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四阿哥屋裡的錢嬤嬤求見。”
天瑞睡到半夜,突然被吵醒,她有些迷糊的披衣坐起,讓人把錢嬤嬤帶了進來。
錢嬤嬤看到天瑞,趕緊跪下嗑頭行禮:“奴婢給公主見禮,求公主去瞧瞧四阿哥,四阿哥……”
一聽是小四的事情,天瑞也急了,穿鞋下牀急問:“四阿哥怎麼了?”
“四阿哥高燒不退,一直喊着公主……”錢嬤嬤小心的回道:“奴婢求公主看看四阿哥去。”
天瑞披了大衣服,穿好了鞋,頭髮也顧不上梳理,大步朝前走去,邊走邊道:“還愣着幹什麼,頭前帶路。”
“是”錢嬤嬤起身,小跑着上前給天瑞引路。
春雨這時候已經叫人擡了軟轎過來,天瑞上了轎,一路上催着小太監們擡快一點,就在漆黑的夜色中,極快速的向北五所行去。
等到了北五所小四的屋外,天瑞下了轎子,打發小太監們在外邊侯着,她帶着春雨和夏蓮進了屋,一進門,就聽到小四嘴裡喊着:“姐姐,姐姐……小四好痛……”
天瑞一陣心疼,快步過去,發現小四的臉有着很不一般的潮紅,而且嘴脣乾裂,眉頭緊皺,看起來是極痛苦的樣子。
天瑞先是疑惑,按理說,小四被她的空間水常年滋養着,不應該如此容易得病的啊,這是怎麼回事?
只一瞬間,天瑞就把所有念頭全拋開,現在要緊的是小四的病,不是讓她東想西想的時候。
天瑞一擡手,對春雨和小四屋裡的奴才們道:“你們都出去,在屋外侯着。”
這宮裡的老人都知道天瑞那說一不二的性子,全都沒有言語,很快退了出去。
天瑞坐到小四牀邊,握住小四的手,入手一片滾燙,天瑞心裡也開始焦慮起來。
看到小四乾裂的嘴脣,天瑞伸出手來,逼出一點點空間水替小四潤着嘴脣,睡夢中的小四可能是乾渴的緊了,一有清甜的水入喉,就急着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喝了一會兒空間水,小四明顯的感覺好受了一點,眉頭也舒展開了,天瑞瞧了,也放下心來。
緊接着,天瑞拿了帕子沾上涼水放到小四額頭上替他降溫,又思量着怎麼樣讓小四快速退燒。
想了好半天,天瑞決定還是物理降溫,便弄了一盆子空間水,又小心脫掉小四的衣服,慢慢的把毛巾打溼,給小四擦着身體。
擦了好幾遍,天瑞摸着小四身體似乎不那麼燙了,就趕緊拿被子給小四捂住,又坐到小四身邊緊張的守着。
過了好一會兒,小四不再痛苦的喊叫,而是睜開了眼睛,入眼就見天瑞守在牀邊,小四心裡一暖,伸手握住天瑞潔白完美的小手,又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天瑞這裡靜靜瞧着小四,伸出手來在他額頭上摸了半晌,確定小四體溫慢慢回落,這才心裡一鬆,感到很是睏乏了,便忍不住閉眼,睡在小四身旁。
等小四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看到天瑞,很是高興的笑了起來。
“小四在笑什麼?”天瑞這時候也睜開眼睛,盯着小四猛瞧:“小四心眼也太小了些,不就是皇阿瑪罵了你兩句嗎,竟然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放任自己生病,還真是……”
天瑞這會兒也想透了,怕小四氣不過康熙罵他,這才鬱結於心,以至於生病的。
要知道,一個人的心情好壞和身體的健康程度是有很大關連的,小四心情不好,或者再吹了風什麼的,就是再健康,那生病的可能性也是極大的。
小四聽天瑞這麼一說,臉也拉了下來,不過,他還是捨不得放開天瑞的手,於是,攥的更緊了些:“姐姐也這樣說嗎,現在姐姐心裡只有小十,都不再關心小四了。”
看到小四這種任性又耍賴的樣子,天瑞一陣好笑,所幸坐了起來,伸手把長髮攏到一邊,擁着被子看着小四笑:“我們小四吃醋了哦,吃自己兄弟的醋,羞是不羞。”
小四本來已經降溫的臉又紅了起來,狠瞪了天瑞一眼,緊跟着坐了起來:“爺纔沒有呢”
天瑞搖頭,穿鞋下地,叫了人進來服侍小四梳洗,她也跟着梳洗了一番,瞧着小四又恢復了健康的樣子,很是開心,便直接留在小四這裡用了早飯。
吃飯的時候,天瑞看小四眉頭皺的死緊,嘴脣有時候也緊抿着,知道這孩子還是沒有放開心懷的,還在介意康熙對他的怒罵,忍不住在心裡暗怪康熙,生了這麼多孩子,又不會教導,只會跟着添亂。
小十和小四本來沒有什麼的,小十找康熙告狀,康熙應該幫着小十化解心裡的怨氣,然後叫小四過來,讓兄弟倆好好的說道說道,講開了,心裡也不會留下陰影什麼的。
可康熙偏偏寵一個罵一個,處理的極不公平,這樣才最容易讓兄弟之間有問題,說不定最後弄到兄弟相殘的局面呢。
那啥,天瑞現在終於知道爲啥那個時空裡邊會有九龍奪嫡這麼一回子事了,全都是康熙自己給搞出來的。
“小四啊”天瑞放下筷子看着小四笑道:“吃完飯,姐姐帶你找皇阿瑪評理去,我們小四這麼好的孩子,竟然這麼罵,真是太可惡了。”
“啊”小四筷子掉到一邊,很不敢置信的看着天瑞:“姐姐,不要了……”
小四很害怕啊,昨天康熙罵他的話還在耳邊迴響,他很害怕天瑞帶他去了,康熙會再罵他一頓,或者,康熙會大罵天瑞。
天瑞去岫雲寺之前的事情小四可是記憶尤新的,康熙當時是怎麼對天瑞的,那時候可是讓天瑞跪了一天一夜呢,跪的天瑞的膝蓋都青紫一片,有的地方還流血了呢,當時,小四看了有多心疼,他可不願意自家姐姐再受一次罪。
天瑞笑笑,敲了敲小四的頭:“小腦袋瓜裡都想什麼呢,姐姐又不會和皇阿瑪硬頂,你放心,這次,姐姐絕對不讓你再捱罵了。”
小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拿起筷子埋頭吃飯不提。
等到這姐弟兩個人吃完了早飯,天瑞瞧着,康熙也應該下朝了,就讓人收拾了一點東西,裝到食盒裡邊,讓小太監在後面提着,她則拉着小四走向乾清宮。
天瑞的點把的很好,康熙確實是才下朝,還沒吃飯呢,她這就帶着小四走了進來。
看到天瑞,康熙還是很高興的,直讓天瑞趕緊坐下,又看到站在天瑞一旁的小四,康熙咳了兩聲,讓小四也找位子坐下。
天瑞坐定了,笑了笑:“昨天夜裡四弟高燒不退,女兒很是擔心,便去守了一夜,今天早起也是在四弟屋裡用的早飯,四弟怕皇阿瑪擔心他,便拉了女兒一起過來,告訴皇阿瑪一聲,四弟已經沒事了,再者,他那裡小廚房做的飯食還不錯,請皇阿瑪品嚐一下。”
天瑞這話說的,讓康熙老臉一紅,他哪裡知道小四昨天夜裡發高燒的事情啊,不過,他也不能說不知道,好像他很不關心子女的樣子,所以,趕緊點頭,表示知道了,並且表示昨天晚上也是很擔心小四的。
小四聽了天瑞的話,又看康熙這樣子,把頭扭到一旁憋着笑,他很樂意看康熙尷尬的表情呢,所以,就坐在一旁不言不語,想看天瑞接下來怎麼去數落康熙。
天瑞站起來,極利落的幫康熙布好了菜,拿了筷子先自己各自嚐了一口,之後再換一雙筷子挑着菜式放到康熙面前。
康熙看天瑞這般細心溫和,心裡也是蠻感動的,就拿起筷子來要吃。
“皇阿瑪且慢”天瑞看康熙的筷子馬上就要落到盤子上了,小聲驚叫了一下:“皇阿瑪,您忘記洗手了。”
“哦”康熙被天瑞這一驚一乍的樣子弄的呆了呆,朝樑九功看去,樑九功會意,趕緊讓小宮女端過銀盆來,康熙就着盆子洗淨了手,又拿毛巾擦乾淨了,這纔拿起筷子來又要吃。
“皇阿瑪……”天瑞這裡又是一聲驚叫。
康熙擡頭:“又怎麼了?”
天瑞一拍手:“我忘了,還有雞湯餛飩沒給皇阿瑪帶來呢,哎呀,樑公公,你快點叫人去小四那裡拿,再過一會兒可就不好吃了。”
樑九功憋着笑退出去叫人了,他心裡很明白呢,這怕是公主見四阿哥受了委屈,特意來給皇上找不自在呢。
“皇阿瑪啊,您啊,且等一等,這餛飩來了,您吃一些,然後再吃別的菜,今兒這餛飩煮的可好了,您也知道,餛飩要好,這湯頭極重要,要和這餡料的味道極包容纔好吃,而且,煮的時候也要經心着呢,皮和餡哪個不注意都不行,煮的太老了,皮容易破,煮的時間短了,餡是生的,都不好吃,所以呢,兩頭都要顧好,都不能放鬆……”
天瑞嘴皮利落的說出一長串的話,聽的康熙頭都暈了。
小四在凳子上實在坐不住了,就起身去一旁,裝作看康熙書架上那些書籍的樣子,其實,這丫的就是去一邊笑去了。
天瑞說着說着,又是一拍手:“這皮老了還沒什麼事,可若是這餡生了,吃到肚子裡,可是讓人燒心呢。”
康熙聽的,眉頭緊皺了起來,把筷子放到一邊,看着天瑞問:“丫頭想說什麼就儘管說,跟皇阿瑪繞這些彎子做甚?”
天瑞低頭淺笑:“即是如此,丫頭可就放肆了。”
說着話,天瑞把小四拉到身邊,指着小四對康熙道:“丫頭今天帶小四來是向皇阿瑪請罪的,小四自出生起就被抱到景仁宮交由丫頭養着,是丫頭不會教小四,把小四養的玩物喪志,不知變通,喜怒不定,所以,丫頭帶小四來給皇阿瑪陪個不是,惹您生氣,都是我們姐弟的錯處,還請皇阿瑪不要往心裡去。”
天瑞拉小四跪了下來,一雙大大的鳳眼直勾勾瞧着康熙,看的康熙那個心虛啊,心道,自家這個閨女,這嘴皮子越發的利落,先就藉着餛飩的事情對朕一陣明嘲暗諷的,現在又開始說起反話來了,真是……
康熙擦了一把汗,話說,他想起來,心裡也是一陣愧疚,昨天氣極了,不管不顧的罵了小四一頓,結果讓這孩子傷心了,昨天晚上病了一場,也難怪天瑞要生氣呢,還真是,他不該把火氣朝着小四撒呀。
“皇阿瑪教導兒女是該當的,咱們做子女的也該聽着受着,可是,皇阿瑪罵丫頭,丫頭皮厚心硬,倒也沒什麼,偏皇阿瑪罵小四,這孩子心眼窄,容不下事情,哪裡受得住,要丫頭說來,小四哪裡是玩物喪志,這孩子是宅心仁厚,對待小狗都那麼有愛心有耐心,以後不管是對待百姓還是親人,自當是極關照的,再者,小四脾性剛正,認準了就一條道走到黑,這是缺點,不過,也是小四的優點,想必皇阿瑪也不願意要那三刀兩面的子女吧,要說到小四喜怒不定的問題,丫頭更不敢苟同,小四克已待人,上孝敬父母,下友愛兄弟,怎麼就……”
天瑞不管不顧的噼哩啪啦講完,她心裡早就思量好了,心病還需心藥醫,小四被罵,讓他心裡留了釘子,天瑞這就是在替小四拔釘子,當着小四的面,天瑞這麼不顧一切的迴護行爲,一定可以掩蓋住康熙昨日痛罵留給他的傷痛。
“你……”康熙臉上有點下不來,指着天瑞纔要說點什麼,天瑞哪裡給他喘氣的空間,緊接着道:“父母授不敢辭,做子女的本該承受父母責罵的,可小四年紀幼小經不得事,若他有什麼不對的,請皇阿瑪責罰丫頭,丫頭先前的話放肆,在這裡向皇阿瑪領罰了。”
天瑞咚咚的嗑了兩個頭,擡頭的時候道:“丫頭不是街頭那擺攤算命的神棍,不會講那麼多中聽的話,有哪裡不好的,還請皇阿瑪見諒,皇阿瑪能容下御史郭繡,想必也定能容下丫頭這放肆的話……”
天瑞鳳眼閃爍,有些怯怯的樣子,康熙看了,一陣心軟,又聽天瑞說那些心虛害怕的話,更加不能責怪她了。
那啥,天瑞都把她自己擺到和郭繡一樣的位置上了,康熙要是再責罰,就有些不盡人情了,那個郭繡脾氣死倔,還不聽人言,總是和康熙頂牛,康熙都沒有責罰過,若是自家閨女這麼幾句話就要責罵,那還真就落個不能容人的名聲呢。
再者,天瑞那話裡邊,她不是街頭算命的神棍,就是說,她不是油嘴滑舌,更不會偷機取巧,只是實話實說,再提郭繡,讓康熙笑也不是,氣也不是,真真的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小四跪在一旁,雙手撐地伏在地上,那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像是在哭他昨到捱罵的事情,若是乃仔細一瞧,就知道這傢伙哪裡是在哭,完全是樂的受不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