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手提着一個鬼的頸椎,將他們提得離地二尺,不耐煩道:“快點講,否則下回掉地上不是手指頭而是你們的骷髏頭!”
乙鬼連忙求饒道:“好漢你放我下來,我講,我講就是了!”
他們的聲音尖兒短促,好像翻了氣喘病一樣。
“是有這麼一個瓶子,可能已經到了閻羅王那裡了!”
“那怎麼去閻羅殿?”
“先得經過判官府!”
“怎麼去判官府?”
“我們正在去判官府的路上啊!”
我雙手一鬆,二鬼兩腳着地,看着我跟看着洪水猛獸一樣,一着地就急忙與我保持距離。
“走,趕緊帶我去判官府,我急着找閻羅王要回瓶子。”
我指了指前面,不容分說押着他們向前走。
來時,是押着我,現在反過來了。我押着兩隻鬼,哈哈,想起來我就忍不住心裡頭樂。也許這兩隻是世界上頭兩隻被人押着走的鬼差。落到我手裡,算他們倒黴。
“你們陰間有多少個判官啊?”
據我所知的,書上說陰間有四大判官,都是歷史上的名人。例如崔鈺,寇準之類的。不知道接下來我能見到的判官是什麼人。
“這不好說,我們也不知道。只不過管轄這個地區的判官應該是嶽爺爺。”
嶽爺爺?
難道就是岳飛?
甲鬼證實了我的猜測。
那豈不是破天劍的舊主人麼?
我摸了摸腰間的寶劍,它似乎感受了我激動得心情,嗡嗡的顫抖着,見到舊主人,它一定也很高興。憑藉這份交情,我也許還能和他套套近乎。
我打着小算盤跟在兩隻鬼後面,現在他們又長出了肌肉,像個人樣了。只是拿手指頭看上去有些彆扭。
這條路的兩邊是高高低低的房屋,看起來好像人間的街道。不過,沒有高樓大廈,車水馬龍。一切都霧濛濛的看不清楚。
走了一會兒,我們來到一座很大的房子裡。我擡頭看了一下,上面寫着“判官府”三個字。進門只見一張龐大的辦公桌上,堆着高高低低的文件夾,一個人正在埋頭辦公,兩邊是兩個助手一樣的人在伺候着。
他們都是穿着古代的衣服,可辦公室卻很現代,上面還有電話機什麼的。
“判官大人,這這,這是我們新收的鬼……”
乙鬼結結巴巴的開了口。
那個被稱爲判官的人頭都沒有擡,直接就問了:“姓什麼叫什麼,出生年月,什麼地方人?”
我走上前,看了個仔細,那人是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穿的是一身很隨便的衣服,就如電視裡看到的書生裝束,不過長得比較威嚴,一臉正氣。
“怎麼不說話啊?”
“嶽大人?您可是岳飛?”
那人聽聞,迅速擡頭,見我就是一愣,正色道:“在下正是岳飛,你是?”
感情他以爲我是他老朋友?
我笑了笑,道:“您不認識我,我也沒見過您,不過我的寶劍可認識您!”
說着,我把腰間的寶劍抽了出來,烏黑的劍身見到了舊主,興奮得晃動着,好像在打招呼。
“呵,你就是那個四不像之人?”
他激動得從辦公桌後面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到我跟前,“你怎麼會來到這裡?”
我點點頭道:“我也是莫名其妙的得到了這把寶劍。不過,我不明白你說的四不像是什麼?爲什麼別人拔不開,我能把開?”
他給我泡了杯茶,然後請我坐下。緩緩道來。
卻說於紹興十一年農曆十二月廿九日(1142年1月27日)除夕之夜,岳飛39歲那年,被奸臣秦檜害死杭州大理寺風波亭。
岳飛被害後,獄卒隗順冒了生命危險,將岳飛遺體背出杭州城,埋在錢塘門外九曲叢祠旁。隗順死前,又將此事告訴其兒,並說:嶽元帥盡忠報國,今後必有給他昭雪冤案的一天!岳飛沉冤21年後,紹興三十二年(1153年),宋孝宗即位,準備北伐,便下詔平反岳飛,追封鄂王,諡武穆,忠武,改葬在西湖棲霞嶺,即杭州西湖畔“宋嶽鄂王墓”,並立廟祀於湖北武昌,額名忠烈,修宋史列志傳記。不過那都是死後,沒啥意思了。湛盧劍在遷墳的時候被他子孫埋在了他墓地裡給他陪葬。
從它被埋在土裡那一天起,岳飛就沒有拔開過。他也奇怪這是怎麼回事。
有一天劍身上卻出現了幾個字“寶劍當屬四不像”,他琢磨了半天也搞不明白這什麼意思。請教了閻王爺,閻王爺告訴他,可能是寶劍的新主人是與四不像有關,他建議他讓兒子去尋找四不像的人。
岳雲就受了父親的囑託,守在墓地裡,可是鬼不能白天現身,而墓地晚上除了也沒個人影。
等了幾千年,墓也被修了無數回,他也沒有找到四不像之人。畢竟陰陽兩隔,要他找個人還是比較困難的。
後來墓地被圈了起來,成了旅遊景點,他本來想找那個看門的,結果才現身,就把人家嚇得半死,此後大病一場再也沒有來上班。
岳雲不敢造次,只能等待機會,這一等又等了N年,居然就等來了一個盜墓賊。
於是這把劍就機緣巧合的給了那個盜墓賊。
後來,又機緣巧合的到了我手裡。
“四不像究竟是什麼?”
岳飛搖搖頭,他也不知道。
我又問起那個瓶子的事,他說當時這是他接手的。
按照規定,自殺陽壽未到之人死了是孤魂野鬼,黑白無償不會去找他們。但是曾劍鋒早已經死過一回,他們這裡的記錄上顯示,一年以前就該死了,只是她的魂魄當時被一個乏力高強的人搶了回去。這事兒曾經鬧得滿城風雨,陰間大大小小的鬼吏都知道。
所以他們對她特別關注,這一回她是自殺的,可偏偏又出了問題。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她的魂魄離體的速度很慢,又被一隻妖怪裝進了一個瓶子裡,等黑白無常趕到時,已經來不及了。
無奈之下,他們只好和人家打了起來,然後把瓶子奪了回來。
沒想到那瓶子死活是弄不開,砸也砸不爛,不知道什麼東西做的。
聽到這裡,我暗自好笑,嘿嘿,我師傅的東西總是很稀奇百怪的。
“然後我便把這個燙手山芋轉給閻王爺了。”
岳飛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
我是一口都沒敢喝,陰間的茶天知道什麼東西做的。
“想必閣下一定不是等閒之輩,能在陰陽兩界來去自如!”
岳飛兩眼灼灼的看着我,看得我一陣心虛。萬一他攔着我,豈不是要和他打架?
我打了個哈哈,乾笑了兩聲,不否認也不承認,說道:“我就爲那瓶子而來,還望您行個方便。”
一提開後門,他就老大不高興了,臉迅速一沉,斷然拒絕:“我身爲冥府判官,怎麼可以徇私枉法?這堅決不行!不用說不在我這裡,就是在我這裡,我也不能給你。本來她就陽壽已盡。”
靠,這麼好的人,也不讓她長壽一點,天理何在啊?
我心裡憤憤不平,心想你要攔着我,不讓我去閻王那裡要人,那我就只能和你幹上了。
他站起來,兩袖一拂,就準備叫小鬼把我送走,從哪兒來就送哪兒去。
我火氣上來了,一把推開跑上來的小鬼,怒道:“岳飛,你怎麼過了這麼多年還是死腦筋一個,當年你若是一鼓作氣打過去,也許歷史就改寫了。中原百姓就不會死那麼多人。你就非得聽那個昏君的話,你這忠算什麼忠,簡直是愚忠?別人誇你,我偏要罵你!我老婆辛辛苦苦,甘願奉獻,爲了救別人的性命而不顧自己的生命,卻偏偏要讓好人早死,壞人長壽,這還有什麼道理可講?你死守律令,不懂變通,今天我就跟你對上了!”
說着我把湛盧劍拔了出來,它好像有些不情願和岳飛作對,破天荒的不太配合,在我手裡悲鳴不已。
也罷,我也不難爲它。我又把劍插回腰間,準備赤手空拳和他打。
哪裡料到,他並沒有理我,倒是旁邊跳出來個年輕人,二十幾歲的樣子,手持一杆槍,指着我,喝道:“大膽,你敢在這裡撒野!這裡可是判官府。要想和我父親動手,你還不配!得先過我這一關!”
說着,槍頭一抖,旋轉着衝我刺來。
不是說岳雲的兵器是個大銅錘嗎,他換武器了?
我記得小時候聽說書的說《說岳全傳》,那裡面的岳家父子如何英勇了得,今天有幸會上一會,倒也是一樁快事,能和千年前的一隻比較有名的鬼打架,怎麼說都是機會難得啊。
“小子,你的銅錘呢?”
我一邊躲閃一邊問。
他先是一愣,然後氣惱道:“岳家槍是我們的傳家槍法,讓你領教一下!銅錘用來對付你,不是殺雞用牛刀麼?”
這也太小看我了吧。我忍住沒有拔劍,捏着他的槍頭,用力一掰,應聲而斷。
他口中厲害的不得了的岳家槍就這樣被我毀了。
岳雲顯然很難接受這個事實,呆立在那裡半天沒有說話,好久纔回過身來,用一種變了調的聲音咬牙切齒道:“你你你,你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