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人決定在我媽出院的第二天晚上就見面,陳子煜的爸爸我見過,雖然是做大生意的,對我們一家人都極爲親切。因爲知道陳子煜家裡的情況,對於他媽媽的到來,大家都頗有些驚訝。
陳子煜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坐在飯桌上一聲不吭的,還是陳子煜的爸爸先開口,“那個,小善是吧,我對你有印象呢。”
我禮貌的起身,微笑道:“我對叔叔也有印象呢。”
“噢?那我倒不記得什麼時候了。”他思索一番,我提醒道:“您不記得了,高二的時候,您去幫子煜開過家長會,雖然時間隔了很久了,不過你當時還對我笑着點了點頭,我印象深刻。”
陳子煜爸爸果然哈哈大笑起來,揮着手道:“對對對,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原來你和我們家小煜,那個時候就有貓膩了,哈哈,怪不得我家小煜當時…”
“爸!”陳子煜一聲喝止住他,“您別亂說。”
陳子煜的爸爸也適時的止住了話頭,笑眯眯的端起酒杯,“好了好了,不提這些了,我先敬二位親家。”
一整桌酒席,吃的人寥寥無幾,雙方父母都在津津樂道兒女的婚事,就連夫妻不和的陳爸爸陳媽媽,也熱熱鬧鬧的開始商量着婚禮怎麼舉辦,婚紗照在哪拍,婚禮以什麼形式,甚至喜糖用的包裝盒都考慮周到。
陳子煜去廁所已經很久了,我坐立難安,過不了多久,手機屏幕忽然閃了閃,將發着呆打着盹的我驚醒,陳子煜的消息赫然出現在眼前,“出來,我在外頭等你…”
我看了眼還在爭鬧不休的雙方父母,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匆匆說了句,“我有點事出去一下。”便逃離了酒桌。
陳子煜果然等在門口,趁着等我的時間,他已經將車開到了門口,對我使了個眼色,“上車!”
我有些猶豫道:“這樣不好吧,我們就把我們的爸媽丟在飯店?”
陳子煜見我還猶豫不定,着急的下車將我塞進車裡,一邊無所謂的安慰,“沒事,他們一定會覺得,我們是按捺不住,要去給他們完成傳宗接代的任務去了…”
他開着車,速度特別快,這樣的刺激感我們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了,讀書的時候,覺得上課能安全的傳一節課的紙條就很刺激,越長大要求越多,後來連上牀都變得有幾分麻木。
今天的陳子煜特別高興,也不告訴我去哪,就開着車往前飛奔,過了很久以後,車子才停在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那是我們初識的地方,也是我們分別的地方,我不明白這麼大晚上的,他帶我來學校幹什麼,他詭異一笑,伸出食指抵在我的嘴脣上,“噓…你別問,進去就知道了。”
我好奇的撇了他一眼,試探性的被他牽引着,這條路我再熟悉不過了,從門口到教室,路過籃球場,再往前是食堂和圖書館…
似乎這樣的驚豔不太適合學校這樣一個安靜的地方,當陳子煜輕輕放下蒙着我眼睛的手,一片絢爛的煙花圍繞在四周,用藍色妖姬擺成的ILOVEYOU呈現在眼前。我呆住了,然而不等我回過神來,陳子煜忽然從身後變出一大捧玫瑰,卡在玫瑰中間的鑽戒,熠熠閃光。
這大概是電視劇裡最沒含量,但又是最能催人淚下的橋段了吧,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最大的讚美,就是那句“你願意嫁給我嗎?”
陳子煜捧着花,半跪式一臉真誠的望着我,“小善,我跟你在一起那麼久了,好像還沒有真正給你表白過呢,你不是說,結婚是女孩子一輩子的大事嘛,所以,我今天就在這裡給你求婚。”
我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嚇了一跳,忙拉着他起身,“你幹啥呢,這麼正式,我還有點不習慣。”
可他卻避開了我的力氣,一手牽着我的手,另一隻手舉着花,信誓旦旦道:“小善,其實,我從高一的時候就很喜歡你了,那個時候我脾氣差,自高自大,整天遊蕩在一羣姑娘中,而你總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讓我不敢說喜歡,也不敢像林現那樣向全世界號召你是我的…”
陳子煜說着說着,好像想起了很多往事,他的花太大,以至於他擡着手臂的手有點吃力,不過,他還是堅持着,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完。
“我前陣子說艾琳娜是一直在我身邊的那個人,但其實我錯了,你纔是一直在我身邊的那個,也是唯一我想在你身邊的人。小善,我知道你想要一份純粹的愛情,而我是一個染指過無數女人的渣男,但如果你給我機會,以後的每一天,我都會做一個聽話的老公…”陳子煜巴拉巴拉說了很多話,後來自己也不知道說到哪兒去了。
我哭笑不得,一個求婚搞的跟寫檢討書似的,而陳子煜還是個倔脾氣,不讓他檢討完他還就不起來。
折騰了好大一會兒,他才終於迴歸正題,胳膊已經擡了好久,此時脹的疼,陳子煜咧咧嘴,道:“小善…你願意…嫁給我嗎?”
這求婚的戲碼實在太拙劣,讓人忍俊不禁,我的笑容藏匿不住,陳子煜摸摸頭,疑惑道:“我求婚,有這麼好笑麼?”
“不是好笑,是你這求婚求的也太拙劣了,連話都說不連貫。”我嫌棄道,內心卻開心的不行。
陳子煜倒是很會給自己找臺階,油嘴滑舌道:“你知道的,我語文一向不好,以前都是你給我寫作文。”
他將花又舉了舉,掛着一張苦瓜臉,撒嬌道:“你快接着我的花嘛,我都舉好久了,胳膊疼。”
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開始沒有控制住自己的眼淚,任憑他將戒指套在我的無名指上,他的手法還很生疏,套戒指的時候太過生硬,磕疼了手指,也磕在了心上。
回到家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爸媽都在門口等我,見到陳子煜送我回來,媽媽明顯有些不高興,斥責道:“這麼晚了纔回來,剛剛吃飯的時候,也不打聲招呼就跑了,這麼多長輩在呢,小善,這樣可不對啊。”
陳子煜機靈些,立馬接過話來,一個勁兒的認錯。
“阿姨對不起,是我給小善打的電話,您要怪就怪我吧。”
聽到陳子煜主動認錯,態度還那麼誠懇,媽媽也不好再發作,只淺淺說了句,“下次不許再這樣了。”便進了屋,爸爸朝着我們擠了擠眼,也跟着她進去。
陳子煜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好啦,你快進去吧。”
我微笑着點點頭,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開始適應了他帶給我的安全感,很多事情,只要他在,我也就樂得跟在他身後,不管閒事了。
媽媽雖然出了院,身體還處於休養狀態,索性,我們便請了個長假待在家裡,沒事一起逛逛街,陳爸爸回了上海,他便常來我家蹭飯,一來二往的,過的倒像一家人的樣子。
沒多久,梧桐鄉寄來消息,說媽媽的父親昨晚心臟病發作,來不及送醫院就過世了,雖說媽媽年輕的時候就遠離家鄉,好歹還是他的嫡親女兒,現在一切都塵埃落定,也談不上恨不恨的問題了。
考慮到媽媽身體不好,我和陳子煜代替她回了趟梧桐鄉,再次回到梧桐鄉的我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無憂無慮,嬉笑玩鬧的少年和少女。
剛進家門,嬸嬸便認出了我旁邊的陳子煜,一聽說是我未婚夫,拉着他的手一個勁兒的點頭,“對對對,我當時就說,你們倆配得很!”
我不好意思的害羞臉,陳子煜倒是樂呵呵的聽着嬸嬸誇他,什麼長得帥啊,年輕有爲啊…
參加完爺爺的葬禮,我和陳子煜又回到以前喜歡去的地方,聽說姜婆婆幾年前因爲癌症晚期,家裡人發現的晚,病根查出來不到一個月就過世了。此時再回到以前她愛待的地方,除了風景依舊,再也沒有當年等待的背影。
陳子煜撇撇嘴,“這地方沒有了婆婆,都沒有了生趣了。”
我閉上眼,感覺到風從面前吹過,依稀間耳畔回想起當年她在我耳邊說:“你見過這個人嗎?你告訴他我在等他…”
謝謝她當年那麼癡情的愛着一個人,才讓我如今相信,愛一個人真的願意爲了他變成傻瓜。
陳子煜伸手在我眼前揮了揮,道:“你又發呆,想個什麼都能讓你發呆發半天。”
我微笑着,拉住他的手,偏着頭正好搭在他的肩膀上,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樣的誓言太沉重,我只希望以後能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不要說分手。
家鄉總是個很神奇的地方,每一次回來都有不同的變化,這一次再回到上海,我成爲別人的未婚妻,要嫁給一個年少時就深深愛過的人,對於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來說,這大概是比漲工資還令人高興的事情吧。
安顏對他的第一印象不夠好,不過聽說了我的喜訊,還是衷心的給我祝福,她的公司做大了,她還說自己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將公司開到國外去,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如我一般幸運的,兜兜轉轉,還能遇到當初最想要嫁的人,但我願意相信,上天有時候就願意給人一個美滿的結局。
公司參股以後,我決定辭職,不僅僅是因爲婚事將近,何況我這人本身就不是志存高遠的女強人,比起叱吒商場,天天拎着籃子買菜煮飯,然後接孩子,等老公回家,一起度過愉快而又平淡的日子,或許更適合我。
安顏雖然覺得這樣埋沒了我的才華,也尊重我的決定,離職手續辦的不算麻煩,本身屬於我的那部分股份,依然由我保留,用安顏的話說,陳子煜那麼花心,萬一哪天你拋棄了他,還有三兩存錢過活。
最讓人欣慰的,大概就是陳子煜終於肯好好花心思在陳氏的工作上了,陳叔叔將此事全部歸功於我,每每看到我,都一副熱淚盈眶的樣子,感嘆道:“別人都說,成家立業成家立業,男人都得先成家,才能好好立業,我現在算是信了,呵呵呵…”
爸媽遠在家鄉,脖子上手臂短的,對於一切大小事宜只能遠程監控,更多的時候,都由我來決定。我搬離了租的屋子,住進了他一直住的屋子,本身就屬於陳氏旗下的樓房,陳爸爸商量着暫時就用作我們二人結婚的婚房。
趁着今天天氣不錯,本來約好的一起去買家居用品,結果臨到頭時,陳子煜忽然接了個電話說要開一個緊急會議,沒辦法,我只能叫了念清來陪我。
說起來,自我離開以前的公司,和蘇念清見面的機會就很少了,不久前忽聞她和文怔已經有了寶寶,我還愣了半天。
我和念清在三樓的商場逛了大半天,才終於累到坐在星巴克的沙發凳上,精疲力盡。
她的肚子微微隆起,穿着一件寬鬆的孕婦服,外頭套着厚一點的大衣,不修邊幅,臉上洋溢着當媽媽的喜悅感。
我看着她的模樣,似曾相識,“幾個月了?”我的手觸摸到她的肚皮,隔着好幾層衣服,仍然能夠感覺到一個鮮活生命即將到來。
念清慈愛的目光,在自己肚子上反覆撫摸,語氣柔和道:“四個多月了呢,寶寶可健康了。”
我半是感嘆,半是羨慕的對她道:“這沒想到,你比我先走了孩子,以後她要是叫我乾媽,可你又叫我善姐,輩分不好算呢…”
念清微微泛着笑容,溫聲道:“你不是也快了嗎?等你結了婚有了小孩,也就沒空惦記着我的孩子了,到時候是親媽是乾媽,有什麼差別呢,哈哈!”
提起結婚,我的臉也泛起紅光,人真是個奇怪的生物,不久前我還在恐懼怎樣在一段婚姻中,轉變自己的身份,現在就沉溺在成爲他妻子的喜悅裡,難以自拔了。
我笑嘻嘻的問道:“念清,你還膽子挺大的,結婚這事,說結就結了,我就沒你那麼大的勇氣了。”
念清也笑了笑,答道:“嘿,不就是結個婚嘛,也沒啥,要是你確定,再等個三年五年,要結婚的對象還是他,那麼早結晚結又有什麼不同嗎?!更何況上天賜予了我們一個孩子,我們就應該相信,這就是上天的暗示呀。”
我被她的一番話,堵的啞口無言,她算是我一手扶持的,從走入社會的第一步,忐忐忑忑,不分輕重,到現在成熟老練,懂得進退,時間真是一劑良藥。
蘇念清擦了擦嘴,另一隻手不由自主的護住肚子裡的胎兒,對我擠了擠眼睛,“善姐,五樓好像還有個牀上用品店,結婚的時候,牀上用品是最重要的,我們再去逛逛吧?”
我看了看,時間還早,興趣也正濃,便順從的點點頭,“嗯嗯,好的,你先等我一下,我去結賬。”
五樓是整個的牀上用品店,蘇念清拉着我的手,津津樂道的介紹着,“我結婚的時候,本來買了一套大紅色的牀單被罩,結婚結婚那天,他媽媽非要墊一塊白喜帕在牀上,你知道我們尷尬的,他媽媽是地地道道的農村人,不知道我懷着孕,哪還有什麼處女…那啥…”觸及到敏感話題,她還是害羞的紅了臉。
“結果,那天我們就着那張白喜帕,分牀睡了。”
我和她一邊閒聊,一邊逛着,忽然,一套金色繡着紫薇海棠的被單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和陳子煜的第一次,那家賓館的名字就叫紫薇海棠,我至今記憶猶新,店主人說,海棠是愛的忠貞的象徵,從此,我和陳子煜有了血脈的聯繫。
蘇念清發現我的目光,被不遠處的一套被單吸引着,撲哧笑了,指着那被單說:“你喜歡那個?我們去看看就是,走走…”
“老闆,把這套拿我看一看!”蘇念清伸手揭被單,被一旁的另一位女子攔住,“咦?”她疑惑的偏頭看她。
那女子妝容精緻,穿着大紅色的呢子大衣,不好意思的笑了,“不好意思,我沒注意到。”
“咦?許善?好巧啊…”
“是啊,好巧啊,艾琳娜。”
蘇念清狐疑,“你們認識喔?”
艾琳娜微笑着,點點頭,“是啊,我也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遇見。我還以爲,這輩子我們大概都見不到了呢。”
我笑而不語,蘇念清是個很會審時度勢的人,此刻挺着大肚子,站在我前頭,一臉敵意的看着她。
艾琳娜的語氣並不咄咄逼人,微笑着問了句,“介不介意,我們找個地方坐坐?”
想來她也不願意讓蘇念清在場,等文怔接走她,我們隨意找了家咖啡店。
她依舊是個精緻的女人,連指甲都做的一絲不苟,我坐在她對面,像兩個很久不見的好友,感受不到一絲情敵的挑釁。
艾琳娜看着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羣,問道:“你和他要結婚了是嗎?”
我淡然的含笑點頭,她也不惱,手裡的湯匙隨意的攪着被子裡的咖啡,原本精心設計的一顆心被生生攪碎。
她後來黯然嘆了口氣,緩緩說着就像一個傾訴的閨蜜,“真沒想到,他真的和你又在一起了,其實,之前發給你的那些圖片,都是我以前收集的證據,我以爲,當他真的要離開我的時候,我還可以用那些讓他身邊的女人離他遠遠的,那天他來公司找我,卻說,他要跟你結婚了…”
“許善,其實,我挺嫉妒你的,你不算好看,也不夠優秀,可是他真的很愛很愛你,在國外的日子,我知道,他對我和對照片裡的那些女人一樣,只有性沒有愛,我們在一起,大概真的只是基於我們合適。”
艾琳娜離開的背影,依然那麼美麗果斷,她是陳子煜的前妻,按道理,我應該對她滿懷敵意,可我卻發現自己恨不起來她。我倒更寧願相信,在我的內心深處,很感激她的出現,讓一個人在國外的陳子煜不至於寞寞無守…
回到家的時候,陳子煜已經回來了,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聽見我的開門聲,立馬扔掉手裡的薯片,開心道:“你終於回來啦,我等了你好久,去哪兒了?”
……
夜影星移,黑夜裡的兩個影子靠在彼此身上,不斷索取着彼此的溫暖,愛不就是這樣,用語言來表達,用性來灼燒。
“小善,其實你和宋鳴在一起的時候,我挺生氣的,你沒有和他,那啥過吧?”半醒半睡的時候,陳子煜靠在我的耳邊,輕聲問道。
“什麼?”我裝聾作啞。
“就是…我和你,我們現在這樣啊…哎呀,你知道的…”他紅着臉,迴應道。
我哈哈大笑,不迴應他。
“還有,”陳子煜又略帶委屈的說,“你說不稀罕一個被穿過很多次的褲子,那句話,真的挺傷人。”
我嗚嗚咽咽,蜷縮成一團依偎在他懷裡,喃喃道:“嗯,那你要我怎麼補償?”
陳子煜壞笑一聲,“那就用你一生來補償吧。”
新一輪的慾望之戰開啓,我微微含笑,感受到他來自身體和心靈的進攻,除了緊緊伏在他身上,似乎別無他選。
人生就是一條河流,而他就是我的浮木,抓住了就不能放手,陳子煜摟着我,色迷迷的眼神,湊近我的耳朵,怪笑道:“那個…小善,你能不能再…張開點,我進不去…”
(完)
《我的傲嬌小男神》今天要跟大家說拜拜了,感謝大家一直容忍着作者的懶惰和時不時的少更,期待下一次的遇見,就像我說的,你若來,我們的故事仍舊繼續…(另附個人微信公衆號:axz222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