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宋清漪家裡離開後，我渾渾噩噩地回了住處，柳青不在家，我穿着衣服躺在牀上，想讓自己放空，可腦子裡還是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
宋清漪之前的叮囑不是沒有理由，但僅僅因爲她的一句話，我就貿然推翻自己計劃的一切，我做不到。
就這麼想着想着，我不知道怎麼就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鐘了，外面傳來菜刀與菜板碰撞的聲音。
我恍惚了半晌才下牀走向外面客廳，看見柳青正在廚房裡笨手笨腳的忙碌着。
“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衝她喊了一聲。
柳青轉頭看向我，回道：“有一會兒了，你不是去找宋清漪還衣服嗎，沒去嗎？”
“去了，我早回來了。”我邊說邊走向廚房門口，看向她正在做的事情，問道，“做什麼呀？”
“雞翅，今天晚上我做一道紅燒雞翅你嚐嚐。”
我笑了笑，習慣性的打趣道：“能吃嗎？別又是一道黑暗料理喲！”
“放心，這次沒問題。”她停了停，又興致勃勃的對我說道，“對了，我今天在南坪找到了一個辦公區，人家要轉讓，大概兩百平米，位置還不錯價錢也還不錯，最主要是人家……”
沒等她說下去，我便沉聲道：“你現在給小滿打個電話，我有些事想問他。”
“現在嗎？明天吧，這會兒天都快黑了。”
“就現在，很急。”
“什麼事呀？”
“你把他叫過來你就知道了。”
柳青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還是摸出手機給小滿打去了電話。我坐回客廳沙發上，一言不發地抽着煙。
半晌後，柳青發現了我的狀態不太對勁，她從廚房歪着頭走出來，向我問道：“你今天怎麼回事？是不是宋清漪和你說了什麼？”
我點了點頭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和柳青說，她又追問道：“她說什麼了？哪方面的事？”
“你別問了，待會兒等小滿到了你就知道了。”
“搞得那麼神神秘秘的。”柳青呢喃了一句，又回到廚房繼續忙碌起來。
在等待小滿的時間裡，我也拿出手機上網查詢了一下類似我那個“全城通”的創意，是有的，雖然是不同領域的，但確實是有的，而且並沒有做得很大。
宋清漪說得對，是我太井底之蛙了，我這麼一個在互聯網領域一點都不懂的人，還想做一款如此強大的APP，真的有點癡人說夢。
我也在知乎上了解到做這樣一個APP，確實投資不少，移動互聯網本身就是一個燒錢的項目，而且更新換代很快，說白了就是個無底洞。
各種各樣的阻攔讓我的心情再一次萎靡下來，我開始認不清自己，開始懷疑自己，以前的自信沒有了。
大概半個多小時，小滿終於到了，柳青也剛好做好飯。
小滿還以爲是柳青特意叫他來吃飯的，他的心情看上去還不錯，前一聲楠哥，後一聲柳青姐的叫着。
吃飯的時候我終於開口向小滿問道：“小滿，我問你一個事，你實話告訴我。”
見我表情嚴肅，柳青和小滿都同時看向我，小滿點頭道：“楠哥，你問。”
“我說的那個創意，你實話告訴我可行性有多少？”
小滿皺了皺眉，他又轉頭看了柳青一眼，我又說道：“你實話說就行了，不用考慮太多。”
小滿扶了扶眼鏡，終於說道：“楠哥，老實說可行性很少，上次你告訴我這個想法時我也說過，就算我能找到團隊，也不能保證效果，而且……”
小滿又看了柳青一眼，他估計是想着柳青的感受，所以不想把話說得太明。
我追問道：“而且什麼？”
“你這個創意是好，但是真的很燒錢，首先我們需要的辦公條件非常苛刻，咱們先不說運營，就是那筆維護費也能上千萬！”
柳青似乎明白了我今天執意叫小滿來的目的，她已經沒什麼心情吃飯了，看向小滿問道：“你不是說咱們有兩百萬啓動資金就夠了嗎？”
“是夠了，可是姐……我不能保證一年就能做出來，而且就算做出來，沒有專業的維護和運營也是不行的啊！那筆錢可不是小數目。”
柳青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厲聲道：“你當時怎麼不說這些！”
小滿被柳青嚇得不敢說話了，我揚了揚手，對柳青說道：“你別怪小滿，是咱們自己沒有想到，小滿只是一個軟件工程師而已，他怎麼可能想得那麼遠。”
柳青又歪着頭盯着我，問道：“你今天又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了。”
“是宋清漪告訴我的，她……並不支持我們做這個項目，她說就算是她也不敢輕易嘗試。”
“就因爲她的一句話就把裡的想法改變了？”柳青冷笑一聲，有些不可理喻般的說道，“我知道了，她是不是叫你去幫她管理酒館，所以才這麼說，想讓你放棄！”
“她不是這個意思，她是真心希望我們別去做。”
“我就想知道她是隻希望你不去做，還是我們！”柳青的聲音頓時放大了數倍，她很生氣。
我知道柳青的反應會很激烈，所以我也做好了準備，儘量放輕語氣說道：“是我們……如果你不信，你問小滿。”
柳青又看向小滿，那眼神像是能殺人似的，小滿說話都哆嗦了起來：“是，姐……是這樣，做是可以做，但是真的很難。”
“咱們還沒開始做就這兒難那兒難的，你倆大男人膽子怎麼那麼小呢？能不能行只有把產品做出來才能決定，你們這是很麼態度！”
如果不是今天宋清漪和我說的那些話，可能我也會認爲自己膽子小，但宋清漪的話是站在理性的角度，這年頭不是光憑膽子和一腔熱血就能做成事的。
在我和小滿的沉默中，柳青慘然的笑了笑，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副愛咋咋地的模樣說道：“行，那向南你說你現在是什麼想法？”
“我，我就是覺得咱們先把這件事放一放，咱們可以先做點別的……”
柳青擡頭瞪着我，打斷了我的話：“你就告訴我做還是不做，別那麼多廢話！”
我低下頭，自己也很難做這個決定，想要放棄真的很難，可是宋清漪說得對，我們現在什麼都不成熟，我們不得不放棄。
在沉默了半晌後，我終於下定決心般的說道：“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