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軍對陳源是有一點印象的。
而這種印象，還因爲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而加深。
甚至說，想到十一中，除了何洪濤，就是那個叫陳源的小孩了。
這段時間的進步，張建軍看在了眼裡。
對於石一把他當成好朋友，一中的兩個小孩也跟他有很深的友誼，以及還有人敢在四中的嚴厲校規下跟他早戀這事，讓張建軍漸漸對這個小孩，產生了一種微妙的魔化……
這個陳源，就像是有什麼妖術一樣，能夠把人深深吸引。
比如這個何洪濤，提起陳源就像是說到自己的兒子一樣，那種親暱和與有榮焉的感覺，着實膩歪。
校長愛徒可以理解。
作爲校長，都會有。
比如自己這邊是石一，斐利民那邊是劉易陽，季文星那邊是劉成曦、周伍聲等人，但都屬於是正常的師生感情，唯獨這個何洪濤……
讓人感覺到有點好到了肉麻。
竟然還在那種時候，笑盈盈的跟一羣小孩子合照。
衆人聊完之後，都分開走了。
而因爲何洪濤跟張建軍的車停的很近，所以是一起走的。
畢竟只是在心裡不爽，作爲朋友跟熟人，不至於說真有什麼矛盾。
“那既然這一次統考，就會劃一個更準確的線。”何洪濤笑着說道，“四中跟一中考華清薊北的人數越來越接近了，這次能不能持平啊？”
“不太可能。”
張建軍作爲理科生，非常理性，基於這幾年的趨勢判斷之後說道：“最快，也要在石一那一年持平。”
目前兩個學校的情況是，頂尖分數，四中比一中要強，出狀元的情況，大概是5.5：4.5開，四中狀元數量要略微多於一中。
但華清薊大這兩所學校的錄取人數，包括文科和理科，四中這邊是五十人出頭，一中接近六十人，大概差四到六人。
不過，四中這一邊還在追趕。
最早的時候，在張建軍接手的那一年，一中是五十五人左右，四中只有二十個人出頭。
所以說，張建軍無愧是夏海百年來最強校長。
等到他把四中帶到全市第一，全省第一後，基本上就功成名就，可以帶着榮耀踏入政壇。
老實說，如果現在就讓他去走仕途，他還是有些猶豫的。
畢竟還沒有把四中變成第一，這個榮耀如果不達成多多少少有點可惜，就像是沒有完成某件偉大的作品，或者說基本上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五，卻將最後的百分之五交由別人，這個功勞還要被別人佔去，會不太舒服。
“那希望早點超過哦。”何洪濤道。
“怎麼，我們不是同區競爭關係嘛？”張建軍也打趣的說。
雖然他不太喜歡十一中強行跟自己雙驕，但畢竟這是一個梗，拿出來說說也挺有意思。
“哈哈，完全競爭不了。”
何洪濤擺了擺手，道：“我只希望四中早點超一中，到時候四中的生源就是面向全市，最好的學生。這樣，海靜區裡，報考四中的數量就會下降，我們十一中的生源就更好了。”
“那的確。”張建軍知道對方葫蘆裡賣着這種藥後，也釋然了，“現在一中就好在生源，還有大家覺得一中華清薊大兩所學校錄取人數高的情況下，校風還寬鬆，所以就都往那邊報了。”
“但我們都清楚。”何洪濤認可的點頭，“在生源差大概一等的情況下，四中的培養學生的成材率，可高太多了。”
“……還好，還好吧。”聽到何洪濤這話，張建軍突然感覺到，這個人還真的是很有腦子。
你小子，是懂教學的。
所有人都覺得一中比四中強上一點點，就認爲四中模式不過爾爾，只是無情的考試工廠，但卻不承認，四中幫助好多資質平庸的學生，圓了985的夢。
也讓那些聰明的學生，達到頂尖。
更加重要的是，保證了最低下限。
進來的學生，無論怎麼樣，都會超過海東84％的人。
因爲海東的一本率也就16％。
“十一中目前就是用的四中模式，效果可謂是立竿見影。”看着張建軍，何洪濤完全不加掩飾的說道，“這就說明這一套教學方法，是適用於名校，和中流省重點。甚至說，全部的學校。”
“寧城這些年教育強勢，也是因爲海中。而海中，就是換了個城市的四中。”張建軍說。
“讓學生吃點苦，磨滅一下人性，能夠對日後的發展有好處，當然是值得的。”何洪濤說出了他的暴論。
而張建軍，則是對他的這番話，並不願意附和。
倒不是觀點有誤。
“何校，好像沒怎麼磨滅學生人性啊？”張建軍在上車前，提起道。
“怎麼就沒啊？十一中校風可嚴格了啊。”何洪濤不理解。
“嚴格是自上而下，一視同仁，不是隻管差生。”張建軍想到這裡，便直言不諱道，“怎麼能夠讓學生，在元旦晚會上表演那種節目呢？”
“你說那倆小鳳凰啊……純友誼，純友誼啊。”
“還純友誼啊？那女生可是我們四中的學生，都特意翹課跑過去了。”張建軍認真的說道。
“……”
嘶……
你不是，只有一點印象嗎？
建軍，伱在這說謊啊。
“……”
不對，我這樣一說豈不是就表明我知道陳源這個人，而且還知道的不少嗎？
那就跟剛纔的回答矛盾了啊。
兩個人，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最終，是老好人何洪濤打破尷尬：“這倆小孩，的確是談戀愛了。但沒有在本校談而且也沒有影響學習，張校你也別太在意了。那女生，成績有下降嗎？”
“…不太清楚。”
得，你又不清楚了。
“好學生跟好學生之間是會相互影響的，陳源這種有希望衝刺狀元的學生，肯定也不會把你們的學生帶壞。”
何洪濤安慰的說完，張建軍愣了一下。
他剛纔，是不是說了‘狀元’？
不是，你在四中校長的面前聊你家學生能拿狀元？
太離譜了。
哪怕外校有劉易陽這種在往年都能夠拿狀元的學生，人斐利民也只是在爲外校可惜，遇到了最強四中的最好學生石一。
你陳源連十一中第一都不是，就在這裡討論狀元之資了？
“現在還早吧，也看不太出來什麼。”
張建軍不想接茬，但對方敢說這種話，讓他實在是有點忍不住，所以也迴應道：“等看看統考的成績再說吧。”
張建軍的言下之意很清楚。
剛開始的進步迅猛，並不能說明上限也很強大。
而且陳源先前做的試卷，含金量都不算太高，等到統一的考試跟閱卷出來了，再聊也不晚。
“張校學校的學生，能夠上華清薊北的學生，都叫柚子。”何洪濤就像是沒有聽懂暗示一樣，繼續的聊到，“希望陳源這一次，能夠成爲柚子吧。”
“繼續進步有可能，但當柚子不大可能。”
然後，當即就被張建軍給粗魯的否定了。而且說完之後，還認真的分析說：“從暑期開始，頂多五個月的時間，從500分到那兩所大學，這基本上沒有這種先例。哪怕他先前，完全沒有學習。”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分數的進步不是一個正比例的曲線，而是一個牽強的正相關。
甚至，這種正相關都不會存在。
因爲到了某個程度之後，分數是會波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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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陳源的這個分數，已經很高了。再往上，那絕對是瓶頸了。
不可能說還保持着跟先前一樣的趨勢。
真要那樣，那就不是人類，是怪物了。
“張校不要這麼武斷嘛。”
然而何洪濤卻十分堅持，哪怕對方都理性分析到這裡了，他還是十分相信的說道：“陳源本來就是一個聰明小孩，而且現在學習的專注度也高。把天賦兌現了，這有什麼難的？”
實際上，也難。
何洪濤也不覺得陳源就能做到這種程度。
但他，也想看看，奇蹟能夠一直走到哪。
“不不，教學是講規律的。”張建軍搖頭否認說，“像這種學生，四中都從來沒有出過。”
“那這樣吧，打個賭。”
既然對方如此堅信，何洪濤索性道：“這一次，要是陳源沒當上柚子，算我輸，請你吃飯。”
“行吧。”張建軍並不介意，直接就答應，並吐槽道，“我看你，就是想找藉口請我吃飯了。”
“那你輸了，怎麼辦呢？”
“請你吃飯。”
“不用。”何洪濤擺手拒絕然後伸出一根手指，笑着道，“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你說吧。”張建軍淡然道。
何洪濤需要給陳源一個絕佳的學習環境，這也是爲什麼把肖陽換到他們班的原因。
這個狀元，可能是何洪濤此生僅有的機會。
錯過了陳源，接下來的十幾年，在十一中可能都遇不到這樣的學生了。
所以爲了他，自己無論怎麼樣投資，都不爲過。
因此，他說道：“學生的考試，有起有伏，並不一定說是，成績相較而言比上一次考差了，那就是受到早戀影響了。”
“你不妨把話說的再明白一點。”
張建軍感覺到何洪濤鋪墊了那麼久，是想說接下來的話。
“我把我們學校的小鳳凰管好，讓他好好學習。”
帶着開玩笑的語氣，何洪濤提出道：“然後，你也放過你們家的小鳳凰吧。”
上次的元旦晚會，實際上真的有點過，畢竟這是在挑戰四中嚴厲的校風。
夏心語之所以沒事，可能也是因爲成績並沒有太受到太大影響。
但如果某一次成績下滑了，就怕這嚴格的張建軍不近人情……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張建軍作出不解的表情，但似乎又理解。
是想讓自己包庇？
“讓他倆互相進步吧。”
對此，何洪濤語氣相當溫和，就像是一個溺愛的家長：“張校，你別嚇到那孩子了。”
…………
週日，晚上。
何洪濤：這次期末考試是全市統考
憋着尿玩手機的陳源收到了一條來自何洪濤的消息。
噫，這是弄啥嘞？
全市統考也要專門跟我說一下嗎？
不過從高二上學期開始就全市統考，夏海今年這麼拼的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肯定就不是學校之間呼籲的，而是夏海市教育局牽頭乾的。
如果是這樣，理由就很一目瞭然了。
十一中有自己的標杆，四中。
四中有自己的宿敵，一中。
夏海同樣有自己的羈絆，那就是寧城。
估計是想讓之後的高考成績更好看一點吧。
雖然全省範圍內卷沒有任何意義，畢竟是按照比例來在省域範圍內劃線的。
不過市與市之間的競爭，還是很激烈的。
陳源：知道了何校，我會好好考的
何洪濤：今天我們幾個校長，都聊到你了
噫？聊我作甚？
陳源突然腦補出了各大宗門宗主聚首，討論各宗天驕聖子，並且爲之驚歎，自豪的劇情。
不得不說，仙俠小說裡面最好看的就是這種部分。
所以是怎麼聊爺的呢？
陳源：啊？那領導們都說了什麼啊？
何洪濤：說元旦節目上，十一中的兩隻小鳳凰呢
淦！
竟然聊的是這種事情！
哥們幾個月提高一百多分的傲人戰績不值得提嗎？
這就像是宗門聚會，宗主們在討論各宗實力跟潛質時，說的都是石一，鎮壓一世之敵。劉成曦，天之驕子，相貌堂堂。劉易陽，中流砥柱，宗門未來。
最後聊到陳源……
他道侶還挺漂亮。
太冒犯了！
陳源：那四中的張校長，不也知道了夏心語的事情……
何洪濤：你覺得能不知道嗎？
哎，真把語子給害了。
何洪濤：當然，你也別想太多，好好學習就行了，夏心語不會被批評的
“……”
看到這句話，陳源愣了一下。
現在聽不到心聲，他只能夠靠猜。
何洪濤說的不是被開除，而是被批評……
怎麼樣才能夠明確的說出，不會被批評？
對此，陳源只能夠想到一點。
何洪濤替語子說話了。
絕對是的！
不然他怎麼會突然這樣說呢？
何寶你這傢伙真是的……
結婚你跟石一坐一桌，桌上有波龍，餐後有瑞士捲當甜點，宴會結束再送你兩隻螢火蟲，牌面直接拉滿！
陳源：那我就放心了，那個視頻火了之後，我一直都還有點慌。
何洪濤應該是想讓自己專心學習備考，所以才這樣安慰他的。
所以，陳源能夠回饋的就是告訴對方，自己心已經安下來了。
正好，這周過去就能夠回到自己身體，好好學習了……
正當陳源準備去放水，再回到沈筱冉那邊時。
何洪濤這傢伙，圖窮匕見了。
何洪濤：小子好好考，我在外面的面子就靠你了[旺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