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是眼前這個空間最大的特點。遠方靜靜旋轉的球體,有着夏日螢火蟲般微弱的光芒。一顆,一顆,又一顆。雖然置身其中,卻能感受到浩瀚的星海組成一隻杯子的形狀。那正是迷失的靈魂所熟悉的某樣東西。
一個英俊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面前,迷失的靈魂驚訝地說:「你,禍天君?」
彷彿沒有聽到靈魂的聲音,禍天君指着遠方的一片星域,用感嘆的口氣說:「看到了嗎?那就是命運。」
不知不覺跟隨着那根手指,迷失的靈魂感到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懼。
沉睡在宇宙中的巨獸,緩緩睜開了眼睛,嘴角勾出一個帶有深意的笑容......葉凡塵清醒過來時,臉上說不出的癢。但是身體的疼痛已經平復。
「我究竟睡了多久。」在自言自語的同時,記憶潮水般涌現,葉凡塵終於想起了之前發生的種種。
一心挽救衆人,卻成爲諸派眼中的獵物。奮力保護朋友,卻在誤會中遭到背叛。
即便這樣,還是犧牲自己去引開敵人,不惜利用魔刀的邪能,最終跳下了蠻獸深淵。
「如此胡來都沒有死,看來老天爺還想再玩弄我一陣子吧。」
自嘲地一笑,葉凡塵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葉凡塵發出驚呼,趴在他身上的小獸也叫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想要逃離他的身邊。
一人一獸皆是慌慌張張的表情,場面十分滑稽。
看清了對方不過是一隻小貓般柔弱的幼獸,葉凡塵下意識伸出手,籠罩在它的頭頂。
小獸圓溜溜的眼睛裡擠出淚花,認命地垂下了頭。
葉凡塵輕輕地撫摸着小獸,口氣溫和地呢喃道:「小傢伙,剛纔叫醒我的就是你吧?」
用好奇的目光望着葉凡塵,小獸本能地感覺到,眼前這個人身上沒有惡意,只有春風般和煦的溫暖。
小獸舒服地閉上眼睛,晃動着尾巴,慢慢湊近了葉凡塵,伸出毛團般的爪子,搭在他的肩上,生有倒刺的小舌頭在葉凡塵的臉上舔舐個不停。
「別這樣,好癢。」不知不覺,葉凡塵眉宇間的憂鬱被衝散了,臉上露出燦爛的微笑。
耳邊響起小獸微弱的叫聲,彷彿對爹孃撒嬌的孩童,充滿了渴望。
換成是旁人,未必能理解小獸的意圖。葉凡塵卻猶豫了一下,將手指伸到嘴邊,用牙齒咬破,再移動到它附近。
小獸歡快地舔食着從指尖流出的血液,臉上漸漸出現了滿足的表情。
葉凡塵喃喃自語道:「果然是這樣......看來小傢伙你是因爲我滿身鮮血一動不動,才忍不住靠近的吧。」
見小獸茫然地看着自己,葉凡塵露出了一個複雜的神情:「天生嗜血,長大後恐怕是非常殘忍的兇物吧。」
葉凡塵回過神的時候,手掌已放在了小獸的脖子上,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將它的性命奪走。
但他卻嘆了口氣,緩緩收回手臂,望向頭頂黑雲密佈的天空。
「這是造化的安排,並不能說是你的過錯。如此看來,天道果然是一個熱衷於殺戮和血腥的傢伙。」
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葉凡塵的話,小獸同樣望向天空。
一人一獸沉默着,慢慢有了一種說不清的默契。
「說起來,你的爹孃怎麼會任由你小小年紀獨自在林中闖蕩?」
葉凡塵上下大量着小獸,注意到那瘦弱的身軀和髒兮兮的皮毛後,他再次嘆了口氣。
「這樣啊,原來你和我一樣是獨自一人。」
儘管面對的是一頭蠻獸,葉凡塵卻漸漸用上了和人說話的口氣,就像他自己也是一頭真正的野獸。
良久,葉凡塵露出了一個哀傷的神情:「也不知道夥伴們現在怎麼樣了。」
即便將風雲十劍引開,留下傷勢沉重的十傑在蠻獸的叢林中,加上週圍活動着居心叵測的修仙者們。能否死裡逃生,全看老天爺的心意。而這正是葉凡塵最不敢信任的。
天資聰穎的他,少年上仙山,卻遭到萬人唾棄。流落江湖十幾年,好不容易堪破修仙秘要,早已過了最佳年齡。雖然在仙門中一時得志,很快就被十傑盯上。即便最終化
敵爲友,在萬仙會上又發生了種種誤會。
一路的艱辛,讓葉凡塵越來越懷疑自己的氣運。
甚至有種模糊的預感。彷彿很早以前,他就被天的惡意所籠罩。
小獸對葉凡塵愁眉不展的思索無法理解,心滿意足的它,將毛茸茸的小腦袋枕在了青年身上。
很快就聽到小獸均勻的鼾聲,葉凡塵會心一笑,自語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小傢伙,看來你還真是我的開心果呢。」
爲今之計,考慮再多也是枉然。現下雖然平靜,但葉凡塵很清楚蠻獸深淵是怎樣的絕地。
「活下來,從這裡逃出去,再去找十傑。應該做的事不是早就擺在眼前嗎?」
葉凡塵緩緩坐起身,將小獸輕輕地放在膝蓋上。看着它鼻子上慢慢變大的水泡,露出溫和的笑容。
「就一直叫你小傢伙好了,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在這裡活下來的,既然相遇也是有緣吧。」
撫摸着小獸的後背,葉凡塵慢慢閉上了眼睛:「我們也算是夥伴了。」
一陣微風吹過,小獸睜開雙目,後背的皮毛卻漸漸豎立起來。
伴隨着樹木發出的響動,一道法訣筆直地向葉凡塵打來,無數個黑影從草叢裡竄出。
「發現目標,沒想到那頭蠻獸還活着!」
瞬間被近百人包圍,葉凡塵晃動了一下手臂,輕描淡寫地擊飛法訣,臉上出現了冷酷之色。
「禿鷲聞到血腥的味道就按耐不住了嗎?竟然不惜來到這種險地,也要窮追不捨。」
葉凡塵慢慢站起身,背後升騰起九條火龍,烈焰披風緩緩飄揚,兩杆古樸的長槍左右分列。
面對着修仙者的部隊,葉凡塵緩緩地說:「有一有二,沒有再三在四。既然你們如此苦苦相逼,就不要怪在下辣手無情了!」
九條火龍咆哮的同時,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的瞬間,卻是化身百影附着在每一名仙門弟子的身後。
真正的殺戮,即將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