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人的隊伍,居然在這個過程中除了有一些牲口的聲音和吞嚥食物的聲音之外。
吃完食物之後,兵丁們也沒什麼交談,只是檢查整理武器甲冑之後,便在原地閉目休息。
李存孝同樣也一眼不發的閉目養神。
時間過得很慢,但也很快。
彷彿過去了許久,但也有可能只是一會功夫。
終於有斥候回來了。
“稟報衛尉,發現目標。”
李存孝睜開眼,肅然問道:“有多少營帳,地勢如何?……”
李存孝連續問出好幾個問題,一種斥候皆能一一回答。
李存孝心中有多了一絲讚賞,樑西平進入禁衛時間其實不長,居然能收服這些人,而且能夠訓練到這種程度,真不簡單。
雖然還沒有接陣,但能夠做到軍容肅整,斥候能對他的詢問對答如流,這已經算是一支能戰之軍了。
不由的讚賞了一句,“不錯。”
然後開始閉目沉思。
隨即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按照斥候描述的,開始畫出大概的地形。
在詢問過斥候之後,又略加改動。
等一副地形圖出來之後,他心中也差不多有底了。
不過他還是叫過來軍中的幾個曲長以及兩位軍司馬。
把斥候探聽過來的訊息大概說了一邊,並且對着他手畫的簡易地形圖,讓斥候描述了一下大概的軍力佈置。
這才問道:“諸位,敵軍大概的情況就是如此了,諸位可有什麼看法嗎?”
幾個曲長以及兩位軍司馬聞言之後,都一陣沉吟思索。
片刻之後,其中一個軍司馬道:“按照斥候的描述,對方的兵力怕是不下五千人,五倍於我等。
再加上地形的優勢,我軍強攻的話怕是不利。
我建議咱們可以夜襲,加火攻!”
另一個軍司馬卻搖頭道:“不妥,夜戰固然能讓對方慌亂,可是我們不熟悉此處的地形,山中本就複雜,到夜間對我們更加不利。
另外我們出城帶的乾糧不多,等到晚間,只怕已經腹中飢餓了。”
之前的軍司馬聞言微微皺眉,卻也不得不點頭,隨即問道:“那火攻如何?”
這時一個曲長道:“司馬,屬下看來,火攻怕是也不妥,此時正值盛夏,山上草木都正是水飽的時候,怕是不易點燃。
而且我軍匆忙出城,也無引火之物。”
李存孝只是聽着,也不打斷衆人的討論。
心中卻越發對樑西平佩服了,暗道:“怪不得陛下說樑西平有將帥之才,吾只有名將之資,真是識人於毫末。
別的不看,就看這位樑君的練兵,練將的本事,我便不如了。”
他要這幾位軍司馬和曲長討論,也是想看看樑西平兵練的不錯,將練的如何。
一番討論之後,感覺可以說非常滿意。
雖然這些人可能因爲經驗的原因,還有些稚嫩,但最起碼已經有了思考和提問的能力了。
等到衆人最終一籌莫展的朝他拱手道:“衛尉,吾等考慮一下,感覺這一戰怕是不好打。
首先敵人地形比我們熟悉,其次人數五倍於我。
兼且我們爲仰攻,他們爲俯衝,我們爲攻,他們爲守……”
最後其中一個軍司馬道:“屬下建議,應該先退後一段距離,安營,然後遣人回京,稟報陛下和樑帥,請他們加派人手!”
李存孝聞言微微一笑道:“你們說的有道理,這麼做確實穩妥。
但是你們忽略了一點……”
衆人聞言一愣,皺眉問道:“請衛尉明言!”
李存孝聞言笑道:“你們忘了他們比我們心虛。”
衆人沒反應過來。
李存孝繼續道:“既然偷襲不成,火攻不成,那就不偷襲,不火攻。
仰攻不利,那就讓他們自己下來,我們以逸待勞不就好了!”
衆人聞言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麼。
心中暗道:“好是好,可人家是敵人啊,憑啥聽你的?”
不過衆人之中也有聰明的瞬間反應過來,撫掌道:“屬下明白了,衛尉的意思是,大張旗鼓讓他們知道我們已經發現他們了,然後我們假意退軍……”
“哈哈,幹嘛假意啊,就是退軍!”
李存孝哈哈大笑道:“傳令下去,把旗杖打出來,全軍回京!”
“這樣對方應該會生疑吧?”
之前那位建議火攻的軍司馬遲疑的問道。
李存孝卻不在意的道:“他們生疑不生疑都沒區別,從斥候的描述看來,對方不但沒上過戰陣,訓練也遠不如咱們,軍紀更是不用談。
所以咱們不用管其他,只要大張旗鼓的走,他們只要發現了就不能不追,只要追,他們就會亂。
只要諸位督促兵卒保持陣型,我敢保證不用十里,他們就會不戰自亂,到時候別說五倍於我們,五十倍於我們都沒用!”
“喏!”
衆人聽他描述,眼睛都是一亮,轟然應喏。
本來衆人對李存孝也有些懷疑,這一刻也不再存疑了。
原以爲這位衛尉就是一個一己之勇的莽夫,現在看來原來人不可貌相。
他們哪裡知道李存孝雖然看起來粗豪,平時也感覺十分莽撞。
但是作爲歷史留名的千古名將,難道真的就只憑能打架嗎?
雖然不算智將,但是這點小計謀卻是不再話下。
他們這邊旗號一亮,再加上刻意喧譁,這下翠屏山上的那些“賊匪”想不發現都不行了。
馬上就有慌慌張張的報入議事廳。
“不好了,不好了。”
兵卒慌慌張張的闖入議事廳,連嚷嚷帶喊,“大王,禍事了!”
人還沒進大廳,大廳內的正在飲酒的衆人就聽見了,王山見自己手下人當着兩位公子的面,這麼沒規矩,感覺很沒面子。
臉色一沉,冷哼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貴人面前要講規矩知道嗎?
還有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叫什麼大王,咱們又不是賊匪,要叫將軍!”
說着又朝崔智灝和崔智瀚解釋道:“兩位公子,這個傢伙之前是山匪,被屬下收服後,總是學不會規矩。
不過屬下見他還算忠勇,便也容了他。”
崔智瀚雖然心中看不慣的很,但面上卻笑道:“不妨事,不妨事,軍中不比其他地方,不比講那麼多繁文縟節。”
說罷甚至還端起一爵酒遞給旁邊隨從道:“將這酒賞於這位勇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