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哭嫁女兒心

並沒有制定特別詳細的細節, 只這四條就已經足夠了。陳諾盛那條說是不讓我穿惹火暴露的衣服,其實是想我明白自己不再是一個人,在各發面都應該考慮到他的感受, 言行舉止穿着都應該考慮到他。我那三條歸根結底是希望陳諾盛在以後的相處中, 在發生衝突時, 能心平氣和地跟我好好說, 而不是像剛纔那樣武斷的決定或牽制我的意願。

四行字連紙張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並沒有寫下懲罰該是什麼。我們在乎的是怎樣讓我們走的更好,更遠。寫在紙上不過是個提醒罷了,能記在心裡纔是最重要的。很多人結了婚都可以隨意的離婚, 可見婚姻這樣具有法律效應的東西,都不見得能拴住兩個人, 真正能促使兩人一直走下去的, 是心。那些懲罰什麼的, 全是擺設罷了。就跟結了婚的人包二奶一樣,明知是犯了重婚罪, 又有多少人因爲這個而不做呢?

陳諾盛很是看重這份我們共同定下的規則,弄得甚是隆重,跟簽署兩國和談條款似的,不僅要雙方簽署彼此的姓名,更找來印泥按上指紋。

弄好這些, 心情也隨之放晴, 忍不住對陳諾盛甜甜一笑。陳諾盛走過來在我鼻子上颳了一下寵溺道:“又哭又笑的小花貓, 去洗洗臉吧, 不是說想去看哭嫁嗎?”我朝他做了個鬼臉, 趕緊到衛生間洗了洗臉整理了一下。陳諾盛把剛纔出去買的的絲巾圍到我的脖子上,遮住那些草莓。真絲的材質, 夏天圍起來也不覺得熱。

一番耽擱,我們到哭嫁表演現場的時候,場面熱鬧非凡。衆多遊客裡三層外三層的擠在吊腳樓前,迎親的隊伍都到新娘子家門口了。新娘子在衆人的攙扶下走到門口,一身喜服頗具民族特點,新娘子回過頭對着父母跪下,用一張紅色的絲帕捂着臉,嘴裡振振有詞地唱着:“天上星多月不明,父母爲我苦費心,父母的恩情說不盡,提起話來說不盡。一怕我們受飢餓,二怕我們疾病生;三怕穿戴比人醜,披星戴月苦費心。四怕女兒無文化,把女送進學堂下,如今女兒已成人,花錢費米恩情大。一尺五寸把女盤,只差拿來口中銜;艱苦歲月費時日,挨凍受餓費心血!女兒錯爲菜子命,父母枉自費苦心;女今離別父母去,內心難過淚淋淋!爲女不得孝雙親,難孝父母到終身;水裡點燈燈不明,空來世間枉爲人!”

似似很傷心,捨不得離開父母。那個新娘子唱的句句在理,字字含情。把一個女兒長大成人離開父母,自己成家擔心不能照顧父母的心情一展無遺。我忍不住眼圈跟着紅了,陳諾盛見我這樣,牽着我的手緊了些,湊到我耳邊說:“又不是你出嫁,怎麼比別人還傷心啊?”他哪裡懂得這些啊,父母養育自己成人,中間的艱辛不易哪是幾句話就能唱出說明的。這哭嫁,源於婦女婚姻之不自由,她們用哭嫁的歌聲,來控訴罪惡的婚姻制度。

我回陳諾盛道:“等你嫁女兒的時候就知道了。”他嬉笑道:“那要看你給我生兒子還是女兒了。”我還沒說要嫁給他,他已經這樣大言不慚了,我白他一眼道:“誰跟你生孩子啊?我纔不生呢!”陳諾盛臉皮極厚,繼續說:“你不生誰生?反正我是賴定你了。要是你不生,我也不會找其他人。”本以爲只是他是開玩笑的話,回頭看他的眼神堅定,知道他是真的這樣想的,心中不覺一暖,笑道:“是啊,反正我也是賴定你了,我不生,你也休想找別人。”

這邊哭嫁表演已經進入高潮,那個母親拉着新娘子的手高唱道:“成人要出嫁,媽媽囑咐幾句話:一要孝公婆;二要敬丈夫;三要妯娌多和睦;四要心細賢,茶飯要均勻,火燭要小心,炒菜要潔淨;五要起得早,堂前把地掃,貴客來到家,裝煙又遞茶;六要學裁剪,免得求人不方便,切莫貪玩多,日後窮了靠哪個。”他們的表演到位,跟真的一般。

等他們都唱完了,把新娘子送上轎子跟着迎親的隊伍離開,就算結束了。陳諾盛問:“怎麼?還沒看夠。”我故意瞪他一眼道:“都怪你,我都沒有看到開頭。”陳諾盛笑了一下說:“這就是一表演,要真的哭嫁,半個月前就開始哭了,那花樣多得你到最後根本就看不下去了。”“前半個月就開始哭?”我有些不相信“那新娘子不都哭瞎了嗎?”陳諾盛笑道:“你見剛纔那個新娘子掉眼淚了嗎?哭嫁就是歌謠,”哭父母”、”哭哥嫂”、”哭伯叔”、”哭姐妹”、”哭媒人”、”哭梳頭”、”哭戴花”、”哭辭爹離娘”、”哭辭祖宗”、”哭上轎”現在的哭嫁僅僅是一種形式而已,更何況你剛纔看到還是表演。”

“就你懂,你就顯吧你。”我故意賭氣地說,心裡卻是高興的。陳諾盛敲我腦門一下說:“你這丫頭就是倔強,誇誇我博學要怎樣?”我恭順道:“是,是,陳領導博學多才,對這民俗村的一切習俗瞭若指掌,小女子佩服佩服,對你的崇敬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陳諾盛聽到我這樣說,直接把我抱到懷裡,一口就咬到耳朵上。我驚得大叫,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又不好意思的把臉埋到他肩上,使勁兒的掐他。

我們兩個正鬧得熱乎,一個糯糯地女聲打趣道:“喲,大老遠就看到一對如膠似漆的,想着這遊客也□□愛了吧?沒想到是盛子啊?”

陳諾盛放開我,對那個女人說:“嫂子這是說笑了,你跟我師兄那恩愛勁兒,可是整個村子都知道的。”村長夫人面上一紅說:“你這沒輕沒重的臭小子,有女朋友了就不理我們了,來了都不到家裡去,還住什麼酒店啊?”陳諾盛笑道:“這不是怕不方便嗎?打擾到你們嗎?”那個村長夫人捂嘴一笑道:“是怕打擾我們還是怕你自己不方便啊?”聽她這樣一說,我的臉都不自覺一紅,這女人不用這麼直白吧!

就算我曾經問過他老公有沒有女朋友,照我和陳諾盛現在這樣親密的舉動,她也不這麼針對我啊?

突然間靈光一閃,我附在陳諾盛耳邊輕聲問道:“你和這村長夫人有過節?”陳諾盛輕輕按住我的手說:“一些陳年舊事,她想把她妹妹介紹給我的,我沒答應。”就這麼簡單,至於這樣一直爲難我嗎?

見我們旁若無人的耳語,村長夫人涼涼道:“真是親熱啊,看得我都臉紅了。”她一臉不忿,哪有臉紅的跡象啊?別人對我笑,我自然對別人笑。別人對我恨,我總不能熱臉貼冷屁股吧!我保持笑容,伸出手對村長夫人說:“你好,我叫林曉曉,是陳諾盛的女朋友。”我把女朋友三個字咬得極重,就是希望她能明白。村長夫人的眼光在我身上掃了一圈,才握住我的手道:“我叫張玲,是他師姐也是他師兄的媳婦,你就跟盛子一般叫我嫂子吧!既然來了,不如到我家去坐坐。”語氣倒是客氣,眼神卻冷到了極點。這樣的眼神,讓我相信她只是想把妹妹介紹給陳諾盛?我纔不信呢!

陳諾盛出言拒絕道:“不用了,嫂子。曉曉,第一次來這裡,我想帶她到處轉轉。”這會兒不僅語氣硬邦邦的,臉色也不好看。想到上山時他對村長的誇讚,怎麼會對村長夫人這樣呢?好奇害死貓,我拉住陳諾盛責怪道:“人家嫂子都開口了,你怎麼就不知道領情呢?”隨即轉頭對村長夫人客氣道:“謝謝嫂子了,我們這就打擾了。”

陳諾盛拉過我的手,死命地瞪我,示意我他不想去。有些事情越想逃避,越是躲不過。我偏要去看看到底她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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