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死?”
洪新剛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大聲訓斥:“現在才知道害怕了?你在偷東西的時候,爲什麼就想不到這一點?嗯?”
無論在任何時代,無權無勢的平民百姓對國家暴力機構的成員,都會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敬畏,尤其是在違法犯罪被抓住把柄還處於弱勢的時候,這種畏懼心理將會成倍的擴大。
幾個戴手銬的人此時看着對面的洪新剛,雙目中難以掩飾的露出慌張之色,尤其是洪新剛跨在腰間的小小手槍,更使得他們鼻尖冒汗,幾個人的眼睛不時的瞄向那隻帶着槍套的手槍,似乎這把槍隨時都會被洪新剛掏出,然後對準他們的腦袋扣動扳機,對現代火器的畏懼使得他們不敢有絲毫的反抗動作。
院子裡這幾個人都是在即將出門下地幹活的時候被洪新剛帶人抓起來的。
就在關曉軍跟着父親關雲山出門不久,關宏達就讓洪新剛開始了行動。
昨天被關雲山放回家的關雲崗還想跑路,早就被一直盯梢的民警抓個正着,扭着胳膊就逮到了關宏達面前。
經過一番審問,其餘的幾個從犯也都從關雲崗嘴裡說了出來,於是幹警們又一次行動起來,將關帝廟村剩餘的幾個竊賊挨個的抓進了關家大院。
關曉軍從地裡回來的時候,這些人也纔剛被抓回不久。
此時被洪新剛幾句話嚇得嚎啕大哭的中年男子叫關鴻翔,是關帝廟村有名的膽小鬼,此人雖然長得頗爲健壯,膽子卻是奇小無比,見什麼都害怕。
他怕長蟲,怕豆蟲,怕壁虎,怕鬼,怕打架,當然,最怕的還是他老婆,因此被村裡人稱之爲“關怕怕”,又叫他“關小膽”,乃是整個村裡人空閒時間拿來取笑最多的一個人。
可就這麼一個膽小如鼠的人,竟然也參與了偷竊磚窯磚塊的事情,使得關曉軍嘖嘖稱奇,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他膽大了這麼一次,可惜沒用對地方。
關宏達也很奇怪關鴻翔的行爲,他看向痛哭流涕的關鴻翔,“鴻翔啊,你可一直都是一個老實人啊,怎麼也做出了這樣的糊塗事?我昨天給你機會認錯,你爲什麼不來我家?”
關鴻翔膽怯的躲躲閃閃的看了關宏達一眼,隨後下巴一揚,指向了不遠處蹲在地上被拷住雙手的關雲崗,“關雲崗不讓我來!他說我要是敢來,他就找人殺我全家!”
關宏達大怒,轉身看向關雲崗,“雲崗,你是這麼說的嗎?”
關雲崗低頭看地,一語不發。
“你好大的膽子!”
關宏達再也忍不住心中之火,一腳將關雲崗踹倒,破口大罵,“你還殺人全家?你有這個本事嗎?嗯?今天我抓你過來,你是不是還要殺我全家?你這個畜生,心腸夠狠啊!”
他罵了幾句關雲崗,擡頭看向其餘的幾個人,“你們呢?大寶、二成、東昇、你們昨天爲什麼不來找我說一下情況?這件事既然已經被我知道了,你們難道還能跑的了?爲什麼不主動出來認個錯?”
對面的幾個人全都一臉慚愧的低下了腦袋,每一個人吭聲。
其實昨天關宏達把消息放出之後,這幾個人都極爲慌亂,雖然關宏達說讓他們主動站出來,但幾個人卻都存了僥倖心理,心想:“萬一查不出來呢!”
其實當此時節,關雲崗已經暴露了出來,關宏達怎麼可能不順藤摸瓜把他們找出來?但只要是做了壞事的人,一般都會存有僥倖之心,不然他們也不會做出違法犯罪的事情來。
因此即便關宏達許諾他們,只要他們主動認錯,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但是他們卻還是想拖兩天看看風頭再說。
對於這些人的小心思,關宏達怎麼可能不知道?
提前給他們打了招呼,已經算得上是仁至義盡,現在給臉不要臉,關宏達不會再客氣,直接吩咐洪新剛進行抓人,不再給他們留什麼情面。
見這些人不說話,關宏達意興闌珊,對洪新剛道:“帶走吧,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依法辦事,不過——”
他說到這裡,手指關雲崗,“這些人裡面,他是主謀,你們好好審審他,看他把偷得磚都賣給誰了,全都查清楚,我要知道結果!”
洪新剛點頭道:“宏達叔,你放心,這幾個人我會好好照顧的,保證一分不少的把您的損失給找回來!”
關宏達嘆了口氣,“損失就損失啦,還找什麼?真要是找回來的話,你們也別給我送,就算是我捐給警局的伙食費了,大傢伙來回奔波,怪辛苦的,你們也改善改善伙食!”
洪新剛道:“那不行,這可是違反紀律的!”
關宏達笑道:“好,你們破案之後,我弄幾面錦旗,再讓人寫幾個大字,敲鑼打鼓的給你們送去!”
洪新剛連連搖手:“不用費這勁兒!您的心意大傢伙都領了,其實啊,這一次能破獲了這麼一起團伙犯罪,那纔是我們最大的收穫!本來咱們縣城的犯罪名額還差了不少呢,這下好了,把相關涉案人員全都抓起來,估計任務也差不多能完成了!”
他好笑的看向面前的幾個人,“說起來,我還是應該感謝他們呢,要不是他們這些人犯罪,我們上哪去湊夠上面分派的犯罪名額?”
洪新剛這句話確實是有感而發,這段時間風聲正緊,嚴厲打擊犯罪的行動再一次展開,每個地方都有指派名額,如果達不到要求的話,上面便會問責。
洪新剛這幾天正發愁呢,關宏達就送了他們這麼大一個禮。
其實就他們而言,抓住偷竊賊高興程度遠遠高於老關家,這些人被抓,關宏達雖說有點快意,但更多的卻是心寒,完全高興不起來。
如今整個鳳山鄉就一輛吉普車,這些被抓的人根本就裝不下,最後還是關雲山開着五菱拖拉機將這些人送進了派出所。
等到院子裡的人都被拉走後,關宏達嘆了口氣,對坐在大門口抽菸的關自在道:“太爺,我是不是有點過了?”
關自在吧嗒吧嗒抽了幾口煙之後,擡頭道:“過?什麼叫過?他們吃你的,喝你的,到最後還偷你的,吃裡扒外,有什麼好同情的?你呀,太仁義了!既然他們犯法,那就讓官府法辦!不這麼弄一下,以後你的窯廠,還會出事情!”
老爺子手中旱菸袋在門檻上磕了磕,“不能對他們太好,恩大成仇啊小子!”
關宏達點了點頭,“太爺說的是,太仁義了確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