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爲師父而高興可是,卻爲自己的情感而悲傷。
師父不會魂飛魄散,就是最好的結局雖然我不肯定在這個世間是否真的每個人都有輪迴,就像我和道童子的前世今生不能作爲一種普遍的依據來證明輪迴的存在
我也不知道是否有什麼陰曹地府,天國仙境的但我總是相信,世間的靈魂總會有一個容身之地有一個用天道劃分的不同等級,或是昇華,或是徹底的毀滅。
師父的一生,我瞭解的很多我覺得師父應該可以在新的路程得到更大的希望
在這世間,很多人相信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而對於這個,一般正道修者的看法都是嗤之以鼻的因爲如果人生是一部長長的電影,只看十分鐘,能叫結局嗎?
在這個世間,我堅信每個人都是在經歷輪迴錘鍊,是一場真正的對心靈優勝劣汰的比賽無論是佛家和道家,都從不只看今生,執着於今生因爲因果糾纏的那麼深,就算神仙也不能洞悉每一絲因果。
你不能確定壞人今生的福分是不是在消耗他前生今世的所有福氣然後萬劫不復。
你也不能確定好人今生的磨難,是不是老天給的一次次考驗,以成全他的昇華?古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
這些道理,我都明白很多很多真的,我該爲師父而高興的但是顫抖的身體說明,我悲傷的情感絕對佔據了心靈的全部。
感情就是人世間最大的苦這句話,我終於咀嚼出了滋味。
“承一,別難過了和師父一起看一次日出吧,也許這就是今生不再的事情雖然我說的也有一些傷感,可你還記得當年我和你說的一句話嗎?思而不能得,念而不能爲是苦,可是有緣的人,或許就在下一個路口等着你,還會陪你走一段路只要緣分不盡,人就不散不管前世今生,還是來世這路很長,很長啊”師父的話響徹在了耳邊,他放下了身上揹着的一個包,從裡面掏出一個碳爐來。
溫暖的火光亮起,熱氣漸漸消融了我的指尖的冰凍也不知道是因爲師父的話,還是這一個小小的炭火爐,我內心的傷悲總算消融了一點兒其實我也明白,人總是要面臨分別,我要在乎的不是時間的長短,而是相處的每一分溫暖。
我已經擁有了很多
在今夜,師父的話很多從我小的時候,一直講到他自己小的時候不管是開心的回憶,還是苦難的記憶在經歷過了以後,這般講出,都可以帶着一些調侃,和經歷過的心安。
我的淚水漸漸停下臉上也慢慢有了笑容,也開始和師父談天說地在溫暖的火光下時光彷彿一再的穿越,師父變成了20幾年前的他,而我又變成了那個年少的陳承一
而周圍的背景好像也在模糊一點點的透明,帶着我們好像走過了千山萬水回來了魂牽夢繞的竹林小築我彷彿聞到了竹葉的氣味,聽到了竹林的沙沙聲那潺潺的水流,讓人內心安寧。
“師父,我覺得我好像回到了竹林小築”此時,天際的盡頭,已經開始出現了絲絲美麗至極的紅讓人心醉,不知不覺,我和師父已經講了一夜。
“是嗎?心若在哪裡人其實也就在哪裡閉上眼睛,便是心中的所在,所以也無所謂人在漂泊了。”師父哈哈一笑,聲音中透出無限的爽朗。
此時,一輪紅日終於從那邊山際的盡頭一躍而出帶着揉碎的金光,灑向了整個大地也落在了我和師父的眼裡。
“又是一個日出啦。”師父站了起來風小了炭火爐的火光也漸漸的微弱,直至不見,只剩下了嫋嫋的輕煙。
在輕煙之中,我想對師父笑一下卻在此時,一個充滿了內疚的聲音忽然在靈魂深處響起:“陳承一,很抱歉,我一直在努力的壓制,想讓你和師父多呆一會兒,但是我盡力了。”
道童子我的嘴角涌起了一絲苦澀,接着我感覺我自己的意志開始變得模糊,就像是另外一個人佔據了我的大腦,無數紛亂的記憶開始和我融合我變得有些不清醒了甚至有些搞不懂我是誰?
師父的身影還籠罩在輕煙中卻好像離我越來越遠可我始終記得,他是姜立淳,是我的師父是我內心最大的支柱。
“陳承一,等你完全的融合了我的記憶屬於你自己的意志也就會越變約淡,你會以爲你是我,用我的方法來處事,用我的眼光來看這個世界到那個時候,你的意志也就很抱歉,其實在你我之間,我也根本分不出來到底誰的意志更好,只是聽天由命不過,我也希望你不要放棄,你師父的話我也有聽見,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道童子在斷斷續續的和我溝通着什麼。
到這一次爆發,我們再不可能很奇異的像多重人格一般,一個身體裡住着兩個人,還能對話這個樣子了我就像道童子所說的,將要徹底的沉淪,然後慢慢的消融就好像冬天的雪人。
我不放棄但我要怎麼樣不放棄?我心中沒有答案在此刻,我卻在道童子所在主導的情況下,一下子擡起了手臂,我想抓住師父就如同抓住最溫暖的依靠。
“承一”師父一下子回過頭來,看見了半擡起手臂,卻是僵硬在原地不動的我。
我能感受到道童子看向師父的目光中充滿了愧疚而時而,又是我多麼想再叫一句師父,眼中又充滿了悲傷
師父上前一步,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一開始在顫抖但接着卻變得異常堅定,他只是對我說了一句話:“承一,我等你回來照顧我,別人我不要,只要你因爲你是我徒弟!我相信你會回來,而且不會太久。”
“姜師傅,抱歉”道童子充滿愧疚的開口,卻不知道,在這一刻我的意志一下子沖天而上緊緊的握住了師父的手,看着師父,一滴淚水從腮邊滑落,有時候某一種相信何嘗又不是負擔?
我終於低聲叫了一句:“師師父”卻在下一刻,我和道童子的靈魂同時感受到了某一種痛苦簡直直入心底,直接撞擊靈魂我們共同的身體一下子感受到了劇烈的頭痛,我們同時選擇了捂着頭,開始撕心裂肺的大叫
接着,世界開始慢慢變得黑暗金色的初日,慢慢的消失師父擔心卻又平靜的臉,是我看見的最後一個影像接着,劇痛讓我和道童子都陷入了昏迷
只是在模糊間,我聽見師父對我說:“來,承一,師父揹你下山。”
下山麼?如此陡峭的山勢他揹着我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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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開始沒有了概念在無限的沉淪中,我在不停的找尋自己我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只知道我是在一個飄着大雪的夜,餓到了極點昏迷以後,被一個在這裡也被膜拜的上人救了的。
沒有什麼地方,是真正的仙境或許有,但至少這裡不是我只是知道這裡或許比起很多地方,更接近天道,更充滿了機會是很多世的福分,才能讓人走到這裡。
可是,我的出生有什麼福分,不知父母,一樣捱餓,這裡真的就是很多人要嚮往的地方?來到上人的道觀那麼久我還是會常常思考這個問題,我不是沒有問過上人,但是他總是要我自己尋找答案,而他卻笑而不答。
只是有一次,他告訴我,道的盡頭就是仙境,走到了盡頭,也就可以走出來了你懂嗎?如果你要的仙境是絕對的公平,那投身於大道你就可以看見一切不公平背後的公平。
上人的話總是那麼高深難測,卻是在那時,在我心中種下了那麼一顆道種我想走到那道的盡頭去看一看,我想看看究竟是什麼地方,纔有不公平背後的絕對公平
儘管,小時候捱餓的經歷,在我靈魂深處種下了那麼深的影子,讓我對食物有一種近乎崇拜的情節但我覺得我終究會擺脫。
“既然道心堅定,一心承道不若你就的道號就叫承道吧。”
是的,我叫承道是我的道號,也是我這個無名無姓的孤兒從此以後的名字!
承道?不我叫陳承一!!
內心忽然傳來強烈的掙扎我好像有很多的往事,很雜亂頭很痛我不想在想了我掙扎着,一下子醒來。
這裡是一個簡陋的土洞我就躺在地上,一切都好像有些陌生?我在哪兒?我只能去想這個問題至於我是誰這個問題,暫時被我放下了!
“昏迷了三天你終於醒來了,掌門?”一個有些蒼老冰冷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轉頭一看,是一個老者,身上的白袍子已經髒的有些看不出顏色但是,我對於他卻不陌生,我見過
我沒有急着去想他是誰,而是下意識的問:“我昏迷了那麼久?”
“就時間來說,不久就情況來說,很久隨着雪山一脈令牌的發出,在真正的大戰之前,各方的小碰撞已經開始了,你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