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龍女王說長夜要持續十年以上,一衆河灣諸侯都哀嚎起來。
與窮得揭不開鍋的北境,被戰亂摧毀生產的河間、王領都不同,四王之亂並沒發生在河灣土地上,而河灣人口有多,刨出參戰的那些士兵,並不影響各家領地的農業生產,這點與北境形成鮮明對比。
羅柏只帶走不到兩萬壯勞力,小麥便爛在地裡沒人收割。河灣當初爲支持藍禮,至少集聚了兩萬騎兵,三萬步兵,總兵力實打實的超過五萬,但他們還有人力物力搞蜜酒河比武大會。
可現如今,富裕如河灣地也堅持不到四年,七國如何熬過十年長夜?
他們完全有理由絕望。
“其實,十年也不算太長。“老馬遲疑着唱反調。
“羅宛伯爵,你腦子沒壞掉吧,十年還不長?”苦橋的洛倫特爵士一臉荒謬地道。
“上一次長夜持續了整整一代人。”馬圖斯·羅宛淡淡道。
衆人面面相覷。
“我以爲傳說是假的,弗馬斯博士還寫了一本《古人的謊言》,說異鬼只是一個先民部落,定居在極北,曾經南下入侵過長城。
極北之地的野人之所以演變成故事中的怪物,是因爲守夜人和史塔克意圖將自己打造成人類拯救者的英雄。”一個爵士嘀咕道。
“唉,我也看過《古人的謊言》,那個叫弗馬斯的作者還是最頂級的歷史學博士呢!
結果古人沒說謊,現在的學士卻盡編撰一下符合他們自己利益的虛假歷史,來掩蓋歷史的真相。
我們可被那些學士坑慘了。”另一個騎士抱怨道。
然後,接二連三有爵士站出來表示,自己也看過《古人的謊言》,而學城學士也一個勁兒否認異鬼與長夜的存在,所以之前壓根沒想要積極儲糧。
他們都是河灣貴族,距離學城很近,很多人年輕時還去學城進修過,受學士影響遠比其它地區的貴族更大。
馬圖斯伯爵用手指輕輕在桌面敲了幾下,等會場安靜下來,才道:“現在不是控訴學城的時候,我們正在討論魔法學院的事。”
被老馬這麼一提醒,衆人才反應過來,自己等人跑題跑得太遠了,不由得,他們對着上首龍女王尷尬笑了笑。
龍女王倒不尷尬,只淡淡看着他們,讓他們更尷尬了。
馬圖斯伯爵清清嗓子,繼續道:“因爲長夜會持續很多年,所以我認爲現在有培養魔法師的必要。
各位如果在學城學習過,就該知道,學城藏有很多超凡派系的冥想法,我們有條件去系統地培養超凡力量。
現在村落、小鎮的居民都集中在大城堡裡,可以很容易地用玻璃蠟燭選出擁有超凡天賦的孩子。”
說到這兒,老馬眸中閃過算計的神色,低聲問邊上的龍女王,“通過點亮玻璃蠟燭的時間長短,應該可以判斷其天賦高低吧?”
丹妮深深看了方鼻子的伯爵一眼,道:“精神力會隨着年齡與智慧一齊成長。如果未成年的孩子就能點燃玻璃蠟燭,無論用多長時間,都算天賦卓絕之人。”
“我們都是七神信徒,成爲法師,也不該改變信仰,您覺得聖母會不會喜歡‘魔法牧師’這一職業?”馬圖斯伯爵謹慎地問。
——我會喜歡得不得了。
丹妮沉着臉思索片刻,才肯定地說:“聖母慈悲,視所有信徒爲自己的孩子,每個孩子祂都一樣喜歡。”
馬圖斯伯爵一臉虔誠,沉聲道:“最優秀的法師該侍奉七神。”
“這......”貴族們看看龍女王,欲言又止:都知道你想用教會壓制那些擁有超凡力量的人,可教會已經這麼強大了,再把最優秀的人才往教會裡塞,難道咱們今後要當個“神聖教廷爵爺”?
可聖丹妮就是最虔誠的教皇,是聖母在人間的代言人,他們心裡這麼想,卻不敢直接說出來啊!
老馬多精明的人,哪會猜不到同僚的想法,很直接地說:“聖母一直不贊成教會參與七國政治。”
聖母點頭道:“《七星聖經》中有規範修士行爲的‘七戒四十九規’,第一戒,就是‘斷絕權力慾’。”
“聖母慈悲爲懷,聖父大公無私!”老馬立即莊重地說。
老馬之所以提出這樣的建議,也是因爲他一直有研究《新·七星聖經》與教會最近的所作所爲。
他完全摸透“聖母的心思”:反對教會權力過分擴大,嚴禁教會力量干涉世俗王權。
——統治權屬於國王與貴族,教權與信仰歸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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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聖母一直在強調的規矩。
如今的總主教,包括教皇聖丹妮,都嚴格遵守這條規則。
換成大-麻雀當政時期,馬圖斯只會建議組建最強魔法協會,以對抗利益膨脹的教會力量。
說到底,對普羅大衆來說,自身利益永遠排在信仰前頭。
“聖母慈悲,聖父公正!”會議桌周圍的爵爺齊聲應和。
達成統一思想後,馬圖斯長舒一口氣,道:“花個三五年時間,我們能讓法師如學士一樣制度化,如果每家城堡都有三五個法師,守城會安全許多。
除了守城與傳訊,也許還能通過魔法解決糧食問題。”
說到這兒,老馬伸手向窗外指了指,那裡有一顆懸浮天際的小太陽。
“可一旦培養出那麼多法師,規範的制度就很必須了,我們得好好討論一下。”他接着道。
“在厄索斯大陸,超凡力量異常活躍,似乎並沒影響到世俗政權。”綠蘋果的瓊恩道。
“自由城邦那樣的爛糞坑,不是我們學習的榜樣。”馬圖斯伯爵鄙夷道。
別懷疑,雖然維斯特洛本身就像個爛糞坑,但七國貴族都瞧不起狹海對岸的自由貿易城邦。
他們鄙視厄索斯人沒榮譽、不守規矩、混亂無信、愚蠢短視......
這也有一定道理,在維斯特洛,喬佛裡被老婆藥死已算“千年難遇的”冤案。可在狹海對岸,死於毒藥與暗殺的國王,數量甚至超過自然死亡的人。
當然,自由城邦裡的自由民也鄙視落日之地野蠻、落後。
總的來說,維斯特洛很爛,厄索斯也爛,這就是個稀爛的世界。
......
“我們的確不能學習混亂的厄索斯,”龍女王思索片刻,認可了馬圖斯伯爵要制度化、規範化法師的想法,“你們都看到門口走廊上的勞勃·斯壯了?
它就是死靈術法的產物。
不僅褻瀆了死者的身體與靈魂,其存在本身也隱患極大。
比如,它原本屬於瑟曦,卻被攸倫輕易奪去控制權,之後遇到玩弄死靈的祖宗——異鬼,攸倫也遭受反噬。”
“陛下,您幾乎是人間最強法師,也是我們的女王,魔法學院與法師制度都由您說了算。”有爵士拍馬屁道。
丹妮搖搖頭,“事關七國未來,我一個人說了不算。可以先把框架搭建起來,然後大家慢慢討論。現在,我只提一條,學科規範化!”
“學科?”其他人還在茫然,馬圖斯伯爵已經明白了龍女王的想法,“陛下,您是說,限定法師的職業?”
“對,長夜中,我們最需要火法師,等長夜結束,也得禁止死靈術法、縛影士、男巫、血巫等邪惡職業存在。
我們只需要對社會、對人民、對人類有益的法師職業,比如,藥劑牧師、手術刀牧師、機械野火專家、天氣預報員、害蟲毒劑師、動植物育種師、特種材料鍛造師。”
包括馬圖斯伯爵在內,所有人看着滔滔不絕的龍女王,滿臉茫然。
“您說的這些職業,我似乎都沒聽過。”老馬訥訥道。
一個都沒聽過。
龍女王無奈道:“你看看東方亞夏的主流法師,黑暗術士、死靈法師、雲空法師、火術士、血巫、拷問者、審判騎士、毒劑師、縛影士、紅袍僧,十個裡面有九個半,是邪法師,
超凡力量不可或缺,但我們也不能背棄七神教義,去信仰邪神、去學習邪惡巫術。所以,我們必須塑造全新的魔法職業!”
“有道理!”
“女王陛下高瞻遠矚!”
衆位爵爺真心誠意地讚揚起來。
只聽龍女王說的那些亞夏巫師職業,他們都頭皮發麻,心裡甚至開始懷疑建立法師制度的必要性:那些邪惡巫師似乎也不比異鬼差多少啊!
“陛下,這些新職業,都代表着什麼?”一陣馬屁之後,馬圖斯伯爵疑惑道。
“藥劑牧師,就是精通藥劑學的牧師,配合藥劑使用聖療術。
毒劑師不再研究如何毒害人類,專門研究如何毒殺農田裡的害蟲卻不影響人類健康。
天氣預報員,就是專精天氣預言的月詠者。
還有育種師,獻祭邪神的血魔法不能研究,但血脈力量本身並不邪惡,我們可以用魔法培育更耐寒、更高產的農作物。還有材料鍛造師,我們需要......”
龍女王也不算即興發揮,關於法師職業的問題,她考慮過很久,實在是現有的超凡派系都太邪惡了。
在夷地,在亞夏,每一個法師都研究過黑魔法。
如果黑魔法能推動社會發展,丹妮也能容忍其存在。
可事實卻是,除瓦雷利亞的火巫術,現有的魔法體系不僅沒提高生產力,反而在限制社會進步。
“培養法師的事,宜早不宜遲,也許可以在舊鎮試行,還得讓學士參與進來。”馬圖斯試探着說。
讓一直主張“真實世界”的學士來培養超凡力量?
丹妮嘴角勾起一抹譏笑,“我聽說,那些學士最近正忙着把學城往青亭島遷移?”
“舊鎮外也有活死人現身。”有爵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