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定計劃,我們是要回蘇州的,但是李天龍臨時改變了計劃。
我們依然留在了南京。
“鬼冢門的人作惡多端,我懷疑他們最近在籌劃一件更大的陰謀,所以我決定在回蘇州之前抽空把這些雜碎全部幹掉!”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臉色是陰着的。
94年的南京,充滿了古都的味道,少了現如今那種現代大都市的快節奏。
江雨霏霏江草齊,六朝如夢鳥空啼。
無情最是臺城柳,依舊煙籠十里堤。
4月底,正是春色爛漫的時節,在一個霧氣濛濛的清晨,我們三人行走在南京古老的街道上。
街道兩側種植的楊柳微微傾斜,柳枝垂到了水面之上。
煙霧繚繞,碧水潺潺,不知道這條小河是否通向那條名爲秦淮的大河。
亦或者連接着守護南京的玄武湖?
行走了十多分鐘,輾轉了幾條街道,我們終於來到了升州路的第二個巷口,看的出來,李天龍像是在尋找什麼。
一塊藍底白字的巷牌,貼在一棟舊房子的青磚上,上面寫着老坊巷。
李天龍眼睛一眯,帶着我們魚貫走入這條巷子。
我好奇的打量着周圍,這種小巷風格的建築和十年來我所居住的地方大爲不同。
路是水泥和柏油混合而成的路面,隱約還透出青石板的底子。
巷道兩側的牆壁上,已經被行人摸的發黑。
行走其間,還能聽到踢踢踏踏的腳步迴音,古老的巷子用這種特殊的方式歡迎我們這些遠方的客人。
忽然,李天龍停了下來。
他的頭看向了右側。
那是一棟半木質半磚石結構的老房子。
大門關的死死的,門上的朱漆斑駁掉落。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門門柱的邊角處,有一個問號符號。
問號符號下面隱約有一個千字。
屋裡似乎有人輕聲說話的聲音。
李天龍微微一笑,推了推門。
然而那木門巍然不動,顯然從裡邊被人鎖死了。
明明有人在家,卻還從裡邊鎖了門,這戶人家的確有些奇怪。
李天龍大聲喊道:“老頭子,開門!”
屋裡的人頓時不說話了。
李天龍喊了老半天,屋裡靜寂無聲。
“媽了個靶子!死老頭子,你裝死是吧?”
李天龍退後兩步,然後飛起一腳。
嘭!
連不鏽鋼門板都是一腳踹飛,何況這木門?
煙塵滾滾,木門應聲倒下,此時天色尚早,還在睡懶覺的小巷居民被驚醒,衝到小巷裡大聲喝罵起來。
李天龍恍若未聞,踏着門板走了進去。
房子的佈局很奇怪,走進去就是一座大天井,天井裡種了一顆梧桐樹。
梧桐樹枝繁葉茂,高達十多米,從天井口伸展出去。
穿過天井就是堂屋。
我擡頭,屋子雖舊,但椽梁是雕花木做成,一些隔牆也是木製結構,感覺挺考究。
一個白鬍子老頭衝了出來,嘴裡嚷嚷個不停:“啊呀呀!那個天殺的王八羔子把我的門都給踹翻啦!你給我賠!給我賠!這可是我祖爺爺傳下來的寶貝呀!!”
老頭子跑到門邊,雙手抱着兩塊破門板嚎啕大哭。
可是他哭的樣子一點都不讓人覺得可憐或者值得同情,反而讓人覺得想笑。
因爲他的表情動作都實在太誇張了。
李天龍大步走進堂屋,往朝南的大太師椅裡一坐,然後拿起八仙桌上的紫砂壺,直接往嘴裡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好茶好茶!”李天龍擦了擦嘴。
老頭子又是一聲慘叫,衝過來拿起紫砂壺:“天殺的,你究竟是什麼人,我的雨前龍井啊,這一壺就要一千,有你這樣喝茶的嘛,啊??”
李天龍眼也不睜,懶洋洋的躺在太師椅裡:“你真的不認識我?”
老頭連連搖頭:“你是老天派來整我的人吧!”
李天龍一齜牙:“那好吧,我來幫你回憶回憶!”
李天龍站起來,在堂屋裡走了一圈,他看到一幅做工精細的紅木屏風,便走過去,用手輕輕一拍,屏風頓時斷成一堆碎木頭。
老頭子張大了嘴巴,又是拍胸又是跺腳!
屏風後衝出來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女孩。
嗖嗖嗖!
一股勁風向着李天龍橫掃過來。
這女孩身穿紅色運動服,腳蹬耐克運動鞋,腦後扎着一條幹淨利落的馬尾。
最最惹眼的是,她手裡耍的竟然是雙截棍!
而且耍的還很熟練。
雙截棍呼呼生風,耀出一道道寒光。
“好辣的小妹兒,我說老頭子,這不會是你新娶的老婆吧!”
那女孩聞言大怒,手上的雙截棍速度又加快了幾分。
李天龍在堂屋裡騰挪閃躲:“老頭子能降的住這辣妹兒嘛?”
老頭子臉都綠了。
“好身手!”李天龍一聲大喝,雙截棍擦着李天龍的脖子掠過,李天龍單指一頂。
手指頂在女孩的手腕上,女孩呀的叫了出來,疼的眼淚汪汪。
雙截棍掉在地上,我覺得很好玩,就撿了起來。
啪,剛想學着女孩來兩下,就打在了自己的腦門上。
女孩看我憨態可掬,頓時破涕爲笑,眼淚和微笑同時浮現在她的俏臉上,真的太迷人了。
李若桐撅了撅嘴:“吳好運,你省省吧,別給我爹丟臉了!”
老頭子嘆了口氣:“李天龍你這混球,想把我家給拆了啊?”
李天龍得意大笑道:“江湖百曉生,千知門的首席大弟子陳楚!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他衝上去給老頭來了個大熊抱:“你這死老頭子,終於想起來我是誰了!”
老頭子抹了抹汗:“正天門李天龍,哥們這輩子都不會忘掉你這張臉!”
老頭子生氣的道:“我要是不想起來,你該把我這家給拆了吧!”
“那怎麼能呢!”李天龍翹起二郎腿,往太師椅裡一坐。
“介紹一下吧,這小辣妹是誰呀?”
“她是我女兒!名叫陳之嫣!”
李天龍砸吧了一下嘴巴,差點將茶葉一起吞下去:“你說你結婚了?連女兒都生了?真的假的?誰能嫁你這麼一糟老頭兒?真是瞎了眼了呀!”
老頭子陳楚揮手示意陳之嫣重新上了壺茶,然後親自爲李天龍倒茶。
沉默片刻後,老頭子十分認真的道:“擇一城終老,遇一人白首,挽一簾幽夢,許一世傾城!南京是個好地方,我和之嫣她娘已經隱居在這巷子裡快二十年了!咳咳咳,二十年前,我還是挺帥一小夥兒,怎麼就娶不到老婆了?”
雖然不不懂他在說些什麼,但此話一出,就連我這大字不識一個的土包子都覺得,太肉麻,太假了。
陳楚話鋒一轉:“你今天來幹什麼?”
李天龍摸出一柄桃木劍,丟在陳楚面前:“幫我查查看,這是何門何派的人所有!”
這桃木劍正是孫青所使用的那一柄。
陳楚拿起桃木劍眼珠子咕嚕嚕亂轉:“我看不出來!這種桃木劍在南京夫子廟的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李天龍叼着煙:“你連正眼都沒看就說不知道?陳楚,你蒙我呢?”
兩人立時陷入了爭吵。
我拿着陳之嫣的雙截棍:“快使用雙截棍,哼哼黑哈!”玩的不亦樂乎,大人們的事情,我纔不管呢。
陳之嫣看我可愛,一把將我抱在懷中:“小妹妹,你多大啦?”
我懶得理她,因爲她竟然叫我小妹妹,小男孩的大男子意識還是很強的,這對我來說簡直就是一種侮辱!
雖然我身上還穿着粉色的裙子!
陳之嫣往我的嘴巴里塞了一顆奶糖,叭嗞親了我一口:“小妹妹乖,自己去玩去吧?”
李若桐站在一邊,看着陳之嫣對我又親又抱的十分的鄙夷,因爲我有糖吃她什麼都沒有,我知道她這是嫉妒!
李天龍和陳楚小老頭吵的鬧翻天時,陳之嫣走了上來,她拿起那柄桃木劍,道:“這是鬼冢門的東西!”
“死丫頭,進屋裡去,這裡沒你說話的份?!”陳楚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