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掙扎,右手握緊虎爪,左手暗暗蓄力,在那一刻,我的精神無比的集中,而意志力也非常自信可以做到我想做到的。
漸漸的,郭二張大了嘴,我看見了我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的場景,一團白色的東西從他的咽喉裡冒出,然後那東西的一截身子慢慢的從他的嘴裡探了出來!
我X,我在心裡狂罵了一句,今天我想過很多次餓鬼的形象,也在郭二的肚皮上見識了一回,但就是沒想到這餓鬼的真身跟一條蛔蟲似的,太TM噁心。
對的,就跟蛔蟲差不多,白色的,身子軟綿綿的,唯一不同的是,那蟲頭要猙獰的多,而在這一刻,由於精神太過集中,我的天眼自覺的開了。
此時,在我的眼裡,那努力冒出來的白蟲變了,變成了一個非常小的青灰色人兒,那臉就跟餓鬼墓上雕刻的,我不久前看見的一模一樣,現在,它的頭已經鑽出了郭二的嘴,朝着我奔來。
就是現在,我一直在蓄力的左手猛得一下拉開了郭二拉着我下巴的手,然後閉嘴,舌睇上顎,行符!
這是一種特殊的畫符方式,就是用舌頭在上顎畫符,符文相對簡單,可難度卻也頗大,一般用來增加咒語的威力,或者就像我現在這種情況,需要用到舌尖血。
唾液原本是一樣好東西,有些許的辟邪驅邪的作用,用姜老頭兒的說法就是它自帶了人的靈氣兒。
可它的作用卻比較微弱,相對來說,陽氣最重,驅邪作用最好的就是中指血與舌尖血。
在這種情況下,我沒有把握能咬開中指,而且那個動作會破壞我行符時的存思,也就是精神高度集中,所以只能選用舌尖血。
我的舌頭飛快的在上顎畫着符文,這是我唯一會的一種,是一種加持功力於物,於咒的符文,而在這一刻,我的全部心神也高度的集中,沒有了害怕,沒有了緊張,連郭二是啥動作我都不知道了。
這種符文配合心咒,還算相對簡單,我也不知到底符成沒有,在行符完畢的一剎那,我猛地咬向自己的舌尖,一股鹹腥味兒立刻充滿我的口腔,接下來就是劇痛。
成了!
此時,我感覺郭二的手已經掙脫了我的手,再一次的捏向我的下巴,而天眼本是無意中開啓的,現在又不知道消失在哪兒了,所以,我也看見那條蟲子已經爬出了郭二嘴裡幾乎有三寸,離我的距離不到一尺了。
來不及多想什麼了,我一口舌尖血混着唾液噴向了那隻蟲子。
接着,我就聽見一聲聲音不大,卻異常尖銳的叫聲,就是那種介於雞鳴和蟲鳴之間的叫聲,然後我看見那條蟲子身上沾滿了我的舌尖血,異常痛苦的扭曲着,向後面縮去,只是動作不那麼快。
原本我就是打算救人,又咋能眼睜睜的看着那餓鬼又縮回郭二的肚子?趁着現在,我拿起虎爪,一下就朝那隻蟲子刺去,虎爪輕易的就刺穿了那蟲子肥嘟嘟,軟綿綿的身體,我一下把虎爪插在身邊不遠的花盆裡。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那蟲子被虎爪一刺,就僵硬了,動也不動,我身上的郭二也一下子跟泄了氣似的,軟綿綿的就要趴下來,我咋能讓他趴我身上,何況那蟲子不知道還有多長的身子在他嘴裡。
我把郭二一把抽開,然後翻身坐起來,接下來的事情雖然噁心了點兒,可必須還是要做,我很疲憊的站起來,撕下一片兒郭二的破爛衣服,用它包着手,把那隻蟲子,確切的說是那隻餓鬼徹底的從郭二的身體裡扯了出來。
好長,能有大半米那麼長,而且我仔細一看,那蟲子的上半部分生出了2只倒鉤,一看跟人的兩隻手似的,而尾部竟然已經分叉,跟人的兩條腿似的。
我也不知道這一切是爲啥,更不知道餓鬼這種東西的前因後果,具體是啥表現形式,但我肯定在郭二身上作怪的東西就是這玩意兒。
蟲子的身上有一條血線,只有一小截,若隱若現,我看了一陣子,覺得沒意思,又因爲疲勞,開始坐地上喘氣兒,這時躺在一旁的郭二開始劇烈的咳嗽,我扭頭一看,那郭二竟然咳了好大幾口血沫子出來。
雖說玄學也有醫之一脈,可我平日裡的功課已經很繁重,根本沒有時間去涉獵那個,連一點點基礎也沒有,所以我並不知道咋幫郭二,我只得跟他說了句:“你撐住,我師父來了就有救了。”
郭二看向我的眼神很是感激,可他的樣子也虛弱無比,估計是不能說啥話了,再次咳嗽了幾聲,竟然昏了過去。
這也可以理解,被那餓鬼蟲如此壓榨過後,他還能活蹦亂跳纔是怪事兒,而且餓鬼蟲在他身體裡面做了啥,恐怕只有那餓鬼蟲才知道。
我自己也一陣陣的暈眩,這不是體力上的問題,而是一次次超極限的動用‘功力’所照成的後果,在道家,功力可以理解爲精神力,念力,意志力,氣場等等各種集中,我動用的,超過了我能承受的極限,後果就是這樣。
況且,我還勉強去行符。
可是,我不能暈過去,因爲我不知道這虎爪能不能徹底的壓制住這餓鬼蟲,而且我也不能去把它踩爛,師父說過,這世上的東西千奇百怪,不是你眼裡看見的破壞掉了,就真的破壞掉了,有時還往往適得其反。
就如螞蝗這種東西,你也許原本用一釘子把它釘在地上了,可是你去踩它,成了幾截,它反而脫身了。
而這種東西,天才知道它有什麼古怪。
所以,我得盯着它!
聽酥肉說,煙這種東西能提神,我有些疲憊的翻過郭二的身子,從他的褲兜裡摸出了一包紅梅,抽的還挺好,不愧是鄉里的有錢人,還能抽紅梅。
我又翻出了一盒火柴,劃燃了,點上了我有生以來抽的第一支菸。
隨着那煙霧的升騰,我開始劇烈的咳嗽,一種特殊的苦澀在我的口中升騰,我有種更加眩暈的感覺,可是我也能感覺我的精神稍微好了一些。
靠着牆,我慢慢的抽着那隻煙,恢復着自己被嚴重消耗的身體,心想原來降妖除魔那麼難,就那麼一隻蟲子就差點整死我,搞不好就被它鑽肚子裡去了,可見我師父那老頭兒是多麼的厲害。
就這樣,我靠煙提着神,一分一秒的挨着,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後,反正是我已經抽到第五支香菸的時候,我聽見了外面劇烈的敲門聲兒。
“三娃兒,三娃兒”是酥肉的聲音。
我師父終於來了,一股子喜悅從我心底升起,我有些勉強的站起來,幾乎是跌跌撞撞的跑向大門,‘嘩啦’一聲打開大門,門口站着三個人。
酥肉,我師父,還有慧覺老和尚。
“三娃兒,你還沒死啊,我這一去去了三個多小時,我都怕你死了。”酥肉一下子撲上來就抱住我,我原本就虛,差點被他抱得喘不過氣兒來,再不放,我估計我就得摔倒了。
我看了一眼我師父,看見他的神情瞬間就安定下來,慧覺老和尚也收起了一臉擔心,又變成那種賊老頭兒的形象。
可下一刻,我師父就暴怒起來,一把拉開酥肉,一個巴掌就朝我腦袋上招呼去了,他吼到:“你是有多能幹?你以爲你是張天師,還是鍾馗?小小年紀,毛沒幾根兒,你還敢鬥餓鬼?”
我被師父一巴掌扇的暈乎乎的,慧覺老和尚又背起個雙手在那裡煽風點火:“阿達(哪兒)來了個天才捏?削削年紀鬥餓鬼咧。”
狗日的慧覺,我在心裡暗罵了一句,竟然不受控制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