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李沐然和王大野都給我發來了信息。
信息的內容,都表達了一個意思——他們愛我。
放下手機,我誰都沒有回覆。
那刻,我對愛情產生了一種“恐懼”。
被阿木爾的一聲“爸爸”喊的我現在還有些回不過神,可是另一邊他們兩個人的“追逐”,又讓我感到憔悴。
我覺得,我對未來是不是該放下那些幻想。電視裡、小說中那些羅曼蒂克的愛情,是不是太過虛幻。
難道現實就是如此註定悲哀嗎?
人活着,是不是就該現實一點!不能有那麼多凌亂的思緒和幻想?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出現那麼一個完美無缺的人。
世人都有缺點。李沐然又缺點,王大野也有缺點。
我是不是改忽略掉那些缺點。
拉開包,拿出了結婚證。
再看看手上的鑽戒。
我感覺自己又一次的凌亂了……
這個世界,真是個讓人無可奈何的世界……
……
第二天早上,一夜都沒怎麼睡好。起牀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劉媽知道我心情不好,又因爲是週末所以也沒有叫我。
起牀的時候,已經九點了。
出了臥室,看見劉媽正在看電視。
“起牀了?早飯給你放鍋裡了,快去洗刷了吃飯吧!”劉媽很是體貼的說。
吃了早飯,便坐到沙發上哄着孩子和劉媽聊天。
“塔娜,大寶該上幼兒園了。你改天去看看哪裡的合適。”劉媽看着旁邊玩着玩具車的大寶說。
“我要上學……”大寶擡起頭看着我說。
“好,改天就送你去。劉媽,就選小區南邊的那個吧。離着家裡近,也好接送。”
“行……你說了算。塔娜,最近工作怎麼樣了?王立美的遺產處理的怎麼樣了。這麼長的時間,也沒聽見你提起。”劉媽突然問。
我覺着現在這麼個情況,也可以告訴她了。便將前前後後的事都告訴了她,包括王德安生氣住院的事也告訴了她。不過,我也告訴了她,我會再去找王德安商量遺產的事,會進行再分配的。
“這個王德安也這是的,錢那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怎麼看不開呢……”劉媽有絲不高興的說。
“恩,不過,你也別說王德安了。光王立美的遺產就五千多萬呢……真不是個小數目,那還沒加上金萬集團的那些資產,加上金萬的資產得至少兩億。那麼大的資產,王德安能不急嗎?”我說。
“那麼多錢啊……嘖嘖,我想都不敢想。人這一輩子賺多少錢都有個數,咱們老百姓就別想着那些東西了。多大的錢就有多大的煩惱,一年能掙個幾萬塊錢,舒舒服服的過日子就行。塔娜,你也是三十的人了。人都說三十而立,說的也不全是男人,也包括咱們女人。以前我年輕的時候不懂,現在感覺懂了那麼一點。人們說三十而立,以爲是成家立業之類的,其實不是。三十的時候,你該立的是以後的路……”
“以後的路?”
“對,工作上說,就是你知道你自己這一輩子應該幹什麼了。該立下一個幹下去的心。而婚姻上……也不是要你立馬成婚,而是要立下跟誰認認真真的走完一輩子。可不能馬馬虎虎的草率了。你現在跟李沐然領了結婚證,是法律上的夫妻,如果你找不到合適的人,也可以考慮一下他。”劉媽說着說着又轉移到了李沐然身上。
他一說李沐然,我就想起他被王大野打的受傷的樣子;但是,如果讓我跟他過一輩子,怕是很不現實的……
“劉媽,以後再說吧……”我有絲鬱悶的說。
“呵呵,行了,媽不說這個了。說了你就煩。今天打算去哪?”
“沒事我想去醫院看看王德安……”我說。
“行,去吧……跟他好好的商量一下,還是那句話,命裡不該有的咱不要,要了咱也擔不起……”劉媽微笑着說。
“恩……知道了。”
……
王德安的病應該還是上次的病,所以,我直接去醫院找了上次他住的樓層。
剛走到前臺想去問問他在哪個病房,可是我根本就沒必要問了。因爲他被推着出來了!
“38號病人!立即準備手術!”護士從一間病房露出頭來大喊。
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着一衆人推着病牀往外跑,我一看王立真焦急的樣子!
完了!
王德安!?
趕緊的跑過去,看見王德安捂着肚子臉色極其的蒼白!
“爸!你撐住啊!撐住啊!”王立真哭着說。
“立真!”我趕忙喊。
“塔娜……我爸……醫生,這下該怎麼辦啊?”王立真驚慌的不知道該問誰了。
旁邊推車的醫生皺着眉頭,一聲不語。
手術室的燈亮起來後,立真站在門口走過來走過去的非常的焦急。
“怎麼突然就推手術室了?”我問。
立真眼裡含淚的說:“我爸昨天半夜裡吐了次血,但當時關着燈,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血。今天早上我打掃衛生的時候,看見有血,再問我爸的時候,他就開始捂着肚子了。醫生給診斷後,這不是馬上就進行手術嘛……我爸的腸道疾病是老毛病了。可是,沒想到這次竟然這麼快……我爸……”王立真說着又哭了起來。
王德安的妻子手裡拎着飯跑了過來,她嘴巴還沒有打開的,手術室的門卻打開了……
看着醫生那深帶歉意的目光,齊燕嘴角頓時就顫動了起來。
“很抱歉,我們真的盡力了。”
“爸!!!”王立真大喊一聲後,跪倒在了地上。
齊燕手裡的飯一下掉在了地上,整個人的身子頓時就斜着倒了下去……
“媽!!!”王立真一下的又跪在了齊燕跟前。
一衆醫生轟的一下聚集起來,將齊燕扶到了旁邊的座位上掐人中。好一會纔回過神來。
“你…你怎麼說走就走了……你怎麼撇下我們走了啊……哇!……”齊燕大聲的哭了起來。
“吱…吱……”病牀的輪子聲響起。
白色的被單蓋住了王德安的面容。齊燕看見一下跑過去!一把掀開白色的被單,看着已死的王德安,“哇!”的一聲,又暈了過去。
我感覺自己彷彿進入了地獄一般,他們母女二人的哭聲,陣陣的割着我的心……
讓人又冷又痛……
如果,如果我早一點來,或許王德安就不會死掉。
曾經他因爲金萬的事情而病倒,這次他又史無前例的被何律師欺騙。
何律師騙他只要將遺囑公佈就可以了。
沒想到混了一輩子商戰的老人,最後一刻被一個和自己單位合作了多年的律師騙了一次。
而且損失了全部的資產。
這種打擊,讓他再也支撐不起來了……
齊燕又一次被弄醒。
她忽然發現我也在人羣之中,雙眼頓時冒出了火,那六十多歲的小身板蹭一下的從長椅上蹦起來,一把撕住我的衣領,哭着喊:“你還我老公!你個賤人,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女兒!又害死我老公!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們這幫人渣!還我老公!還我老公啊……”
“大媽!冷靜點!冷靜點啊!”旁邊的醫生一哄而上的將她拉開。
她卻依舊無法冷靜的哭喊着罵我……
罵吧……
罵吧……
我該罵……
……
我忘了我是怎麼從醫院裡離開的,只覺得那天真冷。
出了醫院的大樓,開車的時候我的手一直在顫抖,怎麼也無法將鑰匙插進鑰匙孔中。
最後一把扔到副駕駛上,抱起方向盤痛哭起來。
渾身顫抖着哭泣。
我是被嚇哭的!真的是被嚇哭的……
渾身哆嗦着,怎麼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淚。
想起王德安被掀開白色被單時的面容,我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就瞬間起來了。那張死後仍然倔強生氣的臉,在我腦海裡久久不能抹去。
事情爲何會發展到現在的這一步……
齊燕,恨死我了……
手機突然響了!
拿起手機來一看是李沐然。
顫抖着拿起手機,擦掉眼淚,接起電話。
“塔娜,你在哪?今天李玉陽放寒假。他想見見你……”
“我,我在醫院……我在醫院……”我說話時,還是有點哆嗦。
“在那幹什麼?生病了嗎?”李沐然問。
“塔娜媽媽生病了嗎?”旁邊李玉陽的聲音也從聽筒中傳了過來!
我拿過紙巾又擦了擦眼淚,使勁的鎮定一下自己說:“王…王德安死了……”
“嘟……”的一聲後,電話斷了。
放下手機,車窗外的冬日暖陽釋放着冬日裡點點的溫暖。
可此心,此刻,無比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