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面具,又可稱爲臉譜,將面孔緊緊遮住,只留一雙眼睛,面具上以彩漆畫着圖案,五光十色,煞是好看,偏偏每一根線條都透着一絲陰森,讓人從心底感到不適。
“見不得人的鼠輩!”王道虛撇撇嘴,以大拇指劃過臉頰上的傷口,沾着鮮血放在脣邊,伸出舌頭輕舔着。
剛纔的一次交手,爲他內心的猜測增添了幾分把握。
縹緲林難搞之處,是手段詭異,關於斬頭大法的種種,他也曾從雷大鵬那裡聽說,內心卻不以爲然,擅長風系法術之人,對隔空傷人之類的事,早就習以爲常。
傳說中斬頭大法,近乎一種規則,擡指間頭顱必落,修仙者自愈能力雖強,頂多是半日間長好一個小傷口,斷手斷腳,則要服食丹藥,頭更是五陽之首,如心臟般是人體的要害。
“此人之術,絕不是斬頭大法!”王道虛認爲,憑着某些手段,也能達到類似斬頭大法的效果,就像他的風刃,若能消除真元力波動,還不是百步外擡手斬敵軀體。
以風刃傷敵的同時,王道虛將狂風布在周身附近,如同鎧甲,這兩手準備後,王道虛依然沒有滿足,因爲還有一種情況,會給敵人可乘之機,若對方神秘莫測的攻擊手段超過狂風鎧甲的承受能力,則王道虛必敗。
故而,王道虛又暗中攪亂了空氣的流動,以此來扭曲敵人的肉眼,這便是最後的一手。
短短一刻間,王道虛以三手準備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同時窺測對方的秘密,這就是經過葉凡塵指導後,王道虛全新的戰鬥方式。
“此風,略帶喧囂!”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王道虛控制着身體周圍的氣流,讓它們漸漸形成漩渦,百步之內,就是王道虛的領域,任何一點變化都逃不出他的洞察。
天哭陷入沉默,下意識用黑袍遮住面具,在攻擊失利後,他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的對手,王道虛是怎麼破解了他的手段,他的眼中漸漸透出沉思。
“我想我明白你這招暗殺術的真面目了......”天哭還沒能想通關鍵,王道虛已露出輕蔑之色。
過去,王道虛總是憑藉法術的強橫碾壓對手,而葉凡塵則看出,王道虛心思細膩,超乎常人,在喂招的過程中,把用頭腦戰鬥的方法一點點灌輸給王道虛,這個成果,如今正是收穫之時。
“自作聰明.......”天哭嘴裡傳來沙啞的聲音,五指再度擺動,王道虛一聲冷笑,同樣催動法訣,兩人相隔老遠,各自展開攻擊。
這一戰,是遠程對遠程,無形對無形!
天哭閃身躲過王道虛的風刃,而他那神秘莫測的無形攻擊,也恰如其實地落在王道虛身上,將王道虛的軀體斬斷,頭顱和身體分開,顯然這一次天哭沒有失手。
可天哭嘴裡卻輕咦了一聲,王道虛被斬頭後,身影漸漸變淡,原來只是一個幻象。
“扭曲空氣嗎?”天哭頓時就醒悟,之前一擊打偏,他就隱隱感到不對,現在終於想通,是王道虛用法術控制氣流,製造出視覺上的幻影,在他的神識
中,攻擊明明已落在王道虛身上,卻沒起到應有的效果,原來如此。
面對這樣的敵人,天哭感到了一絲棘手。
“我倒要看看,是你快還是我快!”天哭揮動雙手,控制着攻擊,接連不斷向王道虛打去,在他的神識中,那無形的攻擊清晰可見,而王道虛卻不斷變幻着位置,攪亂空氣,每當一次攻擊命中,往往是打在虛空中。
天哭一時也無法掌握王道虛的實際位置,就算有神識也不行。
王道虛似乎有某種手段,將他的形體隱藏起來,就像天哭自己把攻擊隱藏起來,兩人的戰鬥,幾乎是邊打邊躲,天哭的無形攻擊處處落空,王道虛的風刃也無法傷到天哭。
在僵持了一段後,他們不約而同停下攻擊,重新開始制定計劃。
王道虛暗暗想到,這天哭的手段,自己原以爲猜透了,再度試探下,卻發現是猜錯了。
他原本以爲,天哭是用了某種細絲狀的法寶,以秘法隱蔽起來,牽動之下,才能做到百步外傷敵,攪亂氣流,打出風刃的同時,暗中尋找着細絲的分佈位置,卻還是無跡可查。
天哭則暗想,這樣追打下去,難以克敵制勝,必須尋找時機,給王道虛致命一擊。
兩人心念電轉,各自有了打算,王道虛掐動法訣,頃刻間,滾滾狂風捲起塵土,將他的身體包裹在內,這陣風越吹越烈,漸漸向天空蔓延,形成一道漆黑的龍捲。
擡手間,龍捲風向天哭的方向移動,範圍之廣,一時間天哭也難以躲避。
從點的打擊,變成面的打擊,這是王道虛剋制天哭的手段,周圍的樹木都被猛烈的狂風斬斷,壓縮到極致的風,就如刀刃,這接天的龍捲風,恰似一座旋轉的刀山。
“來得好!”天哭桀桀一笑,不避不閃,擡手間,龍捲風竟從中斷開,彷彿被無形利刃斬斷,王道虛瞳孔一陣收縮,打出這種聲勢浩大的法訣,需要在原地蓄勢,此時已不及躲避。
伴隨着飛濺的血花,王道虛的身形倒退,胸口處寸寸裂開,就像被寶刀迎面砍中!
天哭心裡一陣暗笑,這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王道虛到底還是小瞧了他攻擊的威力,也小瞧了他出手的速度,自天哭修成這種法術以來,多少敵人自以爲憑着大規模法術就能取勝,卻一個個倒在他面前!
只要看不破天哭真正的手段,就註定要丟掉大好性命!
天哭之術,最霸道之處就在無堅不摧上,若是躲避還好,一旦被擊中,頃刻間分屍當場!
王道虛駕馭龍捲風之時,必須專心致志,便無法扭曲氣流,製造視覺幻象,使天哭沒法正確命中目標,這就是王道虛的敗因!
“沒想到風裡夾雜着的是此物......”天哭正在得意,猛然間耳畔響起王道虛冷漠的聲音,一愣之下,纔看到王道虛慢慢站直,淌血的手指,夾着一個小東西,嘴角勾出一個嘲弄的微笑。
而天哭,則徹底愣住了。
“噬金蟲,產於荒蠻之地,天生具有保護色,加上細小如針尖,神
識亦不可查,其口器,是天下間最尖銳的東西之一,可穿透真元力,不懼水火,實乃天生異種。”將指間難以被肉眼察覺的噬金蟲丟在地上,這兇悍的小蟲,將王道虛的手指咬破,卻在指力下被捏碎。
天哭的秘密,一時間無所遁形,難怪他的攻擊那樣詭異,原來是用秘術駕馭隱形蟲羣,才做到了憑空斬傷敵人,若非王道虛感到風中有異狀,還真以爲是什麼鬼神莫測的奇術。
“戳破之後,你也不過是一個耍蟲子的傢伙罷了!”王道虛撫動長髮,嘴角勾出一個輕蔑的微笑。
“你故意使出大型法術,賣出破綻,就是爲了證實心中的猜測?!”從天哭面具後,傳來一個帶着顫抖的聲音,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算計中,任誰也無法平靜。
“哼,試探也該到此爲止了吧。”王道虛注視着天哭,他知道對方不僅僅只有這樣的手段。
天哭低下頭,面具後傳來一陣桀桀怪笑,擡手間,黑壓壓的蟲羣褪去僞裝,在空中顯出身影,遮天蔽日,如同一片烏雲籠罩在兩人頭頂,天哭的蟲羣,龐大到令人頭皮發麻,方纔的交戰,他其實只動用了小小的一部分。
“暗殺,才符合我的美學.......”天哭用沙啞的聲音說着,此時此刻,他的秘術被王道虛揭穿,不得不暴露出蟲羣,對他來說,這樣的交戰,實在有愧殺手之名。
但是萬仙會上,必有勝負,拿出全部底蘊,將對手摧枯拉朽的毀滅,也不失爲一種尊敬,就當是獎勵王道虛窺破了他的手段。
天哭舞動雙手,在他的指揮下,密密麻麻的噬金蟲羣向王道虛襲來。
眼中寒光一閃,王道虛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塊玉符,高高舉起,頓時狂風憑地而起,蟲羣上方聚集起一團濃重的黑雲。
“呼風喚雨!!!”
伴隨着王道虛的吼聲,黑雲越聚越多,短短一息間,紫色的雨點噼噼啪啪掉落,打在蟲羣中,頓時冒出青煙,陣陣黑風吹過蟲羣,那些被黑風吹過的蟲子,竟變成灰沙,隨風捲起!
紫雨,黑風,以驚人的威力滅殺着蟲羣,在天哭震驚的目光下,轉眼間所有噬金蟲都被王道虛的法術吞噬。
“這樣威力驚人的殺招,居然被你隱藏到現在!”天哭手腳一陣發抖,王道虛的修爲雖然只是嬰息下品,可這法術的威力,就連嬰息中品的人都不能小覷,更可怕的是,就連噬金蟲都抵抗不了那紫雨和黑風。
若是王道虛一開始就施展出此術,天哭又憑什麼和他抗衡?
“有個人曾對我說,憑他二十幾年的江湖經驗,若是看不清對手底牌的情況下,就不能輕易動用底牌,只有小心謹慎,才能成爲常勝將軍,雖然此人膽小怕事,卑鄙無恥,可這話,卻有那麼一丁點的道理。”
王道虛收起玉符,面色嚴肅,轉身向盧久行一行人走去,失去了蟲羣的天哭,就像是無牙老虎,敗局已定。
“我留你一條命,是因爲你老老實實把名字告訴我。”
說罷,王道虛勾出一個充滿譏諷的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