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閉Msn後,王默便眨了眨眼,臉上有着耐人尋味的神色。
他剛纔的話當然不是說說而已。
“要不,我也試試雙賽道?”
王默很快就下定了決定。
雙賽道,才保險。
雖然他對自己在系統商城中購買的短篇小說十分自信,可這一次的競爭對手太強大了。他不能掉以輕心。
就好比五月份,雖然最後他以《一碗清湯蕎麥麪》勝出,可他閱讀過諾蘭和安德魯兩人的作品,發現對方的新作一點都不拉胯,甚至極爲優秀。
不然也不會出現,雖然五月份《書閣》銷量碾壓了《墨海》和《文學風華》,但讀者們並沒有貶低諾蘭他們,說他們神格坍塌。因爲他們兩人的作品質量的確過硬,只是撞到了王默這個BUG。
尤其是王默這些日子讀了三駕馬車的代表作品後,更是歎服於對方的作品。言辭犀利、諷刺到位、反轉出人意料。
即使這些短篇作品放到地球上,也是頂尖水平。
因此王默認爲,若是這次自己只參加公開賽道,投遞一篇稿子的話,還真沒有必勝的把握。
“既然這樣,那就參加雙賽道!”
王默不再猶豫。
他很快就沉入了系統商城。
上次自己在挑選短篇的時候,已經將相關的短篇小說了解得差不多了。
所以這一次,不到半個小時,他就挑好了自己心儀的短篇。
是三個故事。
第一個:《麥琪的禮物》。
這個故事的情節同樣比較溫馨,在一定程度上來說,它跟《一碗清湯蕎麥麪》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王默選中它,就是看中了這一點。
“嗯,將這個短篇投稿給梅爾文,完美。”
他臉上露出笑容。
由於兩個故事走的都是溫馨路線,所以梅爾文見到這篇故事後,肯定會覺得它符合自己一貫的文風,並不會太過於突兀。
只不過,這個故事在最後的轉折更加出乎意料而已。
第二個:《小公務員之死》。
如果說前兩篇的故事,王默都是看中了溫馨和善良的話,那這個故事則完全不一樣。它極盡尖銳的諷刺,將官場刻畫的淋漓盡致。
用這樣的短篇去投稿不記名賽道,他相信沒有任何人能猜測他的身份。
第三個:《變色龍》。
其實這個短篇和《小公務員之死》有着許多相似之處。同樣是對社會的抨擊、對官場的諷刺。只不過切入點不一樣而已。
毫不誇張地說,《變色龍》幾乎是將諷刺意味昇華到了一個極致高度。它完全不像《一碗清湯蕎麥麪》那樣是溫馨慢熱,它幾乎可以讓每一個第一遍看完它的讀者,都會感受到一股迎面撲來的辛辣諷刺。
“搞定!”
王默很快就將三個短篇寫了下來。
“《麥琪的禮物》投給書閣,《小公務員之死》和《變色龍》則走不記名賽道。”
王默暗自說道。
三個短篇,三重保險,怎麼也夠了。
……
剛剛確定好了此事。
付紅找到了他:“阿默,雄哥回來了。”
“哦?”
王默還未迴應,便看到外面風塵僕僕的袁雄走了進來。
在王默離開後,袁雄依然在漂亮國呆了一個多月,直到此刻纔回國。
王默又驚又喜:“雄哥,怎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好讓我去接你。”
袁雄嘿了一聲:“你小子一分鐘幾十萬上下,我怎麼敢讓你去接?”
頓了頓。
袁雄才繼續道:“其實北美那邊的業務,我還沒處理完,只是暫時留給了副手而已。畢竟華夏新部這裡也需要我來掌舵。另外,還有一件事,我也不得不先回來。”
“哦?”
王默問道:“什麼事?”
袁雄道:“馬上六月份了。在六月中旬,戛納電影節將會開幕,去年的時候,我們就將《功夫》報給了主辦方。前幾天,戛納主辦方便發來了邀請,請我們過去參加開幕式。”
“嗯?”
王默眉毛一挑:“居然被戛納主辦方親自邀請了?真的假的?”
他心中明白,雖然戛納電影節算是三大電影節中最寬鬆的一個頒獎典禮,任何人都可以過去蹭紅地毯。但能讓主辦方主動邀請,這份量可有點大了。
按道理來說,《功夫》雖然票房可觀,但依然夠不上戛納電影主辦方的青睞。
但現在他們卻被邀請了。
袁雄笑道:“就憑《功夫》的電影,肯定不夠格。但對方打電話來邀請的時候,特意說了一句話:希望你也能去參加典禮。”
這下,王默明白了:“戛納電影節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發出了邀請?”
袁雄點點頭:“沒錯。顯然是你前陣子憑藉一己之力讓華夏拿到了‘音樂之鄉’的榮譽,並且成爲了舉世矚目的鋼琴大師。所以他們才做出了這樣的選擇。我懷疑,他們還想請你去現場開幕式上演奏一首音樂。你說到時候他們提出那樣的要求,你要不要答應?”
王默笑眯眯道:“答應啊,爲什麼不答應?”
在世界三大電影節的開幕式上演奏音樂,這對於王默來說又是一個賺取聲望的好機會,不要白不要。
而且他還可以趁這個機會,跟戛納電影節官方結交好關係,爲未來着想。
“好!”
袁雄點點頭:“那我就回復對方了,說到時候會由你帶領《功夫》劇組,準時參加電影節。”
說完後。
他又繼續道:“還有第二件事,《流浪地球》的拍攝已經過半了,由於有着你精準的指導和監製,估計一個月左右就能結束拍攝。倒是後期特效需要時間。但我們找的特效公司,因爲有之前製作《魔都堡壘》的經驗,所以只需你給出足夠詳細的需求,估計也很快就能搞定後期特效。若是時間快的話,明年就能上映。”
“好!”
王默知道科幻電影,最關鍵的就是特效製作。
在劇情無法修改的前提下,特效最能體現出科幻電影的震撼,也是在電影上映後最能吸引影迷們的地方。
所以急不得。
前世,《流浪地球》前前後後做了好幾年才上映。
現在由於他能給出精準的特效要求,並且可以隨時給出最佳的建模意見,所以製作時間才能大大縮短,但一年也已經到極限了,再快就會降低水準。
只是……
在袁雄離開後,王默卻眉頭緊鎖。
一年一部電影,對於他來說效率還是太低了點。
如此一來,自己這一生哪怕馬不停蹄拍電影,也就能拍二三十部而已。
這點電影數量,完全不夠看。
“看來,在戛納電影節後,我要讓雄哥擴大公司的電影部門,最好是在好萊塢買一個電影公司,然後同時開啓多部電影拍攝。”
王默心道。
……
第二日,王默給梅爾文發了條Msn消息,告訴對方自己已經將短篇發送到了他郵箱裡。
遙遠的倫敦。
梅爾文在看到消息後,下意識揉了揉眼睛。
“這……是不是太快了點?”
他早上纔給西樓打電話,現在時間纔過去不到一天,西樓就將短篇發了過來?
當然他知道,如果是小說家靈感爆發,一兩個小時完成一個故事很正常。
但即便是寫出了故事,小說家也要修改無數次,做到精益求精後,纔會投稿好不好?
除非這個故事是西樓早就寫好的。
“應該是早寫好的吧?”
梅爾文猜測道。
不然大半天時間就寫出一個短篇,也太嚇人了點。
深吸一口氣,他便迫不及待登上了郵箱,打開了西樓發來的郵件。
“不知道這一次的作品,是否還能有《一碗清湯蕎麥麪》的水準?”
梅爾文心中嘀咕。
很快!
他便已經看到了西樓此次作品的題目。
“麥琪的禮物……”
從題目上來看,根本看不出什麼東西。
梅爾文喝了一口咖啡,看向正文:
【一塊八毛七分錢。全在這兒了。其中六毛錢還是銅子兒湊起來的。這些銅子兒是每次一個、兩個向雜貨鋪、菜販和肉店老闆那兒死乞白賴地硬扣下來的;人家雖然沒有明說,自己總覺得這種掂斤播兩的交易未免太吝嗇,當時臉都臊紅了。德拉數了三遍。數來數去還是一塊八毛七分錢,而第二天就是聖誕節了。】
只是看了第一段。
梅爾文就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熟悉的味道。
雖然故事背景轉到了西方,但內容講述的依然還是中下層民衆的生活。
“看來西樓很喜歡寫這種類型。”
他繼續往下看。
又看了幾眼。
梅爾文更加肯定了:就是西樓的風格!
依然還是講述的普通民衆的情感故事。
真摯。
細膩。
同時還透露出善良和溫馨。
“嗯,現在看來,這個《麥琪的禮物》是跟《一碗清湯蕎麥麪》一脈相承的短篇。兩者有着差不多的故事背景、差不多的社會階層。唯一不同的是,《一碗清湯蕎麥麪》主要透露出的是老闆和老闆娘的善良,而這次寫的則是夫妻之間的情感。”
接下來的的內容,印證了梅爾文的猜測。
【明天就是聖誕節了,她只有一塊八毛七分錢來給吉姆買一件禮物。好幾個月來,她省吃儉用,能攢起來的都攢了,可結果只有這一點兒。一星期二十塊錢的收入是不經用的。支出總比她預算的要多。總是這樣的。只有一塊八毛七分錢來給吉姆買禮物。】
梅爾文暗暗點頭。
他這一生看過的短篇太多太多,幾乎可以猜測出後續發生的故事。“以西樓的特色,接下來應該是女主人將所有錢給男主人買了一件廉價卻很有意義的禮物,男主人感受到了妻子的情意。日子過的雖然艱辛卻溫暖。”
嗯,一定是這樣。
梅爾文感覺自己已經看透西樓的文風了。
但此刻他又皺起眉頭。
“故事這樣寫雖然溫馨,可有了《一碗清湯蕎麥麪》的例子在前面,讀者們還能繼續接受這種溫馨的故事嗎?會不會覺得西樓在走老路、炒冷飯?”
對於短篇作家來說,一成不變的套路很可怕。
因爲它代表了一個作家的靈感枯竭。
雖然梅爾文知道《一碗清湯蕎麥麪》在短篇界引起了很大的轟動,甚至在它火了以後,許多短篇作家都相繼模仿,導致最近一段時間走情感路線的短篇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但越是這樣,讀者們就越會審美疲勞。
至少。
梅爾文現在就是這麼覺得的。
他已經看了好幾段內容,卻還是平淡無味,完全沒有當初閱讀《一碗清湯蕎麥麪》那種清新的感覺。
不過還好,接下來的故事進展讓他眼睛稍稍一亮。
因爲女主人並沒有準備買廉價的禮物,而是準備剪掉自己的頭髮,籌錢給男主人買一條足以配得上他全身上下唯一奢侈品金錶的錶帶。
【“如果吉姆看了一眼不把我宰掉纔怪呢,”她自言自語地說,“他會說我象是康奈島遊樂場裡的賣唱姑娘。我有什麼辦法呢?——唉!只有一塊八毛七分錢,叫我有什麼辦法呢?”】
雖然女主人極爲不捨。
可最後還是將她最美麗的長髮賣掉了,換來了一根白色的錶帶。
只是她還是十分忐忑。
甚至擔心丈夫會罵她一頓。
讀到這裡。
梅爾文心中感慨:“果然還是一貫的走情感路線,而且西樓在這方面一向處理的十分完美。用自己一頭秀髮去換丈夫缺少的錶帶。這種夫妻之間的情感的確令人觸動。”
看來,西樓水準還是在的。
接下來。
他甚至有些期待男主人在看到女主人剪掉秀髮後的反應了。
是痛苦?
是嫌棄?
還是感動抑或其它?
畢竟根據前面的描述,男主人最喜歡的就是她這一頭秀髮,所以女主人這樣做定然會引起男主人強烈的情緒反應。
現在就看男子是高興還是憤怒了。
在梅爾文看來,任何情感的表現都在情理之中。
很快,男主人回來了。
【門打開了……吉姆在門內站住,象一條獵狗嗅到鵪鶉氣味似的紋絲不動。他的眼睛盯着德拉,所含的神情是她所不能理解的,這使她大爲驚慌。那既不是憤怒,也不是驚訝,又不是不滿,更不是嫌惡,不是她所預料的任何一種神情。他只帶着那種奇特的神情凝視着德拉。】
看到這裡。
梅爾文心居然懸了起來。
怎麼會是這樣的表情?
剛纔他居然全都猜錯了。
這讓他完全茫然。
直到他看到了男主人的問話:
【“你把頭髮剪掉了嗎?”吉姆吃力地問道,彷彿他絞盡腦汁之後,還沒有把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弄明白似的。】
聽到吉姆問出的問題,梅爾文一顆心跟着猛跳了一下。
居然沒有任何情緒迭加。
莫非是憤怒到極致後的冷靜?
暴雨前的寧靜?
【“非但剪了,而且賣了。”德拉說。“不管怎樣,你還是同樣地喜歡我嗎?雖然沒有了頭髮,我還是我,可不是嗎?”】
雖然沒有表情描寫。
可梅爾文依然能感覺出,德拉在問這話的時候帶着小心翼翼和不安。
果然。
男主人要爆發了,因爲接下來寫着:
【“你說你的頭髮沒有了嗎?”他帶着近乎白癡般的神情問道。】
嘿!
梅爾文挑了挑眉,落入俗套了啊。
看來接下來是男主人責怪女主人剪了頭髮,女主人開始委屈的情節。
他猜得沒錯。
女主人聲音變得有些卑微,有些膽怯:【你不用找啦,”德拉說。“我告訴你,已經賣了——賣了,沒有了。今天是聖誕前夜,親愛的。好好地對待我,我剪掉頭髮爲的是你呀。我的頭髮也許數得清,”她突然非常溫柔地接下去說,“但我對你的情愛誰也數不清。我把肉排煎上好嗎,吉姆?”】
果然是這樣。
梅爾文看到這裡,覺得自己完全洞悉了整個故事情節。
的確很溫馨。
也很感動。
妻子爲了給丈夫禮物而賣了自己最漂亮的秀髮。
丈夫心疼妻子的行爲。
只是,梅爾文總感覺這種溫馨和情感,遠不及《一碗清湯蕎麥麪》來的自然和觸動。
“可惜了……質量還行,卻不如上個作品。”
梅爾文看了一眼內容。
故事已經馬上到結尾了,再怎麼寫也不可能寫出另外的新意了。
所以他篤定了內心的想法。
同時暗自搖頭:西樓這個故事,如果是在平時,依然有着坐上首座的資格,但在六月份的活動上,恐怕只能淪爲一般了。
六月,可是神仙打架的月份。
連三駕馬車都有可能出現,短篇小說名家更是遍地開花。
西樓的這個故事,大概率連前十都進不去。
也罷。
先看完結果吧,等下再做評判。最好到時候再跟西樓商量商量,看能否將故事內容再稍作一下修改。
他繼續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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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姆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包東西,把它扔在桌上。
“別對我有什麼誤會,德拉。”他說,“不管是剪髮、修臉,還是洗頭,我對我姑娘的愛情是決不會減低的。但是隻消打開那包東西,你就會明白,你剛纔爲什麼使我楞住了。”】
然後。
梅爾文剛剛還有些失望的臉上忽然微微一怔。
【白晰的手指敏捷地撕開了繩索和包皮紙。接着是一聲狂喜的呼喊;緊接着,哎呀!突然轉變成女性神經質的眼淚和號哭,立刻需要公寓的主人用盡辦法來安慰她。】
【因爲擺在眼前的是那套插在頭髮上的梳子——全套的髮梳,!】
饒是梅爾文內心足夠強大。
此刻都忍不住跟着故事裡的女主人發出了驚呼。
梳子?
男主人居然給女主人購買了一套髮梳!
兩鬢用的,後面用的,應有盡有!
那原是在百老匯路上的一個櫥窗裡,爲德拉渴望了好久的東西。純玳瑁做的,邊上鑲着珠寶的美麗的髮梳——來配那已經失去的美髮,顏色真是再合適也沒有了。
女主人知道這套髮梳是很貴重的,心向神往了好久,但從來沒有存過佔有它的希望。
現在這居然爲她所有了,可是那佩帶這些渴望已久的裝飾品的頭髮卻沒有了。
這種驟然的反轉,讓梅爾文幾乎失了魂。
???
!!!
這是什麼劇情?
女主剪了頭髮給男子買了他最渴望的錶帶。
但男主卻如此巧合,買來了給女主梳頭髮的髮梳。
這麼一瞬間,梅爾文瞪大眼珠,心中劇震。
他明白了!
他終於明白剛纔男主看到女主剪了頭髮後,爲什麼是那樣奇特的表情了。
甚至此刻,梅爾文內心都有種說出不的情緒,讓他一下子就將這個故事擡舉到了一個遠超剛纔的高度。
自己錯了。
這個故事,絕對不比《一碗清湯蕎麥麪》差啊!
甚至故事精彩程度尤勝一籌。
但此刻梅爾文還是壓下了心中的顫抖,準備一口氣將故事看完,然後再回頭慢慢品鑑這個短篇的質量到底有多高。
因爲他知道。
男主人現在還不知道女主人剪掉頭髮是爲他準備了錶帶。
接着。
【“我的頭髮長得很快,吉姆!”】
女主人說了一句安慰的話,攤開了手掌。
掌心,是一條漂亮貴金屬的錶帶。
【“漂亮嗎,吉姆?我走遍全市才找到的。現在你每天要把表看上百來遍了。把你的表給我,我要看看它配在表上的樣子。”】
看到這裡。
梅爾文也露出溫馨的笑容。
心道:“雖然有着遺憾,但至少……男主人知道了女主人賣掉頭髮是爲了給他買錶帶。故事還是很圓滿的。最後僅剩的錶帶配上金錶,也算是給了這對夫妻一點情感上的彌補吧。”
他長長舒了口氣,再次喝了一口咖啡,看向故事的最後一句話。
然後。
下一秒。
“噗!”
梅爾文口中的咖啡噴出,整個人頭皮發麻。
【吉姆並沒有照着她的話去做,卻倒在榻上,雙手枕着頭,笑了起來。
“德拉,”他說,“我們把聖誕節禮物擱在一邊,暫且保存起來。它們實在太好啦,現在用了未免可惜。我是賣掉了金錶,換了錢去買你的髮梳的。現在請你煎肉排吧。”】
全文完。
梅爾文盯着電腦屏幕,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