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和大巫祝兩人，一前一後，走在無盡荒漠中。
大巫祝手端着腦袋，並未將頭接回去。
他也害怕用異獸之力接回腦袋後，自己會完全失去理智。
現在的他，只有儘可能抑制體內的異獸之力，只有這樣，他纔不至於瘋狂。
瑾瑜一路都沒說話，他不太擅長幹謀士的活兒。
那些異獸爲何能口吐人言，爲何突然打道回府，他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但有一點他卻是明白的，倘若那裂縫再次開啓，他絕對沒把握抗住下一波攻擊。
“我們，必須將旋渦關閉，你有什麼方法麼？”
瑾瑜沒有回頭，只是開口。
大巫祝也沒擡頭，他頭在手上，無需擡頭。
“沒試過，不過有八成把握，具體原理……”
“你不用告訴我原理，直接做就好，我能保證的，就只有你的安全，儘管我也沒把握對抗後面蹦出來的玩意，可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那些東西打斷你。”
“你這麼相信我？”大巫祝面露疑惑，他連自己也不敢確定，現在的自己是否受到異獸之力的影響，是否百分百清醒。
自己關閉天空旋渦的方法，自然是藉助異獸之力與旋渦的共鳴。
那時候，動用異獸之力的他，是否還能保持清醒？
瑾瑜笑了：“難道還有其他辦法？你以爲，我想和你死在一起？”
大巫祝手上的頭也勾起了嘴角：“你這男人，講話一點也不好聽，不過夠簡單直白，我喜歡。”
話已至此，兩人算是達成了共識。
“不過在此之前，我覺得我能幫你一些事。”
瑾瑜突然停下腳步，一直沒回頭的他，竟是轉過身來，直面大巫祝。
後者也停下步子，認真看着他。
如今的大巫祝，已不敢再輕視眼前這個男人。
他的意見，值得一聽。
瑾瑜開門見山：“我能暫時截斷異獸之力的連接，之前殺死獅人時，用的就是這手法，或許可以助你在儀式時保持清醒。”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敢如此託大，原來早已想了個通透。”
瑾瑜聳了聳肩：“我只是想到什麼說什麼，沒有多想。”
“也不知你是大智若愚，還是傻人有傻福。”
大巫祝看着瑾瑜清澈的眼神，他突然發現，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這個人。
……
廣場，青銅祭樹靜靜佇立，詭異的濁色力量已爬滿整個樹身。
明明是青銅所鑄，此刻卻彷彿生物一般，滿身都是濁色血管，那虯結的根，也彷彿怪物的觸手，瑾瑜在一旁看着，心中有種莫名錯覺。
彷彿那虯結的樹根，會隨時拔地而起，化作無數手臂向他攻來。
這東西，可真邪門。
他心中喃喃，沒有說出來。
因爲就算說出來，也沒什麼意義。
他既已決定將一切交給大巫祝，他就要負責到底，如今的他，已沒有其他選擇。
大巫祝終於接上了頭顱，站在青銅樹旁。
此刻的他，已被瑾瑜截住身體經脈，可以短暫使用異獸之力而不被侵染。
“我到底創造出個什麼邪門東西？”
如今恢復清明的大巫祝，看着這也不知是死物還是活物的青銅祭樹，不由吞了口吐沫，此刻的他，竟感覺到恐懼。
“別多想了，截脈手只能保持一炷香，勉強夠你行法。”瑾瑜催促道。
後者卻依舊沒有動作，他沉思片刻，彷彿做了一個重大決定。
他從懷中取出一卷掉色的羊皮，遞給瑾瑜。
“拿去，這是我巫將一脈代代相傳的精髓。”
大巫祝一生無後，本想傳給一些年輕一輩的巫將的，無奈已後繼無人。
瑾瑜年紀尚輕，儘管沒有接受巫的訓練和傳承，可他心思純淨，悟性非凡，或許這羊皮捲到他手裡，能發揚光大。
瑾瑜微愣，接過羊皮古卷，少有的沒有推辭。
因爲他也無暇推辭。
他粗略掃了眼古卷，上面都是晦澀難名的符號。
若是有種東西，能將我們說的話記錄下來就好了，這東西，鬼看得懂……
不過當他看到其中的一些符號後。
他的注意很快被吸引。
“這些符紋，爲何如此熟悉？”
曾經在人神合一的過程中，他的腦中都會出現一些神妙符紋。
他本以爲那是過度專注出現的幻覺。
可沒想到的是，這些符紋竟和羊皮捲上的符紋有一曲同功之妙！
見到瑾瑜的反應，大巫祝深深望了他一眼。
“看來，因緣際會，你果然已達到過巫的境界！”
“巫的境界？”瑾瑜挑眉。
“沒錯，巫，是溝通人神之間的橋樑，見到這世界真相的人。”
“世界的真相，是什麼？這些符紋麼？”
瑾瑜莫名有些焦急，他在無數征戰中領悟的力量，究竟是什麼，他的身體爲何能痊癒，又爲何能不假思索的將本能發揮到極致？
他有種感覺，或許眼前的羊皮卷，便是困擾自己多年問題的答案！
見到瑾瑜的模樣，大巫祝眼中閃着惺惺相惜的光芒，他越發確定，眼前這個男人，不借助任何先輩的智慧，曾用一己之力窺見神的奧妙！
甚至可能，達到比他還高的層次！
大巫祝緩緩搖頭，開口：“我無法回答你，我能告訴你的，就只有這古卷的來歷，它是天下所有巫者的智慧傳承，從萬年前的長者那裡繼承下來，不斷改良後的成果，即使是我，也只悟出一些皮毛，所以我無法指導你。”
聞言，瑾瑜的目有些失望。
不過他還是笑了：“多謝巫祝這份厚禮，我定會好好使用它。”
他並非貪婪之人，能得到這份機緣，他已心滿意足，倘若能成功度過此劫，他有信心，將自己的境界提升至更高的層次，或許，解決十方無垢的詬病，延年益壽也說不定。
大巫祝點頭：“不驕不躁，心思純淨，聰慧過人，真的很難想象，平民之中，竟也有你這樣優秀的人，或許曾經的我，是偏見太深。”
“大巫祝能有這份心，我已心滿意足，好了，時間不多，還請大巫祝儘快開始儀式。”
“就算你不說，我也已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