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明街就是後世的馬尼拉,後世的巴石河,在這個時代被泉州人許柴佬稱作南晉江。
南晉江河口南邊,就是朝廷在這裡設立的海軍第四艦隊北明街水寨大營。
這個水寨有一衛人馬,士兵五千六百人,加上其家屬,親眷,人口達到了近兩萬。
水寨有一級戰艦三艘,二級戰艦二十七艘,另有數艘貨船與百餘艘傳令船,三級戰艦。
他們不參與呂宋府的管理,只管清肅呂宋北到大明福建,南到蘇祿國,馬魯古國海域的海路安全。
在水寨裡面,不只有海軍衙門,還有內監的轉運司,海關,朝廷的都轉運使司,提舉司等衙門。
如今的皇室別院就建在水寨的東側,這裡的百姓也都被轉移到南晉江的北側,在南晉江的北側,形成了一個超過十萬人的大縣城。
如今的北明街被稱作街,其實已經名不副實了,在大明的官方文件上,已經被稱作呂宋承宣布政使司北明府。
江北,北明府的府城並沒有城牆,所有的百姓都散居在朝廷修建的三縱三橫水泥路邊。
這是因爲呂宋島上,再也沒有能夠威脅北明府的勢力,幾乎所有的土著,都已經歸附了大明。
但是,朝廷依舊在這裡設置了一個防禦衛所,負責島上的安全防禦,這個衛所隸屬於前軍都督府。
除了糧食,大明如今能夠從島上獲得每年不低於十萬兩黃金的收入,這些相當於百萬兩白銀。
兩個軍衛的一萬多人,每年需要開支二十餘萬兩的俸祿,再加上其他開支,每年的支出不超過五十萬兩。
即便加上官衙各級官員的俸祿,整個呂宋路每年的開支也不超過百萬兩。
因爲有土地和糧食抵了一部分俸祿,實際上,如今大明每年從呂宋獲取了大批糧食之餘,每年還能從呂宋獲得超過五十萬兩的淨收益。
這已經超過了大明境內西北大部分州府了,在大明,也僅有幾個富裕的州府,納稅糧比呂宋更高。
大明以稅糧多寡爲劃分標準。糧二十萬石以上爲上府。二十萬以下十萬以上爲中府,十萬以下爲下府。
即便按照一個承宣布政使司來算,呂宋如今也能在大明的勢力範圍內稱得上一個富足之地。
吏部數次想要正式提升呂宋的級別,往這裡派駐布政使,並且有意將呂宋劃分成不同的州府,但是都被朱棣壓了下來。
成爲了正式的布政使司,不僅要派駐布政使,還要派駐巡撫和其他知府。
那個時候,許柴佬就不是最大的官員了。
雖然朱棣對商人和小販出身的許柴佬並不熟悉,但是知道南洋的問題不能急。想要一口把偌大的南洋嚥下去,不小心就會被噎住。
他一心想要西征,也是藉着這個機會,到南洋親眼親眼看一看呂宋,看一看舊港,看一看自己孫子建立的星城。
朱瞻基既然讓許柴佬掌管整個呂宋,現在自己不瞭解那裡的情況,不瞭解許柴佬的爲人,就貿然壓制,恐怕會出問題。
如果許柴佬可堪大用,哪怕他只是粗通文墨,不是科班出身也能讓他來做這個布政使。
如果不堪大用,大不了到時候明升暗降,將他調到應天府來爲官,也算獎勵他爲大明立下大功。
許柴佬當然也聽到了一些風聲,他很清楚,自己原本只是一個逃荒的小販,如今能成爲大明四品知府,已經是天幸。
對朝廷要委派其他官員來,他並沒有太多抗拒之心,只是擔心來人不能與土著和平相處,壞了呂宋的安寧。
反倒是朝廷一直只颳風不下雨,一直沒有派人來,他還有些奇怪。
這次朱棣西征要途徑呂宋,他也是全力籌備接待,想要在朱棣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
聽到有來使,他的心裡就激動了起來,到了四五月北風就要停,如果陛下是今年出征,應該在三月就要出發。
現在有了來使,怕不是有了具體消息。
帶着一衆隨員來到了海軍水寨,在衛兵的帶領下進了水寨主殿。
殿內除了指揮使向愷,與他並肩相迎出來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無須男子。
向愷率先抱拳說道:“許父母,來,我給給引薦一下。這位是中官曹禮,奉皇命沿途巡視。”
曹禮看到許柴佬的第一時間,若不是他身上的官服,根本不敢相信這個看起來像是老農一般的老人,就是太孫殿下重視,並且管理一個布政使司的知府。
他雖然早就知道許柴佬出身不高,早年逃荒到過呂宋,後來逐漸發展起來,成爲一方勢力。
他心目中的許柴佬應該是個雄武的草莽人士,卻沒有想到看起來像個老農。
但是他也不敢小覷,能成爲一方諸侯,深得殿下重視,他這個中官也不是隨意能鄙夷的。
他不等許柴佬行禮,率先行禮道:“來之前,殿下特意交待,許父母一心爲國爲民。咱家雖是廢人,但也最欽佩像許父母這樣的好官,請受咱家一拜。”
許柴佬見曹禮行禮,也連忙長揖道:“不敢當殿下如此稱讚,鄙人也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
曹禮笑道:“如此一句就道盡爲官精髓,做自己該做的事,就是殿下常說的一句話,若我大明百官都是如此,皇上和殿下也能少操心了。”
寒暄過後,向愷爲雙方相互介紹了其他各人,這才又回到殿內坐下。
許柴佬剛一坐下,向愷就親手捧起了兩份聖旨,獻到了許柴佬面前。“許父母請先看看陛下與殿下給我海軍的聖旨,我們再來說話。”
曹禮笑着點了點頭,說道:“事情說清楚了,我們再去許父母的府衙,陛下和殿下同樣也有旨意傳下。”
聖旨雖然只是一道簡單的命令,但是卻代表了皇上代表上天傳達旨意。所以,有着完整儀式和程序,絕不是隨隨便便遞給對方就可以的。
朱棣傳給許柴佬的聖旨,哪怕現在許柴佬來了,也不能直接給他,而是要等到了府衙,擺案焚香,才能宣讀。
許柴佬道了一聲罪,看起了兩份聖旨。
朱棣的聖旨當然是正規格式,四六駢儷。許柴佬這幾年特意請儒生教過,雖然不能寫,但是看懂聖旨還是沒有問題的。
這份聖旨主要是說朱棣已經決定三月出徵,着曹禮事先沿途巡檢,拾遺補缺,着令海軍各部配合行事。
朱瞻基的命令卻不是聖旨,而是以海軍大都督的名義下達了軍令,讓各部清剿海盜,保民安靖。對於天使的命令,在不影響軍務的情況下,給予配合。
看完了兩份旨意,許柴佬這才又恭敬地捧回了聖旨,交到了向愷的手中。
“我大概已經知道了自己要做什麼,向指揮所有甚要求,我也會盡量讓你無後顧之憂。”
說完他笑着看向了曹禮,等待他開口。身爲天使傳旨,旨意只是明面上的部分,更要緊的是聖旨之外的信息。
他們孤懸海外,信息封閉。想要了解大明的情況,一方面是靠內監轉運司的貨船帶來的信息,一方面是靠大明來的百姓。
但是更詳細的信息,都要通過他們這些宮中來的天使才能知道。
雖然許柴佬貌不驚人,但是想到朱瞻基來的時候的交代,曹禮不敢小覷許柴佬。所以他也不賣關子,當即說道:“最近大明最轟動的消息,莫過於二。一是陛下直接授命太孫殿下監國,而太子殿下因爲身體欠佳,如今正在診治。”
聽到這個消息,許柴佬嚇了一跳,他忍不住看了看向愷,又看看其他人,見他們面色平靜,顯然是已經知道這個消息。
他想要說的什麼來掩飾自己的震驚,可是嘴巴張開,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三年前,他蒙朱瞻基青睞,被直接授予四品知府,成爲呂宋島之主。
這兩年,雖然海軍和陸軍分別都設立軍衛,但是卻很少干涉地方事務,也能約束士兵不擾民,這都是那位殿下的功勞。
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陛下竟然撇開太子,直接讓太孫監國。看來,等陛下西征離開,應當立刻進京見駕纔對。
他這個知府就是託了太孫的福分才當上的,可不能忘本。
曹禮顯然很滿意這樣的效果,又笑道:“第二件事,就是內監的糧食貪腐案件,涉及了山東近半官員,而且還欲孔家有關,如今孔家有兩個旁支,都被押解進京,三司會審。”
這件事對許柴佬的影響不大,他身在一時間都沒有想起來這孔家指的是誰。
但是對他下首的同知樊頌和一衆隨員來說,這簡直是晴天霹靂。
樊頌忍不住拱手問道:“曹中官有禮了,本官想問一下,這孔家可是指聖人世家?”
曹禮臉上帶着笑,嘴裡卻不屑地說道:“什麼聖人世家,不過是一羣蛀蟲而已。要不是有個好祖宗,陛下和掉下恐怕早就砍了他們的腦袋。”
樊頌乃是五品同知,在場除了許柴佬這個知府,文官系統他最大。因爲跟內監不是一個系統,加上有一股文人傲氣,所以內心並不畏懼曹禮。
聽到曹禮日此說,他站起身來,長揖到底道:“還請曹中官說個明白,否則我便要替天下讀書人求個公道。”
曹禮並不生氣,起身還了一禮說道:“公道,說到公道,我這裡倒有一件官司,想問一問樊同知。”
同知雖然不是通判,不是主管刑事,但是身爲五品官員,自然是經歷過知縣一職,有過審案經驗的。
樊頌雖然內心不忿,但是並沒有失了分寸,更不是想得罪天使。他點了點頭道:“中官請講。”
“兩戶毗鄰而居,其中一戶祖墳在另一戶地產不遠,中是荒地。另一戶開墾荒地,侵佔鄰居祖墳,該如何判?”
樊頌果斷說道:“祖墳乃是祖宗之地,豈容侵佔!當令另一戶賠禮道歉。開荒雖然是朝廷法度,卻也不能影響他人。”
“若是祖墳已經被刨開呢?若是祖宗屍骨已經被挖出,並且被遺棄,現在找不到呢?”
“當斬!”
曹禮笑道:“好教樊同知知曉,這刨人祖墳,並將他人祖宗屍骨遺棄的就是你口中的聖人世家!”
一衆文官倒吸一口冷氣,衆皆愕然。樊頌更是身子一晃,差點摔倒,被坐在他下首的通判錢舉扶住。
錢舉皺眉問道:“曹中官可有證據?”
曹禮笑道:“咱家不過是皇上的下人,又不是刑部,都察院的官員,怎會手握證據?不過……諸位應該看過我《大明英雄傳》吧?”
《大明英雄傳》是永樂十五年朝廷刊印的宣傳大明英雄人物的書籍,這本書一改往昔對小人物的漠視,將視角放在了從軍的大小將士身上。
而且,這本書也一改往昔嚴肅古板的記載,將每個人身上發生的故事都寫的妙趣橫生,驚險刺激。
他們這些人能做到的事,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不在乎身份和地位。
此書一出,立即轟動大明內外,不少百姓原來都抱着好男不當兵的思想,但是現在,不少人主動從軍。
而且朝廷現在把軍士也分成了籍軍和募兵兩種,募兵不計入軍籍,當幾年兵,年紀大了可以退伍,朝廷還會發放不菲的俸祿。
所以如今大明的兵源並不缺。
這本書出了以後,五軍都督府不願讓海軍專美,在永樂十六年也在陸軍推出了一本《大明英雄傳》,從陸軍裡面挑了一百位立下不世之功的將士事蹟進行宣傳。
大明主要以陸軍爲主,從陸軍裡挑選一百位立下大功的將士,那簡直太容易不過,而且比海軍的士兵的功勞更大,影響也更大。
錢舉點了點頭說道:“下官看過。”
曹禮笑道:“那被孔府刨了祖墳的人家,就是第一冊《大明英雄傳》裡面,擒獲了東瀛王室的三位勇士之一的馬德鍾。馬德鍾回鄉上墳,卻連父母的墳塋都找不到了,已經把孔家告上了官府。如今此事在大明傳的沸沸揚揚,不會有假。”
這一次,沒有人再懷疑曹禮的話,因爲他根本沒有必要在這方面撒謊。他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但是話還沒有完,曹禮又問道:“此處可有山東籍貫官員?”
海軍那邊出來了五六人,許柴佬他們這邊,一位正八品的經歷也是來自山東。
曹禮向他們施了一禮才說道:“永樂十五年,黃河奪大清河入海,大清河沿岸洪水滔天,無數人流離失所。殿下當初讓從南洋運糧到山東,進行救濟。百姓以工代賑,只要爲朝廷做事,就能換取口糧,不至於餓死。
但是如今山東還沒有休養生息過來,卻因爲從南洋運糧過去,讓當地糧價一直平穩,讓山東的大地主,糧商們無法獲利。
這些人竟然連同當地官員,抵制南洋運糧。而我內監馬琪,膽大包天,將運往山東的糧食竟然近半在寧波發賣。
買下糧食的六家之中,就有兩家是孔家的人,如今這件案子衆人皆知,孔家這所謂的聖人之家,不過是藉着祖宗的餘蔭,行不法之事的亂民。”
海軍將士們開始已經聽曹禮說了這件案子,卻沒有想到,影響會如此之大。
再看那幫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們,早低下了往日趾高氣昂的腦袋,一個個垂了下去。
許柴佬有心緩和氣氛,跟自己的長隨,也是自己的小兒子說道:“司慶,你先回官衙,讓衆人擺案迎旨。曹中官,時辰已經不早了,這呂宋雖然是話外之地,不過這野味卻是大明少有的,不如移駕到我的府衙,待我接下聖旨,再與諸位天使品美味,喝美酒。”
這話雖然粗俗,卻很得曹禮喜歡,他哈哈笑道:“據說南洋歌舞也是一絕,許父母且不可藏私。”
而在數千裡之外的山東,因爲山東大案的揭破,鬧出來的糾紛越發多了。
這裡本來就是響馬輩出的地方,那梁山好漢的故事,在山東也是深入人心。
原本的百姓並不知道事實,還以爲朝廷沒有運糧食過來。
這個時代沒有報紙,沒有電視,沒有廣播,人們接收信息的渠道只有官府。
所以,官員們很容易就是阻塞上下層之間的信息渠道。百姓們只要能活下去,就不會造反。
但是虞謙的到來帶來了數百官員,他們分成了三批,挨着州縣開始大力宣傳朝廷的移民政策,以及孔家與本地官員,與內監勾結的案子。
百姓們這才知道,原來皇上一直關心着他們,不僅給他們運糧食,還允許他們自由移民,可以自己選擇去邊塞居住。
那北方雖然寒冷,但是朝廷願意提供工具,願意提供牲畜,他們種地也可以,放牧也可以。而且只要他們去,連路費朝廷也承擔了,分配土地,幾年之內免稅,只是以後有錢了再歸還朝廷。
這些狗官上下勾結,只爲了不讓他們過上好日子,現在皇上知道了,要來爲他們做主,立刻沸騰了起來。
要是一開始就這樣做,那些白蓮教等民間結社,恐怕早就起來造反了。
但是現在,巡撫團所經之處,依舊引發了無數的大型衝突。
那些被抓到京城去的官員們還算幸運,他們最起碼沒有性命之憂。
這些時日,已經有四個戴罪立功的縣令,被百姓衝進了縣衙,拉出來活活打死。
不過這些百姓打死了縣令,卻並不逃竄,等到朝廷的使團一到,立即主動負罪。
因爲有虞謙的命令,這些使團的人員主要也以懷柔寬撫爲主。雖然打死的是縣令等官員,但是法不責衆,他們都是獲得了流放三千里的罪。
而這些人,抱着打死人的想法,本來就是想要移民去北方,不留在本地的。
而在兗州,在曲阜,原本高高在上的孔府,如今卻成了百姓的衆矢之的。
百姓雖然以家鄉出了一個孔聖人爲榮,但是大部分百姓大字不識一個,他們對孔聖人的尊崇,更多是一種精神上的盲從,而不是真的知道他有多麼偉大。
如今的孔府爲了把糧食賣出高價,竟然不顧百姓生死,而且他們還強佔無數良田,甚至連他人的祖宗墳塋都被挖了。
二月二十九,一羣因爲遭災,失去了親人的百姓,分別牽着一條狗前往孔廟,孔林,孔府。
他們在這三處的孔子像前,一刀砍掉了狗頭,將狗血淋在了孔子石像上面。
這一舉動在這個時代是非常嚴重的褻瀆行爲了,但是並不過分。
可是幾百年來,孔府已經成爲了曲阜的象徵,甚至新的曲阜縣城,都是以孔廟,孔府爲中心建設的。
一家是一城有些誇張,但是一家是半城,卻名副其實。
孔家是個大家族,即使不算依附的百姓,自己家族的人口就有好幾千,有自己的護院,自己的衛兵。
他們去了縣衙,但是縣令嚴叔同已經被抓去了京城,原本的衙役根本不敢再爲孔家出頭。
這一舉動也惹惱了跋扈慣了的孔公卓。既然你們不出頭,就別怪我對幾個泥腿子下狠手了。
孔家做錯了事,你打我一頓都可以,但是褻瀆我的祖宗,那就不行。
所以從縣衙回來,他立即指使族人,將這一夥人綁了起來,用鞭子抽打了一頓,責令他們洗乾淨石像。
但是他沒有想到,這一舉動,惹惱了更多觀望的百姓。
第二日,百姓就在錦衣衛暗探的有心蠱惑下,數萬人從四面八方向曲阜進發。
孔府上下這才慌了,召集族人嚴陣以待。
但是衝突最終還是爆發了,外圍的孔子石像被推到,就連孔府也被人推到了圍牆,一把火燒了小半個孔府。
眼見孔家要遭受滅頂之災,孔家宿老,也是當今家主孔彥縉的爺爺輩的孔謀站了出來。
他是孔家有名的宿老,從元朝一直活到了現在,在士林之間德高望重。
他爲人正直,本就看不慣如今孔家子孫的浮華,如今家族危在旦夕,他卻不能袖手旁觀。
在數千人面前,他喊出了孔家不肖子孫以身償命,直接撞死在被推到的孔子石像基座上,讓所有人爲之震驚。
因爲他的身死,一場風暴化爲平靜,但是孔家的聲譽,這一次是徹底被壞了。
(牙疼的坐不住,更寫不出來,更新晚了,不好意思。欠更還沒有還清,我記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