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寒和沈佳羽吵了好幾架,卻都因爲沈佳羽的伶牙俐齒敗下陣來,最後只好躲在葉豔茹的身邊扮起了乖乖女。
好一會兒,她看着衆人聊得熱火朝天,唯獨沒她什麼事兒,於是一抹油乎乎的小嘴,瞪向羅天問道:“羅小天,去了一趟燕京,你給我帶什麼禮物了嗎?”
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同時一愣。
羅天卻翻了翻眼皮,苦笑着說道:“我們可是九死一生逃回來的,哪兒買禮物去?”
“切,大騙子。”秦月寒生氣的嘟囔一句,把手裡的烤肉當成羅天,狠狠咬進了嘴裡。
“逃回來的?”羅正富一聽這話,急忙衝着葉靜姝和嶽子欣問道:“兩個丫頭沒受傷吧?”
“聽他說得誇張。”嶽子欣搖晃着手裡的紅酒,仰頭一飲而盡。
葉靜姝接過話茬,咯咯笑着說道:“你還別說,還真是逃回來的。”
衆人一聽,再次愣住,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落在葉靜姝身上。
“是啊是啊,可驚險了。”沈佳羽雙手捏着烤串,很出風頭的站起來:“在燕京,我和子欣姐姐差點……”
“住嘴。”羅天立即板着臉打斷了沈佳羽。
沈佳羽頓時忽閃着漂亮的大眼睛瞥向羅天,不服氣的問道:“我……我說錯什麼了?”
“我讓你閉嘴。”羅天帶着威脅狠狠地瞪了沈佳羽一眼,然後舉起酒杯笑道:“來來來,慶祝我們回家。”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怪異,但羅天舉起酒杯,他們也只好隨聲附和,只留下沈佳羽一個人站在原地一臉委屈。
她覺得自己沒說錯什麼,姓羅的混蛋憑什麼吼人家?難道到了他的地盤,他就真的這麼橫了嗎?
“佳羽。”嶽子欣突然伸手拉了拉沈佳羽。
哼了一聲,沈佳羽狠狠地瞪了羅天一眼,又負氣的坐下來。
嶽子欣掃了一眼四周的衆人,壓低聲音衝着沈佳羽說道:“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你是聰明的丫頭,不知道嗎?”
沈佳羽頓時美眸一瞪,帶着震驚看了一眼嶽子欣。
她明白了,她意識到自己真的說錯話了。
想想,在燕京發生的那件事,能拿到這裡來說嗎?要知道,這裡還有羅天的父母在呢,就算沒有,也不能讓姓羅的其他幾個紅顏知己看了笑話啊?
想到這裡,沈佳羽又委屈的扁着小嘴,大口大口吸着手裡的果子管,以此來掩蓋想明白後的尷尬。
一頓美美的野餐吃完,衆人一鬨而散,各忙各的去了。
沈佳羽和秦月寒較勁要賽馬,作爲撐腰的葉靜姝和嶽子欣就得陪着。
至於收拾東西的事情,葉豔茹本來想獨當一面,可一心一意要當個好媳婦的顧沙宣卻幫上了忙,趕都趕不走。
至於羅天的老爹羅正富,一聽說幾個丫頭要去禍害他的馬,立即不放心的一手拽着二鍋頭,一邊晃晃悠悠的跟過了過去。
剩下的羅天和衣傾城就成了沒人理的孩子,只能同病相憐的並肩走在一起,到了風景還不錯的人工湖邊。
望着前方枯萎的一排柳樹,羅天將去燕京的所見所聞和衣傾城如數說了一遍,卻得到五個字——跟我沒關係。
於是,氣得嘴都歪了的羅天就瞪着她,沒好氣的反駁道:“衣家也跟你沒關係?你那倒黴哥哥棄政從商,要來錦城發展也跟你沒關係?”
衣傾城不冷不熱的扭過頭,眨着晶瑩剔透的眸子說道:“相對於這些,我更關注你帶回來的沈家小姐。”
羅天:“……”
沈佳羽,這件事他倒是隱瞞了,尤其是隱瞞了沈佳羽和嶽子
欣被綁架的事。
他認爲這種節外生枝的問題,沒必要拿到檯面上來給嶽子欣交底。
自己的女人受辱,那就是在打自己的臉,也沒有哪一個男人願意在另一個女人面前提起這些事,他始終認爲自己可以解決。
但是現在,衣傾城顯然從剛纔沈佳羽的表現中捕捉到什麼,這可讓羅天爲難了。
深吸了一口氣,衣傾城抱着胸靠在風景椅子上,輕嘆道:“你不想說,可以不說。”
“不是有心要瞞着你。”羅天無奈地撇了一眼衣傾城:“只是這事說出來……”
“面子掛不住?”衣傾城再次扭頭問道。
面對她那雙漆黑透亮的眸子,羅天臉上露出苦笑:“看起來你聞到點風聲了?”
衣傾城扯着嘴角冷笑道:“昨天晚上,軍部連夜召開了高級緊急會議,六大軍部巨頭全部到齊,卻只是爲了一個叫做皇子軒的少校,這難道不值得懷疑?”
羅天瞪着眼睛,像見鬼似的看着衣傾城。
這美女也太牛了吧?不僅對燕京局勢瞭若指掌,就連軍部重要會議居然都一清二楚?
“還有。”衣傾城再次說道:“曾經的燕京第一美女,素有魔女之稱的柳亞非正在到處走關係,託門子,這一系列爲的是什麼?”
羅天苦澀的低下頭,裝作沉默不語。
這個女人太聰明瞭,聰明到讓人不寒而慄。
“羅天。”衣傾城側過身,直視着羅天一字一句的說道:“燕京局勢關係到東南命脈,所謂神仙打仗,凡人遭殃,實際上你的一舉一動,也在牽扯着整個東南的格局,所以你沒有私事,尤其是對於我們這些同盟者來說,你就算不想詳細說些什麼,總該給個交代。”
“什麼樣的交代呢?”羅天沉吟思定,擡起頭和衣傾城對視着,帶着自嘲的笑容反問道:“告訴你們,我羅天帶着兩個女人去燕京,都被人羞辱了?而且還只能灰溜溜的逃回來?”
衣傾城審視着羅天,好一會兒又轉過臉輕嘆。
她還是明白了,這都是羅天這傢伙的面子在作怪,他總認爲憑藉自己的能力可以掃蕩一切。
個人英雄主義不是不好,但是作爲一名統領全局,有志打造一個光燦燦豪門的梟雄來說,真的不夠。
沉吟了好一會兒,衣傾城遙望着前方的人工湖悠悠嘆道:“你逃回來真的是因爲皇子軒嗎?”
羅天一怔,接着露出苦笑:“什麼都瞞不過你。”
衣傾城:“你去了一趟燕京,走對了一步妙棋,也走錯了一步死棋。”
“什麼意思?”羅天疑惑的皺起眉頭。
款款起身,衣傾城蓮步輕移,在湖畔的一顆柳樹下站定。
思慮了好一會兒,她才輕嘆道:“拉攏沈家,制衡衣葉兩家的鉗制,是一步妙棋,但你利用一件節外生枝的事情去試探沈家的合作誠意,這不免讓人覺得有威脅之嫌。”
聽完衣傾城的話,羅天呼哧一下站起來,緊盯着衣傾城說道:“我倒不這麼看。”
衣傾城沒回頭,卻抱着胸,眼晶晶地等待着羅天的下文。
疾步湊近到衣傾城身邊,羅天一臉不服氣的說道:“我們跟沈家的聯盟,本就是爲了利益,我沒有必要讓他們對我感恩戴德,更何況,以我來看,沈老爺子聰明決定,什麼事都想空手套白狼,世界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這是你的想法。”衣傾城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轉身直視着羅天:“這是嶽子欣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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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天:“……”
成精了,真的成精了,她居然能看透人家的心肝脾肺。
“她這麼告訴你的用意,是爲將來的岳家做佈局。”衣傾城白了一眼羅天,有些心力憔悴的嘆道:“嶽子欣,你還真不愧是錦城皇后。”
“你什麼意思?”羅天茫然的眨着眼睛。
衣傾城板着臉,有些生氣的說道:“嶽蒼南現任參謀總長,作爲軍部六大巨頭之一,如果將來三五年內衣家和葉家在軍部的兩位副手倒臺,沈國方現在的位置,將來很有可能落在嶽蒼南頭上。”
“這不好嗎?”羅天聳了聳肩,微微笑道:“至少也是我們自己的人。”
“他是岳家的人。”衣傾城反駁道。
羅天:“岳家也是自己人。”
衣傾城伸出一根芊芊玉指,在羅天的眼前悠悠晃了晃:“嶽子欣是你的人我信,岳家絕不可能是你的。”
羅天:“……”
經過衣傾城這麼一說,羅天還真有些動容了。
是啊,嶽子欣可能心向自己,但不代表整個岳家心向自己。
要知道,岳家是百年世家,在東南根深蒂固,人才濟濟,要讓這麼一個世家爲一個外人馬首是瞻,別說是他羅天,就是當年盛極一時的曾家都不曾做到。
但是,還有別的選擇嗎?
在華夏這片土地上,想要幹成一番事業,財,權兩樣缺一不可,現在財權倒是無所謂,有幾大集團定力支持,隨時可以調動的資金少說點也是五百億以上,但是手裡的確沒有信得過的上層政治大佬,沒有這層關係,將來所謂的政商豪門,不過是黃粱一夢。
想到這裡,羅天輕嘆道:“你還有別的合適人選嗎?”
“着急什麼?”衣傾城無趣地瞪了羅天一眼:“你現在根基都不牢固,就想着經義上層政治勢力,你吃飽了撐得慌?”
羅天:“……”
衣傾城轉身,悠然的一邊走,一邊說道:“就目下你的計劃而言,是聯盟沈家,洪家,獨立於燕京葉衣兩大家族爭鬥之外,經義東南,穩固根基。”
說到這裡,衣傾城再次停下腳步,扭頭衝着羅天說道:“所以,現在你所依仗的政治勢力,就是沈家,你幫沈國方治病,也就是出於這種目的,可你卻爲了一件小事節外生枝,用這種事情去逼迫沈家站隊表態,引起沈家的高度懷疑,值得嗎?”
“可是……”羅天面對衣傾城犀利的眼神,又不服氣的說道:“不試探,怎麼知道他們的合作誠意呢?”
衣傾城無奈的嘆道:“他們的命運現在一多半在你手裡,何須誠意?”
羅天突然一怔,愣愣地抽搐着臉頰,看衣傾城的眼神裡滿是無辜。
衣傾城白了一眼羅天,繼續說道:“不過是一對過氣的孤兒寡母,你若是真心思考了,根本不用拉上沈家出手,一個嶽蒼南就能辦了,你何須要直接跟沈家施壓?”
“我……我……”羅天像個犯錯的孩子,在衣傾城責備的眼神下,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殺雞焉用牛刀。”衣傾城搖了搖頭,抱着胸繼續往前走。
羅天撇了撇嘴,擡起頭急忙追上,賤兮兮的笑道:“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吧?”
“現在當然不會有太大問題。”衣傾城輕嘆道:“整個沈家的命運系在沈國方老爺子身上,沈國方老爺子重病纏身,又把希望寄託在你身上,有求於人,自矮三分,你怎麼胡鬧他們現在都不會講什麼,可嘴上不講,心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