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是打算把一顆內部挖空的南瓜戴在頭上去參加派對的,那樣一定很酷很有個性。可是心情沒有很好,我沒心思去折騰那些有的沒的,就隨便買了個南瓜面具。
黃璐只是去作陪的,自然也沒啥興致,隨便戴了個骷髏面具跟着我一起去了。
剛到家,我就發現我們兩個真是傻透了。人家一個個,都是精心打扮,小到連嘴角的一滴鮮血,都很逼真。我們兩個,一看就是來打醬油的。
大廳裡放着恐怖陰森的音樂,沒有開燈,只是在復古的燭臺上點了幾支蠟燭。在一羣既血淋淋又黑乎乎的人當中,我搜索着蘇宇的身影。
突然,一隻黑色的“蝙蝠”從我們面前呼嘯而過,朝着我們揮了揮“翅膀”,露出了森森白牙。
我一把揪住了蝙蝠的翅膀,輕輕鬆鬆地就將他的“翅膀”撕成碎片:“幼稚!”
蘇宇合上了血盆大口,指了指我和黃璐臉上的面具:“你們這也太敷衍了吧!”
然後,又看了看我們的身後,問道:“秦教授呢,怎麼沒來?”
“他有事!”我沒好氣地說,想到他就來氣。
蘇宇是誰,我十幾年的好姐妹,已然猜到我和秦樂天之間可能有什麼不快,便不再追問,帶着我們往人羣中走去。
今晚扮的是“死神”,他穿着黑色的斗篷,深陷在紅色的皮沙發裡。一手拿着個骷髏頭把玩着,另一隻手端着杯紅酒輕輕晃動。
隔着人羣,他瞥見了我們,向我們舉起手中的紅酒杯示意。
因爲和秦樂天吵架。我一點都提不起勁來,只是朝他點了點頭。
派對才進行到一半,戴着面具的我實在有些喘不過氣,便摘下了面具獨自到後院透透氣。
燈光昏暗的草地上,好像有兩個黑乎乎的影子,還有一明一滅的紅色光亮。風中傳來一陣菸草的味道,我向來不喜歡菸草味。忍不住皺了皺眉。
看起來。是兩個男人在院子裡抽菸。
我剛準備轉身回屋裡,其中有一個人叫住了我:“cc。”
是的聲音——那麼,另一個男人。是蘇宇?
果然,他們倆掐滅了菸頭,從黑暗中朝我走來。
對我淡淡一笑:“我先進去了,你們倆很久沒見了。好好聊聊。”
說完,拍了拍蘇宇的肩膀。徑直走進了屋裡。
黑色的披風,隨着夜風擺動,拂過我們在月光下的身影。
清冷的月光下,穿着寬鬆“蝙蝠衣”的蘇宇顯得比前幾日裡更加的消瘦。臉上不知道是因爲塗了顏料的關係,有些滲人的蒼白。好吧,如果他打算扮鬼嚇人的話。那我真的要恭喜他,他成功了!
空氣中還瀰漫着殘餘的煙味。我又忍不住皺了皺眉:蘇宇過去是從來不抽菸的,怎麼今晚突然抽起煙來了?
他察覺到我的不適,便指了指遠處涼棚底下的一個沙發:“我們去那邊坐坐吧!”
屁股剛捱到沙發,我就開始審問他:“你沒事跑來澳洲做什麼?”
他頓了頓,說道:“誰說我是沒事來澳洲的?自從你給我看了那些照片之後,我茶不思飯不想。於是,我決定親自去現場考察!”
看來,剛纔是我多慮了。瞧瞧這貨,又開始貧嘴了。
“是嘛!那你什麼時候回去?”
“什麼叫‘我什麼時候回去’?聽起來,你很希望我回去?”他對我的這個問題很不滿。
“恩,我是爲你着想啊,再不回去就要被公司炒魷魚了!”
“不好意思,還正巧是我們公司派我出國公幹的。”他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
我信他纔怪!就他那英語水平,他們公司派他出來公幹,是要倒閉的節奏嗎?
“你們公司是沒人才了嗎?竟然派你這樣的人出國公幹?”我連連搖頭,面露鄙夷,“快點老實交代,你還打算禍害澳洲人民多久?什麼時候滾回去!”
“你希望我待多久,我就待多久。”他突然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態度,語氣變得認真起來。
“我希望……你明天就給我滾回去!”
他很受傷:“真的嗎?我是特地‘順便’來看你的,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都“特地”了,還能叫“順便”嗎?我可不傻,他……一定是特地來看我的吧!
見我沒搭腔,他問我:“說實話,我就是想來看看你,看看你在這邊過得好不好。只要你過得好,我就可以安心回去了。”
聽他這麼說,一時間我更加無言以對。
墨爾本夏天的夜裡,沒有了白日裡的高溫灼熱,帶着微微的涼意。夜風吹過他的發,他那原本隱藏在劉海之下的眸子變得更加清亮。
而我,卻不敢再直視他的雙眸。蘇宇對我,真是掏心掏肺地好;我對他,卻是沒心沒肺地差……
說實話,在某些瞬間我是真的希望他馬上就回國,省得我和秦樂天之前再有什麼不快——畢竟,我們經歷了那麼多,好不容易纔剛剛複合,我不想多生事端。
此時此刻,在蘇宇面前,我覺得自己無比卑劣,無比猥瑣。我在心裡暗暗下定決心,至少在他待在墨爾本的這段期間,我一定要好好帶着他領略墨村的風光。
“除了墨爾本,你應該還要去別的地方吧?比如悉尼,塔斯馬尼亞?”好不容易來一趟,肯定不可能只來墨村吧?出了墨村,我可就愛莫能助了。
“我倒是想去別的地方走走,可是沒有人帶我去啊!”他那雙清亮的眸子,變得更加清亮透明,直直地看着我。
我怔了怔,突然間又覺得他有哪裡不對勁。過去的蘇宇,怎麼可能對着我說出這麼……這麼曖昧、這麼挑逗的話?
我假裝聽不懂他的意思,轉開頭去,看着天上的那輪圓月:“額,你可以叫帶你去啊!他來澳洲的時間,應該比我久一些吧!”
“他很忙的!”蘇宇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我……我也很忙的。”面對有些異樣的他,我也有些慌亂了。
“好吧,那我就待在墨爾本,哪裡也不去。”他如是說。
氣氛有些尷尬,機智如我,趕緊轉移話題:“你和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啊?我怎麼從來沒聽你提起過他?”
“他是我大學室友,研究生畢業後出國了。”
這麼說應該是早就從蘇宇口中聽說過有我這麼號人物,所以他第一天在實驗室見到我時來和我打招呼,真的不是想追我,純粹是我自己自作多情……想想都覺得好丟人。還有之後對我的種種照顧,大概都是看在和蘇宇的交情上,順便照顧我一下吧!
後來,我和蘇宇沒有再說話,就靜靜地坐在涼棚底下,吹着風,看着星空。(。)