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強躺在醫院的病牀上,瘦的只剩下皮包骨,身上插着各種管子,頭髮雖然被剃光了,但是從頭頂上的依稀的白色的髮根還能想象到他的頭髮早已白了。
沈柔輕輕握起他的手,他的手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因爲太瘦,皮都打了皺,青色的血管凸了出來,他的手掌起了很厚的繭子,摸起來十分粗糙。就是這雙手,曾經給她過愛,給她過溫暖,給她撐起一個家。也正是這雙手,將她的家毀滅,親手將她推往懸崖。
“醫生說你腦部中彈傷了神經雖然是取出來了,存活的機率也是微乎其微。如果能活下來,只怕這輩子也要在這裡度過。”沈柔的語氣非常平靜,平靜的好像是在說與自己不相關的事情:“當年你害的媽媽出車禍,在醫院整整躺了一年,最終也挽回不了她的命。你說這算不算報應?”
沈強帶着面罩,躺在那一動不動。他回答不了沈柔,或許根本聽不到沈柔在說些什麼。
沈柔突然笑了一聲,“我想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你的,所以這輩子要來還債。這是老天爺給我的報應,先是把媽媽從我身邊帶走,然後又把嚴墨打走,現在居然要把你也帶走。你說你對我那麼不好,爲了錢逼我嫁給明,後來爲了救沈潔,又害的我流產,我離家出走五年後回來,你又爲了沈潔,說要成全我和嚴墨.我好容易說服自己恨你,怨你,不認你,你倒好又把自己整的半死不活,想讓我可憐你同情你?”沈柔微微仰着頭,笑着說:“你就是看中了我心軟的弱點,所以總是裝可憐來博取我的同情,我明知道你都是裝出來的,偏偏每次着你的道.誰讓你是我爸呢。”
“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爸呢?”
沈柔緩緩的將那隻手擡起來,貼在自己的臉頰,想給他一點溫暖,或許他就能醒了。恨也恨過,怨也怨過.而現在,她只想他能儘快醒過來。
“爸.”沈柔不知道沈強能否聽到她的呼喊,也不確定是否還想聽到她叫他“爸”。明明是父女兩,偏偏父親不認女兒,女兒也不認父親。自從上次在監獄跟沈強吵架之後,沈柔就再也沒有去看過他。她知道沈強也不想見她。明明是一家人,偏偏要互相鬥個你死我活,究竟是爲什麼?
沈柔一直恨着沈強,是因爲她一直愛着沈強,愛着她的爸爸。
“爸.”喉嚨哽咽,眼淚就掉了下來。沈柔很想說,你醒醒,你快醒醒。只要你醒了,我就不恨你。我原諒你,原諒你過去所做的一切。
終究她還是沒說出口,她揹負的太多,糾結的也太多。
她只是不斷重複的喊他“爸爸.”
可就那麼簡單的兩個字,卻飽含了太多太多複雜的情緒。
周晴很討厭沈強,現在卻希望他能醒過來。
周洛深深嘆了一口氣,親情和愛情一樣是個複雜的東西。
沈柔隱約中感覺沈強的手有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