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父親便告知村鄰,準備好東西了。道士被請到客房住下,晚上我躺在‘牀’上輾轉難眠。明日早上就要拜師了,雖說之前一對那種高人有期盼,但看到以後期盼也就化爲了失望了,一夜就在輾轉間睡着了。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就被人從被窩拽了出來。我早上有很重的起‘牀’氣的,張開眼一看,是那道士,我一拳就揮了出去。他順手就給撥開了,拽着我來到了院子中。我心中有氣,就一下下的衝他打去,他輕描淡寫的隨手就擋住我的攻擊,直到我氣喘吁吁,站不起來身子來。
“武人講究早晨起扎馬步、打拳,那是練他們的基本功。咱們道家一脈早上是必須在起來,打坐半個時辰,心念空靈,接近自然,融入自然,這是咱們的基本工。你身子這麼虛,既然你將是我弟子了,這清晨覺不能耽誤。”說完,他盤‘腿’屈膝的在院子中坐了下來,我感到他整個人散發着一種靜的氣息,到後來閉上眼睛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他給我示範之後,睜開眼睛手把手的教我,我先學着他那樣盤膝而坐。他不時的給我糾正動作,雙膝放平,腰桿‘挺’直,感覺腹中一股清靜氣。向坐姿我還能理解和調整,但是他說的那些玄之又玄的,感受腹中氣,順氣而走,行進全身一週天等等,我就不明白了。就盤膝在院子裡,‘弄’了個形似神不似。
他直誇我悟‘性’好,我盤膝坐着,不一會就感到睏意來襲,朦朦朧朧間睡了過去。半個時辰後他把我叫了起來,我發現自己雙‘腿’盤膝這麼長的時間,居然沒有一絲麻的感覺,不禁對他有些刮目相看。
祖父一早上就在院子中看我們倆盤膝打坐,礙於面子沒有過來。看我們完事後走過來,道:“早飯準備好了,請入屋內吃飯吧。”衆人在屋內默默的吃着早飯,想着自己的心事。
飯後,祖父道:“東西已經準備妥當,不知拜師禮何時開始?”那道士擡頭沖天一望,大拇指依次在其餘四指上虛掐而過,道:“半個時辰以後,正式行拜師大禮!”
時辰快到的時候,父親就把村子人都找了過來,一頭黑豬在供桌擺好。兩把椅子和一張桌子搬到了院中央,那道士正襟危坐,一副前輩高人的模樣,就是扮相不太好看,祖父特意給他找了一身新衣服,他卻一身破衣換也未換,頭髮依舊‘亂’哄哄的,看上去哪有半分得到高人的模樣。“虎子原來就要拜這樣的人爲師?我還以爲是什麼高人呢!”“這人莫不成的騙子吧?”竊竊‘私’語的聲音在人羣中響起。
聽到那些話語,我臉上發熱,擡頭向他望去。他卻一副處之泰然的模樣,似乎沒聽到那些話一般。“果然是能當師傅的人,臉皮竟然這般厚,看來我還得學習。”我腦子暗暗的想到。祖父高聲咳嗽了一下,臉‘色’不好看,人羣望來後漸漸停止了說話。
等了一會,祖父看吉時已到,起身高聲道:“這位道長法力高深,上次白兇之禍就是他給平滅的。”人羣譁一下子吵了起來,畢竟上次白兇傷人無數,陳二還由此慘死,全村卻對其束手無策,這種記憶是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這時衆人看向那道士的眼神全然和剛剛不一樣,透‘露’出崇拜,感恩和畏懼的神‘色’。“那道長能幹掉刀槍不入的白兇,必然法力高深呀。”“對,那道長一看行爲舉止就異於常人,果然是高人做派。”“虎子能拜他爲師,可是福氣呀!”這樣的聲音開始在場中響起,祖父撫着鬍鬚,一副自得的模樣。
我擡眼向他望去,他依然高坐在上,不爲所動,在我心中不禁高看了許多,至少常人是做不到寵辱不驚的。“時辰已到,拜師禮開始!”祖父高聲喊道。
我走向前去,那道士起身把身上挎着的那個黑黝黝,不知什麼皮子的包擺在了桌子上,對我道:“入道‘門’先拜祖師,今日未帶祖父畫像,就拜過這祖師所用過的百寶包吧。”我走到哪黝黑的包前面,看見上有三個鐵畫銀鉤的小字,離得有些遠看不清楚,我恭恭敬敬的對着那包磕了三個響頭。“好,既然見過祖師了,你也就算是本‘門’弟子了!”我趕忙又衝他磕了三個頭,母親在一旁給我遞過來早已經準備好了的熱茶,我端着茶水給他奉上,他低頭喝了一小口,把杯子放到了一旁。
“既然你已經拜我爲師,這個包就算拜師禮吧。”說着把剛剛拜的那個包放到了我手中,我低頭向字看去,三個秦小篆刻在上面,正是“漁陽道”三個字。禮成之後,衆人漸漸散去,師傅把我叫到屋內,給我講‘門’派中的事。祖父等人都避嫌退到了院子內。
師父把我叫到身前,道:“如今你算入了‘門’派,現在就告訴你‘門’派的秘密,咱們一脈屬於道脈,‘門’派名爲漁陽道。當年秦始皇劃分三十六郡,漁陽郡就是密雲所在的位置。當年秦朝高壓暴政,管理各地的郡守必須保證轄地人民安康,不然便會殺頭。由於漁陽山高林深,又是‘潮’白河畔,不少山‘精’水怪出沒,禍害百姓,幾任郡守均被殺頭。後來的郡守名爲曲鮮,懂得一些玄學之術,後來有幸看到老子西出函谷關時留下的《道德經》真本,感悟些道法,道術,平定了漁陽地區的山‘精’禍‘亂’,創立一‘門’派就爲漁陽道。我們漁陽道不向龍虎山、正一教等道派般廣收弟子,而是講究收徒嚴謹,找尋天賦高之人。一代只收一傳人,所幸每位掌教前輩都一身本領,得以‘亂’世傳承,如今到你這輩已經是第九十七代了。爲師本以爲要在我手裡斷了傳承,不曾想遇到了你,果真是天意呀,天意!”
師傅的一番話說得我是心中竊喜不已,看來我也算是一奇才,天賦超絕,纔會被選入師‘門’的。正當我沾沾自喜時候,師父給了我一腦蹦兒,道:“好好聽着!”我‘摸’着腦袋,趕忙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那祖師留下幾件法器,屬於寶貝範疇,比如你身上的包。”我一聽趕忙拿起了包看了起來,翻來看去,除了顏‘色’黢黑,上面有“漁陽道”三個秦小篆外,並未發現異常,不禁疑‘惑’的向師父看去。
“笨蛋!此包乃是你祖師當年在白河中降服的一頭蛟龍皮所製成,堅韌異常,刀槍水火均不能傷,被製成百寶袋,裝着外出降妖常有的東西,可算是奇寶一件。”我用手使勁拽了拽,發現果然難以撼動分毫,不過師傅說是蛟龍皮,世間有這東西嗎?我問道:“師父世間果真有蛟龍不成?”
“修道之後你纔會發現,這個世界與以前的大不同。那蛟龍爲禍白河多年,數次導致河水氾濫,死了不少百姓,祖師也是廢了大力氣才斬殺掉的。其實說是蛟龍也有些不妥,本身爲一巨蟒,潛修水下多年,剛長出犄角和一雙足爪,就被祖父殺掉,若要等他化爲全蛟龍之體,也便拿它沒有辦法了。”師父沉聲道。
我感覺一扇以前從未被打開的大‘門’向我敞開了懷抱,道:“那蛟龍個頭應該不小吧?怎麼只有這麼可憐巴巴的一個包?”師父擡頭又賞了我一個暴慄兒,道:“你不想當時是什麼社會?蛟龍剩下的部分,全被分給秦始皇練長生不老丹了,能偷偷留下着一塊兒,已經很了不得了。對了,你師父雖看着破破爛爛,邋里邋遢,已經有八十餘歲了。本名爲趙平陽,道號‘玉’淨子。”
我不敢相信的望向師父,雖然髒兮兮的模樣,但怎麼看也就五十歲,不想竟然有八十歲了,難道在騙我?想到這,我不禁疑‘惑’的打量着師父。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道:“咱們修道之人,靈氣周天大輪轉,洗筋伐髓,如果連這點也做不到,那還修什麼道?對了,爲師得給你起一個道號,你大名是什麼?”
“我沒有大名,一直就是小名虎娃。”師父聽見我如此說,起身向院外走去,道:“我徒弟現在還有沒正式的名字,不如我給他起一個怎麼樣?”說着向祖父望去。
祖父略一沉頭,道:“如此正好,師父給徒弟起名也屬正常。”
“那就叫“張知白”吧,道德經雲,知其白,守其黑,爲天下式。白者陽也,黑着‘陰’也。世間之法,生生不息,知白即瞭解萬物生化運作之規律,盡心而用已。道號靜虛。”師父想了好一會才說道。
祖父連連撫掌,稱讚名字好。從此後我便定下了自己的名字和道號。當日師父教了我早上起‘牀’後院中盤膝靜坐的方法,給我留下了一本符咒錄,便飄然而去,說是急着回‘門’內,給我拿丹‘藥’,治好我體虛體寒的‘毛’病。祖父對於我還能在家留一段時間很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