗靈魂之力維持。
不過紅龍的語氣非常淡漠：“我死都不怕，靈魂湮滅算什麼。”
“看來你不會投降了。”
丹妮嘆息一聲，猛地擴大龍捲火風暴的範圍。
“轟隆隆——卡啦啦啦——”
大片大片的符文鏈崩潰，攪碎焚燒成單一符文，被龍女王蒐集。
很快，符文消失一空，鍊鋼爐一般熾白灼熱的空間再次恢復之前暗紅與冷寂，實體的紅龍虛化成半透明的水晶態，靈魂之力至少損失一半。
丹妮飄浮在紅龍對面，身周的龍捲火風暴消失，神色複雜盯着對方水晶紅的豎瞳，問：“你已經死了，也盡力反抗了，不如向我投降？我不強求羊蛋的秘密，你就透露些瓦雷利亞秘術，如何？”
“不，你學會秘術，只會傷害羊蛋，這種背叛羊蛋的行徑，比死亡更讓我難受一萬倍。”
紅龍聲音虛弱，語氣堅定。
“那，沒辦法了。”丹妮準備辣手摧花......老母龍也是一朵老花嘛！
但就在她準備再次掀起火風暴時，異變突起，在現實世界，她手中的號角已經光芒全消，號角上銘刻的符文一顆顆裂開，最終，龍角打造的號角化爲一捧細沙，隨風飄落。
精神空間內，一束天光自虛空射來，照射到這處暗紅陰冷的空間。
“咔咔咔！”
暗紅的靈魂之壁出現投射白光的裂紋，剎那間，壁上裂隙如蛛網密佈。
紅龍嘆息道：“丹妮莉絲，你大意了。”
丹妮能感覺到，她與紅龍正快速拉開距離，她們不再處於同一精神空間。
紅龍自由扇動翅膀，翱翔九天之上，身形漸漸模糊，聲音若有若無地傳來：“我用號角自有的符文陣對付你，你卻將它們全部攪碎破壞。
難道你忘了，正是那些符文，把我束縛在號角中的嗎？
毀掉符文陣，就等於解放了我，要知道，我可是羊蛋的靈魂伴侶，我們靈魂合一。
與你交談這麼久，我也察覺到你很多秘密，對不起，我很喜歡你和你的龍，但爲了羊蛋......再見！”
紅龍的身影越發模糊，她似乎要跨越時空，立即迴歸某一處。
“你都這種狀態了，還能與它龍靈？”丹妮驚訝道。
紅龍一驚，對方沒有氣急敗壞，反而氣定神閒。
“我該走了。”紅龍扇動翅膀，消失不見，進入一片夜晚星空般的世界，她好似流星，順着一股吸引力，在天空劃落，落入......
“呵呵，你能哪裡去？”丹妮笑盈盈道。
“什麼？”
流星被一股無形巨力攝住，紅龍龍臉扭曲，看着揹負雙手站在白龍後背上的丹妮，驚恐惶惑地叫道：
“這怎麼可能，我這是龍靈啊!你能打斷我的龍靈？真神都無法辦到。”
“嘶嘎——你是，第二個。”小白眼神憐憫，向老前輩傳出一道精神波動。
“第二個？”紅龍茫然。
的確是第二個，上一個倒黴蛋是瓦拉米爾。
丹妮有比三眼烏鴉還完美的綠先知冥想法，卻沒法像他一樣悄無聲息潛入別人靈魂，但她也有部分綠先知的特殊能力——靈魂融入天地。
她吸收過由瓦拉米爾靈魂轉化的靈質後，就能順着魚梁木，跨越山河森林追蹤正要佔據野狼的易形者。
她也吸收過紅龍靈魂轉化的靈質，自然也能順着風，追蹤正要龍靈的紅龍。
剎那間，她的視角拉昇，越過黃土大道，越過歪脖子柳樹，越過玉米地，越過彌林，在大海上空，追到紅龍。
“嘶嘎——你，無處可逃，投降吧！”大黑道。
嗯，大黑與小白一前一後，把紅龍攜裹在中間。
“殺了我吧！”紅龍閉眼哀嘆。
“好！”
丹妮沒有遲疑，先一記魂擊，把紅龍敲得暈暈乎乎，又風火龍捲將紅龍罩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