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來不及抱緊,陳美麗就停止了掙扎,她皺緊的眉頭鬆開了,若不是看着她嘴角有鮮血,我肯定以爲她是睡着了,她死的很安詳。讓我慶幸的是,她的身體沒有融化。只是身體的溫度開始下降了。
風吹過我的臉頰,吹的陳美麗的長髮隨風飄動,不知道是哪來的楓葉隨着風一片片飄落,地面上的血色給離別填上了幾分悽美,也給死去的美麗帶去了一抹只屬於她的顏色,她就這麼死了,我不知道爲什麼,也不想知道了。
太負責了,活的太累了,若是此刻我也死了,那一切都結束了,也許就好了吧。然則當我想到美麗臨死前說的那些話,我決定爲了她活下去,她幫我殺光了身邊所有對我有威脅的人,最後她甚至都把自己殺了。
我苦笑着抱住陳美麗離開了這個傷心地,把陳美麗放在車子裡面,這個時候天色也有些暗了,黃昏雖然有些美,但是我卻不想太早看到黎明,因爲過了這個夜晚,美麗的身體就會僵硬,再過一段時間,身體就會慢慢腐爛。
有人說人不過是穿着皮囊的髒東西。其實大多數人喜歡的都是記憶裡面的樣子,而這東西一旦被認可,那麼就無法改變。
也許美麗就永遠活在我的記憶裡面,誰也無法替代吧,她終究會化作泥土永遠的消失,怪只怪我不懂珍惜,這就是命吧。
我開着車子一路飛馳,當車子停下來之後,夜幕降臨了,城市裡面早已經是燈火通明,熱鬧的人羣,顯得有些冷漠。眼前的城市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越來越陌生了。
大家不再像小時候一樣相互幫助,而是彼此猜忌,即便是遇到了小偷,都是各自保護好自己,這樣的事情被我看在眼裡記在心頭。
我開始懷念從前了,記的那個時候有人喊抓小偷,多少人都一起打小偷,而現在那種團結看不到,最多隻能發生在小說裡面。還記得杜甫說過,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不遠處的天橋下,以爲風燭殘年的老人正在拉着二胡,曲子很淒涼,聽的我心裡也開始發涼,那老人穿的很單薄,鐵盒裡面都是一些一毛錢和五毛錢的硬幣。
我把車窗搖開,打開錢包把裡面所有的錢都放在了他的鐵盒裡面,老人停下來手裡的二胡,擡起頭看着我說:“其實我用不了那麼多錢,夠買兩個燒餅就行了。”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奇怪,我給你錢你還不要,都說乞丐是土豪,難不成你回頭換身衣服就開寶馬了?”
“呵呵,說這話的人心死肯定不純,也只有有這樣想法的人才能說出這樣的話,寶馬我開過,豪車我開多了,我也曾經身價一百個億,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說話的老人擡起頭看着我,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覺的他有些眼熟,當他摘下眼鏡之後我發現,他就是當初經常上新聞的哪位企業家,我小時候好像經常看到他。
“你……你是。”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做好事從不留名。”
老人笑着從懷裡取出一瓶白酒,打開酒對着酒瓶喝了兩大口,我嘆了一口氣說:“我小時候經常在電視上見你,好像新聞報道說你捐出去很多錢,家裡出了點事情,之後就沒有關於你的報道了。”
“嗯,我的妻子和女兒在車禍裡面死掉了,其實我的妻子可以不死的,但是她臨死之前把我推出去了,我活了下來,人這輩子最關鍵的是要看得開。”
“你跟我做吧,我帶着你創業,這樣你就不用遭受被人的白眼和施捨了。”
“小夥子,你不是第一個跟我說這話的人,我其實已經看淡了,這不是施捨,而是一場交易,我是乞丐就要乞討,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世人多半是欺善怕惡,想要不被欺負就要變成惡人,我就算是成爲了有錢人又能如何,活的好像一個妖怪,其實不如像我這樣逍遙自在,衆人皆醉我獨醒,吃飽喝足就夠了。”
老人解開衣服的扣子指了指身體裡面的保暖內衣:“新買的,這段時間我學了幾首流行歌曲,拉出來之後生意比往常好多了。”
“我總感覺不對。”
我很疑惑也很費勁,老人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哈哈大笑起來說:“沒有什麼不對的,生活的方式很多,我只是選擇了一個比較極端的,我享受過天堂也下的了地獄,其實生活在底層還是最享受生活,因爲壞的人都在往上爬,只有變壞變惡才能爬的高,你們這一代人很苦,我們那個時候還有機會,你們現在沒有什麼機會,所以現在的女娃娃可憐,可憐啊,被那些壞人玩弄,到最後無家可歸,悽悽慘慘慼戚。”
“你說到底是人變壞了,還是這個社會讓人變壞了?”
“道德也需要法律約束,沒有法律約束,自己道德淪喪,這是必然的事情,你想一想如果沒有了法律,人會變成什麼樣子,而法律又是爲了誰制定的?不給道德增加約束又是爲什麼?還有你想這些有意義嗎?你能改變這一切嗎?”
“不能,但是如果想都不去想,那豈不是成了行屍走肉,我覺的社會需要改變,很多問題都需要解決,將來大家都會富裕起來。”
“夢想只會存在於天堂,當你相信有天堂的時候,生活可以變成天堂,當你只把現實做天堂的時候,天堂就消失了,我的境界比你高,如果我在國外,也可以像比爾蓋茨那樣享受生活,但是我愛這個國家,所以我不想離開。”
“你爲什麼愛這個國家?”
“因爲我的妻子和女兒死在了這個地方,我的妻子救了我一命,我也想死在這裡。”
老人說完默默抽着煙,拉起了二胡,沒有人關注他,也沒有人願意給他過多的施捨,當然我知道他也不需要,而給他施捨的多半也都是沒有多少錢只能壓馬路的窮人,有錢人都在金碧輝煌的宮殿紙醉金迷。
他選擇了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可能他也清楚,如果他跟着我,將來會走上一條有錢之路,但是那不一定是他的夢想,夢想不一定就是有錢,當夢想變成金錢和地位的時候,人格自然會扭曲,而這個社會太注重金錢和地位,媒體也在渲染,最終的結果,自然是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如今笑貧不笑娼。役節見巴。
就在我打開車門要上車的時候,耳邊響了水木年華那首一生有你,是二胡版的,我不由自主的哼唱了起來。
“因爲夢見離開我從哭泣中醒來……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是誰能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多少人曾在你生命……”
我啓動車子,這會雪越來越大,當我開車停下來的時候,別墅裡面亮着燈,我抱着陳美麗的屍體走了進去。
房間裡面很暖和,坐在沙發上吃果凍的秦小優穿着一件性感的兔子睡衣,她的兩隻小腿不停的踢打,那樣子很可愛,只是當她看到我和陳美麗之後,長大嘴巴說:“她怎麼了?”
“她死了,被人害死了,美麗死了,小惠死了,蘇菲菲也死了,範輕語也死了,到底還要死多少人,我不知道爲什麼要死那麼多人,人真的有那麼壞嗎?乾脆全世界的核武器都爆炸,地球都毀滅算了,我覺的人太殘忍了,不應該活着,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人性太扭曲了,太可悲了。”
我心裡十分壓抑,我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我很難受,我想哭這個無情的世界,爲什麼把我身邊緊緊對我好對我有情有義的人帶走,那些該死的傢伙卻活的好好的,卻在逍遙法外,爲什麼要這樣。
難道老天的眼睛都是瞎的,把好人害死,只留下一羣壞蛋,爲禍人間。
“我知道你很傷心,可是這些跟我沒有關係,我不希望你傷心難過,她既然已經死了,就應該好好安葬,你這樣抱着她,她會死不瞑目的。”
“小優,我不想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死去,難道說知道了我的秘密都要死,那我是最該死的一個,我當初就不應該生出來,我不生出來,也就不會害死這麼多人,我覺的自己是一個罪人,得到了她們的身體,得到了她們的心,現在還要拿走她們的命。”
“這一切都和你沒有關係。”
秦小優不知道怎麼安慰我,從廚房走出來的慕容嫣端着一鍋湯,她笑着說:“小楓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帶着美麗的屍體回來見您老人家了,看到她死了,你應該很高興吧,別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你做的,都是你在背地裡布的局。”
我惡狠狠的瞪着慕容嫣,慕容嫣皺了皺眉頭說:“你先冷靜一下,小優幫小楓拿套衣服,讓她先去洗個澡,我給火葬場打電話,讓那邊派車把陳美麗的屍體燒掉,好好安葬,如果怕她寂寞,可以給她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陰婚,讓她在下面也不寂寞,這些纔是我們現在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