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師,事情便是這樣,在下絕無半句隱瞞……”
南海邊上,海風習習,南海劍派長老馬戰雲畢恭畢敬地說道。
在他面前,站着三名從崑崙趕赴前來的崑崙上師,三人俱是頭戴斗笠,看不清面貌,但身上氣息蓬髮,足以表明他們的強大。
當日闖進洞府的一衆宗派長老都已離開南海郡,不過身爲南海劍派長老,馬戰雲卻是長期駐守在此,正好被崑崙上師召喚來海邊問詢。
左邊的上師問道:“你說洞府裡殺出個黑魚大聖,把你們都傳送出來了?”
“不錯。”
馬戰雲老實回答。
“我崑崙聖女,爲何沒有出來?”
上師語氣森然起來。
“這個……”
馬戰雲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回答,誰知道那該死的黑魚大聖爲什麼把唐聽雨留在了洞府內?最大的可能,那就是看中此女了。
但這樣的話,萬萬不能訴諸於口。
他一咬牙,說道:“此事峨眉的尋歡公子也在場,上師若不信,可前往峨眉。”
“哼!”
那上師冷哼一聲:“我信與不信,自有判斷,是我的事,不用你在此多嘴。”
馬戰雲只覺得心坎兒一疼,渾身不禁出了冷汗,趕緊道:“上師教訓得是……”
心裡卻在叫苦,如果唐聽雨在南海出事,那南海劍派就慘了,崑崙一怒,根本不是他們所能承受得住的,即使罪魁禍首是黑魚大聖,但以仙門的雷霆手段,池魚之禍,卻是難以逃避得過。
便在此時,三位崑崙上師若有所覺,齊刷刷扭頭朝海面看去。
那裡的一片空間,突兀發生奇異波動,隨即一道身影閃現,身量高挑,衣衫飄舞。
“聖女?”
“聖女出來了!”
三名上師欣喜叫道。
馬戰雲一愣神,擡頭看去,就見到沒有戴着斗笠的唐聽雨施展出一個術法,踏空而至,最後落到岸邊上。其身形窈窕,容貌絕美,真如同傳說中的仙子一般。
馬戰雲不敢多看,趕緊低下頭去,一顆心怦怦亂跳。
三位崑崙上師的目光穿過帽檐,全部落在唐聽雨身上,審視一番,發覺其體內元陰之氣絲毫不變,這才放心下來。
居中的上師踏前一步:“聖女,你?”
唐聽雨擺手打斷:“此事回去崑崙後,我自會跟祖師陳述。”
“諾!”
那上師不再多問。
唐聽雨回首,朝着空蕩的海面瞥了一眼,眼神流露出一抹複雜之意:
自從趙靈臺開始破解陣眼,她便知道自己不會在洞府內逗留太久了。然而事情發生得比預計還要快,剛纔,趙靈臺只對她說了一句:“唐聖女,山水有相逢,日後有機會,歡迎來做客……”
說罷,陣法發動,唐聽雨便被傳送了出來。
唐聽雨明白對方的用意,只有把她送到外面,其才能全心意地對洞府進行改造。她並不怪趙靈臺的提防,事實上換誰都會這樣,唐聽雨對他,同樣存在着戒備。
彼此之間,本無多少認識和了解,唐聽雨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是叫“前輩”。短短時日,趙靈臺便掌握了洞府陣法的奧妙,果然不愧爲前輩高人。
“聖女,我們護送你回崑崙。”
那上師急着要回去覆命。
唐聽雨點點頭:“走吧。”
四道身影,很快離開,消失在遠方。
他們走後,馬戰雲如釋重負,暗叫僥倖,不管如何,南海算是逃過一劫。
只是對於唐聽雨的突然出來,他同樣滿腹疑竇:是黑魚大聖放她出來的?還是她戰勝了黑魚大聖,把洞府奪了去?
在立場上,馬戰雲當然希望是後者,那樣的話,南海起碼會安穩下來。那個黑魚大聖絕對是禍端,此僚不除,興風作浪,日子就不太平。
“不過此事,仍得與門主從長商議,做些準備才行……”
想着,馬戰雲不再停留,匆匆返回南海郡。
南海汪洋,在某處幽深,一座洞府靜靜地橫陳在那,如真如幻。
洞府內,趙靈臺陰神出竅,在陣圖上鑽研着,每一分心神,都沉浸在玄奧的陣圖當中:
破解……分解……翻新修正……
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趙靈臺非常享受這樣的過程,乃至於廢寢忘食——早在此之前,他便發現一個現象,就是每當筋疲力盡時,只要到靈脈邊上吞吐,不但能快速恢復,還能消解飢餓之意。
毫無疑問,這是因爲這口靈脈的得天獨厚性所產生的功效。
靈氣,本身也是一種食物!
如此一來,趙靈臺再無擔憂顧慮,也不用時不時出去打魚獵食什麼的了。日常只剩下兩項事務:一個破陣;一個修煉。
偌大洞府,陣圖維持,功能自不少,傳送人出去,其實只是其中小小一項罷了。
趙靈臺修正陣圖,並非是改變諸多功能,那樣難度極大,除非他願意在此閉關百年,或許有希望。他當下所做的,不過是在原基礎上進行一些適當的改善變動,最主要的,是把龍窟古派的標識,換成靈臺劍派的標識。
說白了,便是新瓶裝舊酒。好比房屋換了主人,佈置格局有所改變,但傢俱的功能性不會變,凳子還是凳子,牀還是牀。不會把牀放到客廳,把飯桌給弄到臥室裡……
那樣的話,就是頗具破壞性的顛覆了。
趙靈臺目前沒有能力去對陣圖進行顛覆,也毫無必要。原本的陣圖,已經足夠強大和完整,其運轉幾千年,依然沒有出現什麼漏洞破綻,足以表明它的穩定性。
光陰流逝,不辨日夜,石碑之內,那方龍窟標識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新的標識圖案:
一座山峰,被人一劍削去峰尖,形成平臺模樣。
這是靈臺山。
出現在這裡,立體而逼真,通體光華大作,有雄渾而肅然的氣息流露出來,
基本的雛形架構都完成了,剩下的事,是一些細微之處的填充和修補。
這段時日高強度的投入工作,讓趙靈臺瘦了一圈,臉色憔悴,即使是靈脈也補不回來。
但他是亢奮的,是痛快的,是滿足的。
當陰神歸竅,趙靈臺直接躺在祭壇上,呼呼大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