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爺。”老傭人又說了一遍,聲音更大了一些。
莊求賢登時就崩潰了,嚇得渾身發冷,差點叫出來。
過了片刻。
莊求賢回過神來以後,心中就只剩下填滿的怒氣了。
當然。
還有擔憂。
因爲,莊求賢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林蕭就是來打探誰欺負大柱的。
那就至少表明林蕭是爲了大柱來出頭的。
畢竟,要是林蕭真不是爲了大柱而來,而是爲了誰欺負大柱喝彩的,那應該是登門拜訪過來道謝。
而道謝的話,對於修仙者來說,送禮就成了最合適的事了。
可林蕭剛剛進來以後,就閉口不提送禮的事情。
這就足以證明林蕭絕不可能是來誇獎自己的兒子的。
那意思就很明顯了。
要是自己把事情如實的轉告林蕭,那就等於賣了兒子。
林蕭那麼可怕,連自己都招惹不起,要是兒子莊嚴落到林蕭手裡,那還得了?
肯定死路一條了啊。
而且,還是那種無論兒子如何求饒都沒用的那種。
自己甚至還可能要親眼目睹着兒子在充滿絕望和怨恨的目光中死去。
這等於是割了莊求賢的心頭肉啊。
莊求賢自然是修仙者不錯,但莊嚴卻是莊求賢在修仙的時候生下的唯一孩子。
那是一次偶然,莊求賢當晚突破了一個大境界,興奮過度之下,做出的事情,竟然隨便找了一個家裡的女傭就剩下了莊嚴。
莊嚴也正是苦於母親是個普通凡人的關係,導致了沒能全部繼承莊求賢在修仙方面的天賦。
要不莊嚴現在還能是個凡人嗎?
就算不如莊求賢這麼厲害,成爲築基期後期的修士,至少也能在煉氣期混個煉氣期大圓滿嘛。
莊求賢慣着莊嚴,不然莊嚴繼續唸書,隨便欺負凡人,其實也是出於一種補償心理。
莊求賢始終覺得自己身爲莊嚴的父親對莊嚴有愧。
畢竟,自己可是實力響噹噹的築基期後期修士,生的兒子竟然和普通凡人的孩子一樣,這要是傳出去,肯定要給別人笑掉大牙的。
這件事,莊求賢甚至連兒子莊嚴本人都不敢透露。
因爲,莊求賢很擔心到時候兒子莊嚴知道了自己是修仙者的身份會怨恨自己。
這也是莊求賢爲什麼沒和別的修仙者一樣,去各種宗門之中繼續修煉,而是選擇在凡人世界,隱去了修爲假裝成一個凡人中的大戶發展。
只要不到萬不得已的危險關頭,莊求賢是絕不會暴露修爲的。
林蕭這一次過來引得莊求賢修爲暴露了,實在是莊求賢自己的失誤。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應該如何處理兒子莊嚴的事。
是告訴林蕭,還是不告訴呢?
莊求賢越想越頭疼,卻怎麼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看了一眼老傭人,臉色難看的吩咐道:“去。給我拿一杯茶來。”
“是。”老傭人恭恭敬敬的離開。
莊求賢一個人開始在莊園裡走來走去,越走越快。
因爲,時間不等人啊。
現在林蕭還在屋子裡等着呢,莊求賢總不可能讓林蕭在裡面等太久吧。
這要是萬一讓林蕭猜出什麼端倪,那到時候倒黴的,可就不只是自己的兒子莊嚴了,還有自己,甚至是整個莊家。
就這樣過了一盞茶的時間,
莊求賢喝完了老傭人端來的茶,深吸了一口氣,走回了林蕭所在的房間。
“吱呀!”
莊求賢打開大門之前,臉色還相當苦悶和痛苦,但在打開大門目光與林蕭接觸的瞬間,立即就擠出了笑容,神態也顯得輕鬆起來,似是已經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莊求賢當然是裝的了。
因爲,不這麼做的話,莊求賢明白,到時候會更難辦。
“回來啦。”林蕭坐在椅子上淡笑着問道,
莊求賢點了點頭,恭恭敬敬一拜,賠笑道:“是啊。林大人。你要找的人,我已經知道是誰了。”
林蕭眼睛一亮,滿意的點點頭:“嗯。效率不錯嘛。這麼快就找到了。我還以爲要很久呢。那你這就把人找來吧。我就在這裡等着。”
莊求賢笑着鞠了一躬,轉身看向了門外,大手一揮,道:“把人帶進來。”
此時,外面已經站着一排人,最前面的一人正是莊嚴,莊嚴後面跟着兩個部下,依舊是那兩個實力不俗,又擁有着妖族血統的人類,但這三人的後面還有一羣人,五大三粗,長得高高大大,面目猙獰,正雙手按住這三人,把這三人如押送犯人一般,送進了房間裡。
而後,這些人就在莊求賢的揮手之下,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這些人也不忘把大門關上。
莊嚴三人到了房間裡,恢復了自由以後,那兩個部下還好一些,只是和以前一樣站在莊嚴的身後,沒什麼反應,就彷彿兩座雕像一樣。
莊嚴卻是一臉的不滿,劇烈的甩了甩手,瞪了莊求賢一眼,目光明明掃過了林蕭,卻當時沒有看到一般,當着林蕭的面,對着老爹莊求賢發起了牢騷。
“爹!你幹嘛啊!?讓我過來,直接叫一聲不就好了嗎?還要那麼多人?你知道這樣,讓我多丟臉嗎?”
莊求賢笑了,卻不是親切的,充滿了關懷的親切笑容,而是冷笑。
因爲,莊求賢氣壞了。
“丟臉!?你還知道丟臉?你要是知道丟臉,能給我惹下這麼大的麻煩嗎?哼!從今天起,以後,你不準再離開家裡半步!”
莊求賢一擡手就扯住了莊嚴的臉皮呵斥起來。
莊嚴身邊的兩個部下只是默默的看着,卻沒有任何行動。
因爲,這兩人是莊家唯一知道莊求賢是修仙者身後,並清楚莊求賢實力有多可怕的人。
現在莊求賢都生氣了,他們可不敢爲了莊嚴得罪莊求賢,那是雞蛋碰石頭,找死啊。
“疼疼疼疼疼……爹!你放手!放手!放手啊!!”
莊嚴哪能料到莊求賢突然生這麼大的氣,平日裡什麼事情都寵愛自己都來不及,又豈會捏自己臉皮發怒?
這還是當着一個外人的面?
莊嚴心裡的火氣登時也冒了出來,一邊去扯莊求賢的手,一邊討饒。
當然。
莊嚴的討饒也是裝的。
一旦脫離了莊求賢的控制,莊嚴該有什麼不滿,還是會說,只是現在臉皮疼得厲害,這不是沒辦法嘛。
莊求賢也是疼愛莊嚴的,從來都沒對莊嚴這麼兇過,突然來這麼一下,自然自己也受不了。
過了片刻,莊求賢就放開了手。
果然親生兒子還是下不去狠手啊。
莊嚴見老爹放手了,登時就恢復了一開始的不滿,又瞪了莊求賢一眼,但隨即卻往後跳了一步,故意拉開了距離,道:“爹。你是不是今天吃錯藥了?讓我別出門?以前你可從來都不這樣的。再說了。我出門不出門,你管得着嗎?”
莊求賢氣壞了。
要是以前,他可從來不覺得莊嚴這麼和自己說話有什麼問題。
因爲,這反而給莊求賢一種兒子敢於反抗的錯覺,彷彿莊嚴不這麼做,自己還不滿意了。
可現在,林蕭在場,莊求賢讓莊嚴進來以後,就直接要教訓莊嚴,其實就是希望通過自己來教訓兒子,免得林蕭動手了。
畢竟,林蕭太強了啊。
自己動手打莊嚴的話,至少還有分寸,還下不了狠手。
要是讓林蕭動手,那可不得往死裡打啊?
莊求賢捨不得。
誰讓他就這麼一個兒子呢?
就是熊孩子也是兒子嘛。
沒想到,自己纔剛教訓了一下莊嚴,莊嚴就當着林蕭的面開始和自己唱反調。
這可就危險了。
“你個兔崽子!我……”莊求賢心裡嚇壞了,但臉上不敢表露出來,故意提高了音量,表現的更加生氣,衝着莊嚴繼續呵斥,剛要擡步靠近莊嚴,卻再也來不及了。
因爲,林蕭開口了。
林蕭觀察了一下莊求賢在莊嚴進門以後的反應,就明白了,伸手一抓,扣住了莊求賢的胳膊。
莊求賢打了個冷戰,嚇得渾身一冷,扭頭看向林蕭的目光充滿了恐懼。
林蕭什麼也沒說,只是笑着搖了搖頭,而已。
但這就等於什麼都說了。
意思足夠讓人明白了。
莊求賢也明白了,這表示自己的心思給林蕭看出來了,完了。
莊求賢這麼一想,臉色登時就黯淡了下去,急的都快哭了,但毫無辦法。
誰讓林蕭比他厲害呢?
要是眼前的林蕭真的只是一個實力不強的傀儡,就算明明知道林蕭背後還有更厲害的前輩高人,在這種情況下,莊求賢恐怕也會立即動手突然殺了林蕭吧。
而後,最多再帶着莊嚴逃離這裡
如果逃不走的話,那就自己留下來,讓兒子逃走好了。
總而言之,莊求賢是真的愛這個敗家子莊嚴,但現在已經輪不到他說話了。
莊求賢心裡掙扎了一下,還是不敢亂來,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站到了一邊,就不再說話了。
莊嚴卻是有些懵了。
這是什麼情況!?
自己的老爹平日裡那麼威風,怎麼這個陌生人給一個動作和眼神,就能讓老爹氣都不生了?
莊嚴一開始還不太明白,但稍稍動了動心思,就笑了。
明白了。
是老爹突然想起來有客人在呢,不好繼續發火。
這是在給客人面子。
也就是說,莊求賢並不是怕了林蕭這位客人,這纔是最重要的信息。
莊嚴弄明白了以後,登時就不滿的嚷嚷起來,指着林蕭的鼻子呵斥:“你是誰啊!?算什麼東西!?敢攔我爹!?信不信我把你的手給打斷了?”
因爲,莊求賢要臉,給客人面子,那是莊求賢多半認識這位客人,但自己可不如此啊,自己也不在乎什麼面子,甚至可以這麼說,自己這麼做,是在替老爹莊求賢說話。
既然莊求賢的不滿不好親自說出口,免得傷害了彼此的關係,那就讓自己這個兒子來說好了。
反正只要在這座城裡,莊嚴天不怕地不怕,霸道慣了。
林蕭笑了,不答反問:“好霸道。小夥子。你多大年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