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脫身
而許易知道,以這白衣男子的實力,跨越這百丈距離,未必便是難事。
故而,許易不得不暗自備下二次攻擊的後手, 趁着宮繡畫殺氣騰騰之時,悄然催動盪魂鍾。
他心中極是有數,以這白衣男子的修爲,決計不是蕩魂鍾能傷的。
可他此刻,哪裡還想着殺傷宮繡畫,只想着速速奔命。
蕩魂鍾殺傷不能, 震動陰魂卻是易事,只需這稍稍遲滯,便是他活命之機。
鐘聲才起, 許易身影已化作流光,直射遠方後厚重的青幕。
宮繡畫才控住心神,許易已遁到了青幕前十餘丈,他便有玉馬如風,再想追之,已是不及。
眼見得許易投入青幕中,消失不見。
霎時,宮繡畫心頭被濃烈殺意遮掩的極致痛苦,爆發了。
往事一幕幕,影音如昨,轉瞬又如雲煙散去,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柳向道丰神如活的影子,觸手的是無盡的虛無。
“追蹤符!既有此物,料來賊子便是隱入茫茫人海,也別想逃脫。”
惜乎這位少主天賦絕佳,修爲直追掌門,爲淮西府有數青俊,聞名四方。
如今,柳向道竟然身死,這是何等可怖的消息。
“正是如此,其餘一二級小門派,也可傳訊,料來這幫人不敢不出力。”
“我的柳郎死了,你們可知道,我的柳郎死了……”
一旦發瘋,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天一道的掌門,在他口中也不過是“老不死的”。
隨即,宮繡畫騰身而起,傲立於巨木之巔,隨風搖擺,癡癡如石。
錦袍中年驚聲道。
宮繡畫輕身一展,躍立龍首,舟內二十餘人,盡皆拜倒,“參見少主。”
“摔了一個破琉璃盞,也值得你來我面前放屁?你知道我最珍貴的寶物,也被人摔碎了麼?”
宮繡畫素手一揚,二十餘張杏黃紙符,分落於諸人手中。
“…………”
衆皆醒悟,同仇敵愾,揚言滅殺之聲,直衝雲霄。
怨毒的詛咒,讓衆人忍不住直打寒顫。
“是哪個狗賊乾的,便是府中也得給我天一道三分薄面,到底是哪個混蛋乾的,朱某非把他腸子掏出來晾晾。”
唯有柳向道,乃是此魔頭剋星,兩人的畸戀,舉派皆知,卻都故作不知。
宮繡畫俏面如霜,伸手一指,“此賊已遁入沙汰谷中,你等入內,將人給我帶回來,能抓活的最好,我要用這一輩子和他好好做個遊戲。”
“他着急了,那就讓他去死!”
衆人聞聲,無不巨震,跌落在甲板的錦袍中年本內火狂漲,打算暗中傳訊掌門,此話入耳,他的火氣瞬間消失盡,只剩了慶幸。
“沙汰谷?莫非拿狗賊連陰尊修爲都不到!”
他伏在地上,纖纖玉手深深插進石土中,痛苦的嘶嚎,忽的, 又幹嘔起來, 好似在嘔出靈魂。
每每宮繡畫鬧將起來,不可開交,柳向道一言,風波即平。
“少主,何不傳訊七大宗門,合衆力追尋,即便淮西府廣大,我等七派合力,不怕那惡賊逃到天上。”
天一道合派奈何不得他,掌門也視其爲攀登武道巔峰之人,罰不動,罵不贏,只有任他去胡鬧。
身形一展,宮繡畫來到先前,許易受他虐魔刀擊中的地方,尋獲一把染血的泥土,大手一搓,泥土瞬間消失,一滴血珠現在他掌中,卻見他取出一疊杏黃紙來,中指破開,以血爲引,在杏黃紙上勾勒數道,又猛地將那滴血珠打碎成一道極細的血霧,噴在已化作青赤的杏黃紙上。
哭號許久,哀意稍遣,殺意驟濃,宮繡畫青筋暴凸的臉上,極度扭曲,仰頭看天,祝禱道,“柳郎,你放心,我會讓這賊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墜於陰哭鬼壇,日夜受萬鬼撕咬,永世不得超生。”禱罷,俊目怨毒地盯着許易消失的方向,“狗賊,你以爲躲進這沙汰谷便安全了,自今日起,我要你活在無盡的恐懼和悔恨中。”
宮繡畫清冷的面目,綻出滲人的笑來。
實在是這位宮少主的性情,實在太怪誕了,不發瘋時,便是生人勿進。
“少主,您離開多日,掌門已生氣了,咱們天一道和巫神教聯姻之事,已迫在眉睫,您在這個時候不辭而別,掌門氣得把盤龍琉璃盞都給摔碎了。”
一個錦袍中年終於忍不住,站起身來,吧嗒一通。
錦袍中年大急,“少主,掌門真的着急了,此次蒙少主召喚,掌門特意派在下前來,正是……”
宮繡畫狀若瘋癲,仰天怒號。
如今,柳向道竟死了,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這位少主會如何發瘋。
龍舟的巨型桅杆上,一張巨大的金龍旗幟,獵獵飄飛,巨大的“天一”二字,生着眩光,讓人不敢目視。
宮繡畫卻不答話,怔怔看着衆人,熟悉的面孔,又勾起了他的回憶。
皮肉餵了幽鬼,陰魂沉入陰哭鬼潭,日日受陰鬼噬咬,鬼哭經年。
錦袍中年直挺挺站起,衝到近前,方臉鼓脹成球,似是憤怒到極點。
宮繡畫終於爆發,隨手一掌,錦袍中年被擊飛了天,半空中鮮血狂吐不止。
當年,派中一位久閉死關的長老,消息閉塞,出關後,因某事拿柳向道作伐,不過喝罵數句,讓這位宮少主得知,當夜上門拜訪,次日一早,該長老的人皮就掛上了洞府外,作了血旗。
半個時辰後,一架龍舟破空而來,巨大的舟體,排得空氣,衝得天上的雲朵,堆出雪浪。
適才,爲怕宮繡畫發狂,諸人盡皆表態,好似抓拿兇手易如反掌,實則盡皆暗自打鼓。
單不提宮繡畫,便是柳向道亦是名震淮西的感魂中境強者,甚至被譽爲陰尊以下有數人物。
更何況宮繡畫乃是陰尊修爲的超級強者,實力強橫,那人在他眼前,殺掉柳向道,該是何等可怖的手段。
故而,齊聲表態之後,衆人盡皆出主意,要集合中力,實在是怕重擔全讓自己等人擔了,屆時,調子起高了下不來臺是小事,連累自己平白丟了性命,那真是天大的冤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