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景象和第一幅壁畫裡極爲相似,只是老者腳下的高山不再松柏蒼翠,而是怪石嶙峋,說不出的可怖。
葉凡塵卻敏銳地注意到,這就是一開始的那座山,如果壁畫上所繪的全是真實景象,分明去了仙界的老祖,竟然又出現在凡間,這怎麼可能?!
雖然一臉難以置信之色,葉凡塵的心頭漸漸有了種明悟。
聯想之前的三幅壁畫,葉凡塵緩緩嘆了口氣:“荒山老祖,所謂荒山,原來是這個意思......”
姑且不論他是怎麼從仙界穿越回凡界,壁畫裡的內容,證明了荒山老祖確實有可能還活着。
據說成仙者壽同日月,如果荒山老祖真的逆轉回凡界,就算此時此刻突然出現也絲毫不奇怪。想到這一點,葉凡塵不由自主警惕地盯着四周,心頭籠罩的陰雲更濃厚了。
第五幅壁畫上,老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俊朗的青年,但眉宇間仍能看出幾分形似。畫面中,他扛着鋤頭,一臉疲憊的表情,身後一個美麗的女子,正用手絹爲他擦拭額頭上的汗水。從周圍的環境隱約能看出是一個寧靜的小村莊,遠處炊煙裊裊,近處一隻黃狗趴在地上。村民們注視着青年和女子,臉上帶着和煦的微笑。
第六幅壁畫上,村莊依然是村莊,青年卻再次變成了白髮蒼蒼的老人。在他腳下,是許許多多墓碑,老人坐在其中的一座墳墓旁邊,臉上帶着一種說不出的神情。是悲傷,是遺憾,還是懊悔?壁畫下方再次出現的題字透露了老人的心境:悠悠百載,彈指之間,人終是人,仙終是仙。
這兩幅壁畫上的內容,讓葉凡塵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而第七幅壁畫,葉凡塵只看了一眼,立即感到遍體生寒。
和之前所有壁畫都不同,第七幅從中間分割成兩半,卻存在着顯而易見的關聯。
左半部分,竟然是在仙界一塊破碎的隕石上,老者從宮殿的廢墟里拖出一具屍體。而右半部
分,依然是那具屍體,躺在老者腳下,背景卻是那座怪石嶙峋的高山。老者注視着屍體,露出驚疑不定的神情,而那具屍體,緩緩睜開了眼睛......“怎麼會這樣!”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葉凡塵內心的震撼簡直無以復加。
按照壁畫的內容,不難推測出屍體的來歷。一具仙人屍體,竟然在凡間復活!!!
親身經歷了仙界的毀滅,從屍體的口中,會說出怎樣驚天的秘密。
那葉凡塵本以爲永遠無法得知的真相,卻要在荒山老祖面前揭示了。
“第八幅壁畫!第八幅壁畫在哪裡?!”
慌慌張張在甬道中奔跑着,直到很久後,葉凡塵才發現了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
第八幅壁畫上,前面的村莊又一次出現,老者站在人羣中,露出莊嚴肅穆的神情,跪倒在地的村民們紛紛對他頂禮膜拜。
一心想看到的內容並沒有出現,葉凡塵不覺露出失望之色。
但希望並不是已經磨滅,甬道里的壁畫應該是荒山老祖的生平記載。
那麼除了看到的八幅外,必定還有更多。
也許在第九幅裡,葉凡塵就能找到他迫切想要的答案。
不知不覺來到第九幅壁畫面前,葉凡塵徹徹底底的愣住了。
第九幅壁畫上,竟然是一片空白。
“空白,居然是空白的。特意留下一塊空白的壁畫,究竟是繪製未完,還是另有深意?”
站在完全空白的壁畫面前,葉凡塵露出一個沉思的表情。
可知的是,荒山老祖確實去過仙界,並從那裡返回了凡界,還帶走了一具古屍。
經歷了徹骨的絕望後,心灰意冷的他甘願過凡人的生活,隱居在一所村莊裡。
像普通人一樣娶妻,過着平淡的日子。也許荒山老祖是想要彌補修仙所帶來的遺憾。
到最後,這卻成爲了一個新的悲劇。
凡人的壽命不過百年,親眼目睹身邊的人一個個逝去,荒山老祖內心的痛苦可想而知。他本來可以延長這
些人的壽命,可當時的荒山老祖或許早已忘了自己是仙,一心想做一個凡人。甚至有意識的讓外表老化,只是具有仙體的他,就算想死也不能。
曾混跡凡間,修煉到武道巔峰,又因爲心灰意冷遺忘武道的葉凡塵,比任何人都能理解這種莫名的狀態。
當一個人徹底心灰意冷時,就會將自己完全封閉起來。
周圍的人一個個死光後,荒山老祖不得不面對眼前的現實,回到他成道的高山。
古屍的復甦,想必就是在那個時候。
古屍究竟吐露了什麼,甦醒之後,又去了何處?在後面的壁畫裡絲毫沒有提及。荒山老祖回到了曾經隱居的村莊,刻意暴露身份,讓村民們對他膜拜。本來心如死灰的他,爲何突然產生了如此大的轉變?
仔細想想,當年元真人將大荒界從凡界分割,單獨封印起來,就意味着其中必有十分兇險的東西,甚至是元真人都應付不了的。會不會就是荒山老祖本人?就算元真人再傳奇,面對一個真正的逆行仙人,也只有落荒而逃吧。
元真人的時代,和如今不過相隔千年。若荒山老祖真的還活着,也許能聽他親口解開種種疑團。
話雖如此,葉凡塵卻隱隱有種預感,荒山老祖很可能已經隕落。這個手眼通天的人物如果真的在世,大荒界又豈會變成如今的模樣?遍地的冥屍,一派死寂之相。
“還會不會有第十幅壁畫?”葉凡塵想着,內心中也無法確定。
猛然間,背後伸出一隻雪白的小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葉凡塵嚇了一跳,額頭上甚至冒出冷汗。
耳畔隨即響起女子幽幽的聲音:“陳如夜,我死得好慘,爲什麼你要丟下我......”
葉凡塵長長舒了一口氣,對身後的人說:“方明月,不要鬧了,人嚇人真的會嚇死人的。”
不料身後的女子卻發出一陣冷笑,陰測測地說:“你回過頭來,看看我到底是誰。”
葉凡塵微微一愣,慢慢轉身,一張沒有五官的臉映入眼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