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的鳥首,雪白的、帶着些許鱗羽和細碎絨毛的肚皮,人立而起的向着兩側張開的雙翼形成了一個巨大陰影將凌千寒所駕駛的那臺小小的機甲給籠罩在內。
曾幾何時凌千寒還有些不理解爲什麼電影乃至一些小說裡總會出現些放絕招時怒吼出招式名的笨蛋,而她此時看到了鴷鳥的這副模樣,陡然覺得藝術來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這句話可真是沒說錯。
至少看着鴷鳥此時將自己前一段時間才被切雞兒的要害部位暴露在自己身前的模樣,凌千寒覺得它要是不喊上兩句撐撐場面都對不起它這麼大的犧牲。
而這一幕在凌千寒的眼裡無疑是一個天賜良機。
倘若說之前她還在苦思冥想如何將這圍成鐵桶一塊的包圍圈給撕開一個缺口的話,鴷鳥的舉動無疑幫她免去了這個思考的過程。
手掌微微緊握,被機甲攥在手裡的離子切割戰刃隨着凌千寒的心念流轉而被激活。
一道內裡純白外側略微泛着些許橙紅色的光刃迅速沿着那棱刺的邊緣擴散、凝結,遙遙望去凌千寒此時的模樣就好似一位身材高挑、長得棱角分明的少女手中拿着兩根長長的應援棒。
只不過這位少女的身形是漂浮半空中的,而那爲她那在手中的應援棒更是肉眼可見的於空氣中形成層層細小扭曲的波紋,讓人知道她手裡的東西並不是兩根擺設,而是貨真價實的殺人利器。
在黑暗中陡然升起如此晃眼的光亮自然不會被人所忽視,而與之近在咫尺的鴷鳥當然也已經看到了那此前就一閃而逝併爲其留下了難以言喻的心裡陰影的罪魁禍首。
高昂的頭顱略微下垂,這位化身鴷鳥的高辛氏子弟望着那掃卻了機甲身周黑暗的橙紅色光芒身下沒來由的一緊,同時眼中的殺意愈發的明顯。
凌千寒自然無法分辨已經變成鴷鳥的對方那不同於人類的瞳孔裡倒底帶着什麼感情色彩,當然,哪怕她看出來了對方眼中的殺意也不會停下自己的行動。
手腕輕壓,只是一瞬間凌千寒的身形就已經化爲了夜空中的兩道橙紅色軌跡劃出一個標準的半弧迎風衝向鴷鳥那爲長長鳥喙遮掩了大半、潛藏在更爲深沉的陰影中的頸環處。
目睹着凌千寒行動高辛氏子弟並沒有做出什麼反應,他那化爲鴷鳥的身軀依舊盡情的舒展着,只是他的目光卻是死死的盯着凌千寒那逐漸向着自己靠近的身影。
身爲高辛氏子弟的他自然不是那些缺乏戰鬥經驗的菜鳥,所以此刻他做出了這般的動作也並不是一種任人宰割的情形。
如果有人此刻能夠近距離的貼到他所化的鴷鳥身上就會發現他爲何對於已然飛到他修長鳥喙下的凌千寒無動於衷。
只見隨着鴷鳥身形的舒展,那些生長於鱗羽下的絨毛也一個個的分離開來。
這就好像是有這一股看不見的電流掃過,讓鴷鳥身上的這些細密的絨毛由於互斥而分離一般。
絨毛的分離不僅僅讓鴷鳥看起來不再像是尋常鳥類那般由於羽毛糾葛而顯得邋遢,更重要的是這些帶着互斥能量的細碎絨毛在鴷鳥的體外形成了一道肉眼無法探測到的力場。
這道被動形成的力場一如那些形成它絨毛一樣帶着相斥相容的特性。
形成力場的波動完美的將鴷鳥的整個身形給包裹在了其中卻又奇妙的形成一股對能量、對物體的排斥力。
而這股力場的浮現由於機甲儀器的被幹擾是凌千寒無法發現的,所以她此時其實是一頭衝進了鴷鳥所佈下的陷阱之中!
只不過,這個陷阱本質上是凌千寒闖也得闖,不闖也得闖的。
因爲擺出了這個姿勢的鴷鳥確實在準備着放大招。
大家對於鴷鳥這種生物可能不算熟悉,可是對於啄木鳥的特性應該還是有所瞭解的。
如果說一隻啄木鳥最爲鋒銳的地方是它的鳥喙的話,那它最爲強力的進攻手段就是用它那修長而尖細的鳥喙進行撲擊。
而有別於自然界裡啄木鳥,作爲一種傳說中的生物,鴷鳥除了簡單的啄擊之外還能夠運用更爲猛烈的進攻手段。
這是從它自身能量分流的本能反向衍生出來的一種進攻手段,與其尖鳴時形成的能量衝擊類似,卻是一種威力更爲強大、效果更爲集中的打擊手段。
此時鴷鳥身周的這些相斥相容的力場就是於空間裡分流出來的能量。
這些能量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它們無時不刻都在處於一種流動的狀態下。
只需要再過短短的數秒鐘,這些能量裡的絕大部分都將會順着鴷鳥那生長着自然紋路的鳥喙聚集起來,這也是爲什麼凌千寒與鴷鳥那鋒銳的鳥喙相錯而過卻沒有受到任何阻礙的原因。
而就在她掠過鴷鳥鳥喙的一瞬間,哪怕被幹擾,機甲的探測儀器也已然察覺到了近在咫尺龐大能量波動,淒厲的警報聲伴隨着能量成像結果瞬時間彈到了凌千寒身側的光屏上。
從能量成像圖來看,整個鴷鳥的身軀都充斥着劇烈的能量波動,尤其以雙翼和頸環周圍的翎羽最爲強烈。
與此同時,那位於頸環處的能量波動還在極速的向着上方變動着。
然而凌千寒此刻距離鴷鳥身軀的距離已經僅僅只有三五米左右了,所以她也只是匆匆的掃視了一眼那突兀彈出的能量成像圖便在下一瞬間撞入到了那層特別的力場當中。
一馬當先的是爲其握在手中的離子切割戰刃。
有別於屠戮基本款基於反軸轉子效應的前期反應所形成的光焰,凌千寒此刻使用的離子切割戰刃所迸發出的光刃只是一種高頻粒子束而已,遠達不到超能反應的能級。
所以這些高頻粒子束在剛一切入到那奇特的力場之中的時候轉瞬間就被力場裡那股相斥相容的能量給分解成了最爲基本的粒子四散開來。
這一幕於凌千寒的眼中就好似自己的兵刃尚且未曾接觸到鴷鳥的身形就消散成了漫天光點僅剩下一根啞火的棱刺型觸發點。
而就在下一瞬間她所駕駛着的機甲便裹夾着呼嘯的風聲衝入到了這層特殊的力場之中。
不得不說,作爲跨時代發明的擬態金屬確實有着與之相符的材質。
由鴷鳥所形成的這層力場雖然並不厚,可是其中匯聚的能量卻是不容小覷的,所以由力場產生的拉扯力可以說是極爲可觀。
然而這股拉扯力卻是沒辦法讓已經定型的機甲產生絲毫的變化,僅僅是起到了阻礙凌千寒繼續前進的作用。
當然,這也和力場的作用本就是如此有關,至於隨着產生的拉扯力只是能量流動形成的副效而已。
可是饒是如此,也足矣說明擬態金屬的不俗了。
因爲擬態金屬可以隨着腦波儀的控制而形成各種形狀甚至能量回路已然說明其中是有着能量流淌的。
而它能夠在這力場中維持機甲的形態不發生改變,自然是免疫了力場對其內能量的分流作用。
這點無疑是凌千寒在電光火石間無法想到的,可是不曾想到卻並不耽誤她在身形停頓的瞬間做出反應。
只見機甲手中的棱刺飛速的向前延展,只是眨眼間就已經形成了一柄與先前光刃無異黑色利器。
此刻兩者之間的距離也就是一兩米左右,而爲凌千寒所持在手裡的兵刃卻是足足有着兩三米長,多出的部分自然不言而喻。
由於手中武器的形成只是藉由機甲本身的變形能力而非奮力劈砍,加之鴷鳥有着翎羽、絨毛乃至皮膚的抵禦,所以新形成的刃口其實只是憑藉着自身的鋒銳抵在了鴷鳥的身上而已。
只是相對於其龐然的身形來說翎羽本就有着一定的長度,形成了一種切膚入肉的錯覺。
已經對鴷鳥實施過一次切雞兒行動的凌千寒自然知道此刻的手感不對,所以她當機立斷的操控着機甲倒退些許,緊接着猛地揮劍向着鴷鳥的脖頸處撩去。
也就在此刻鴷鳥已然完成了能量的匯聚,在凌千寒眼角彈出的能量成像圖上,它的雙翼猛然間泛起了高能反應。
只見鴷鳥那長達十數米的翼展從原本懸浮式的顫動瞬而變成了一次劇烈的煽動。
在揮舞着雙翼的同時,明顯的能量光華從其上噴薄而出,由那有着能量分流能力的翅膀裹夾着推向了身體的中央。
隨着鴷鳥身形的變動凌千寒手中利器的尖端剛剛劃開鴷鳥的皮肉便已然與其拉開了距離。
而就在下一瞬間,一股強大的能量洪流已然裹夾着狂風洶涌而至,剎那間就將其推離鴷鳥的身周。
也是在這一瞬間,鴷鳥那被凌千寒切開的肌膚處迸發出了大片的鮮血和破碎的皮肉。
這是凌千寒在察覺到了這一切都是鴷鳥的陷阱之後,果斷的在劃開鴷鳥的肌膚後讓擬態金屬順着對方粗獷的氣管蔓延開來所造成的結果。
有別於人體細密而柔韌的血肉需要太多專門的設定才能蔓延,在刃口撩入鴷鳥的氣管之後凌千寒只要選擇一個大致的方向便可以順利的使其延展開來。
通常來說,這個過程是不能受到外力的阻礙的,因爲這種延展的力量並不強。
可毫無疑問,鴷鳥那空曠的氣管出除了其內涌動的類似起到呼吸作用的能量外並不存在什麼阻力。
大片血肉的支離破碎讓鴷鳥不由得發出了一聲哀鳴,它眼中的痛苦和殺意亦隨之變得愈發的濃郁。
氣管的破碎對於它吞吐能量流來說並不足以致命,可是能量逸散所造成的近似窒息感的痛苦卻是少不了的。
眼見着凌千寒已然被洶涌的能量狂潮給推到的它的身前,流光一閃,鴷鳥的鳥喙處已然亮起了一團奪目的光彩。
與此同時,鴷鳥的耳畔傳來了姬鷂的聲音:
“高辛博,我不攔着你,可是你想好了這麼做的後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